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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春宫中,璎珞帮着容音拟了处置后,突然想起一事。

她找到在白蕊姬身边伺候的绿枝,问她:“这几天是不是有人来找过白姑娘?”

绿枝道:“璎珞姐姐,我这几天按您的吩咐一直盯着呢。前儿确实有个容长脸、细长眼睛的小太监偷偷过来,在门口学了两声猫叫,白姑娘就偷偷出去了。我远远看见他们说了几句话,那小太监又给了白姑娘什么东西。”

按绿枝的描述,那小太监应是寿康宫伺候的。璎珞心想,很好,果然有人在传递消息。

不知道白蕊姬要做什么,大概能猜到应该跟皇帝有关,但在没把握的时候,还是不要给她机会了。

当天下午,容音将处理结果呈报给皇帝,皇帝满意道:“皇后处置得宜,朕很欣慰。”

容音问道:“高贵妃如今寒症未愈,现在又换了宫里的大太监,臣妾想去咸福宫看看,一则探病,二则也安慰贵妃一番。”

皇帝拍拍她的手:“皇后说得有理。贵妃这次重病又受委屈,是得好好安慰一番。那就去吧。”

容音从养心殿来到咸福宫,去高曦月那儿坐了坐,安慰了她一番,送了狐皮、人参,又说道:“本宫想起之前拜托婉答应帮着补了一幅画,之前几日忙忘了,今天来了咸福宫才想起来。”

高曦月拥着狐裘,想起前几日陈婉茵确实提过这事,恹恹道:“那就让婉答应把补了的画拿来吧。”

容音道:“不必了,你现下病着,这宫里再多个人进出,又要带进来寒气,你又要撑着精神应酬。还是我去她那里取了吧。”

两人又推辞谦让一番,容音坚持让高曦月歇下,自己出了寝殿,来到陈婉茵处。

自从盗簪事件那晚,陈婉茵让人去长春宫报信,容音知道,陈婉茵平素里虽不言不语,却是个心地纯良之人,心中对她添了一丝好感。

两人寒暄一番,容音提起画,陈婉茵道:“那幅画嫔妾已经补好了。只是这几日见皇后娘娘忙,因此不敢打扰。”

说着命人将画卷取来,容音一看,果然补得不着痕迹,浑然天成。

当下赞道:“婉答应一手丹青绝技,真是不输名家!”又让璎珞端上一个锦盒。

容音道:“这是一套湖笔,些许小玩意儿,只当是答谢婉答应。”

陈婉茵惶恐道:“些许小事,怎当得起如此厚礼?”接着说道:“不过臣妾确实有一请求。”

容音问:“婉答应有何请求?”

陈婉茵答道:“嫔妾补画时,见这画上人物笔法布局十分精妙,便试着仿了笔法,想着画出臣妾在闺中与家人共处时的场景,聊慰思念亲人之情。臣妾的画还未画完,不知能否将皇后娘娘这幅画暂借几日,待臣妾细细揣摩了笔法,再归还给皇后娘娘?”

容音道:“婉答应远离故乡,与家人不通音讯,思念亲人乃是人之常情,有何不可?只是不知本宫是否有幸能先看看婉答应的画作,鉴赏一番呢?”

陈婉茵自谦道:“自娱自乐之作,不值一提。皇后娘娘,请随嫔妾来。”

陈婉茵将容音引到殿中书桌前,容音见桌旁放着几幅皇帝的肖像画,当中正用镇纸压着那幅未完之画。那画上勾勒出几人,还未上色,只见几名少女和孩童在嬉戏,一男一女两位中年人在旁,不远处还有一青年手持书卷,作诵读状。

容音将自己的那幅画卷打开,画上是一家人在一座亭边踏青,几个孩童嬉戏,一对中年夫妻与两名男青年站在亭边含笑看着,十分温馨有趣。

想来陈婉茵是原本痴心于描画皇帝的形象,补画时见到这幅画里人物无忧无虑,共享天伦,便也勾起思亲之情,这才想到要仿这幅画。

容音看了看,道:“这画上的中年男女,必是婉答应的父母;这个小姑娘,看眉眼与婉答应相似,便是婉答应了;其他垂髫幼童,想来是婉答应的弟妹们,那这读书的青年男子是?”

陈婉茵答道:“这是嫔妾的小堂叔。嫔妾这位堂叔家中贫困,却极好读书,常为嫔妾的父母看门,在臣妾家读了许多书。

嫔妾的父母也喜他聪慧,因此任他在房中读书,因此嫔妾幼时也见过几面。嫔妾长大以后,一是男女大防,二是堂叔也考中秀才,后来远赴桐城求学,也就鲜少见面了。”

容音不禁赞叹:“只是幼时见过几面,还能画出形象,婉答应果然聪慧灵巧。”

陈婉茵叹了口气:“嫔妾父母早逝,家产被几房叔伯瓜分,当时回乡探亲的堂叔虽贫微,却肯为嫔妾说句公道话。后来嫔妾被知府大人选了献入王府,是嫔妾三生有幸,却也自此与这位长辈断了音讯。”

这时皇上的声音突然响起:“你们看什么呢?”

皇上走进寝殿,容音与陈婉茵一惊,立即行礼请罪。

皇上道:“无妨,是朕不让他们通报的。朕去看了高贵妃,见她精神不甚好,就没有久待,听高贵妃说皇后在婉答应这儿,朕便过来看看。”

说着看向散在桌上的两幅画,进忠与李玉立刻将画卷打开,皇帝看了看道:“朕记得这幅画是皇后的陪嫁,画的是皇后年少时与家人踏青的情景,皇后多年珍藏,难怪皇后不放心让内务府补画。桌上这幅未完的画,是婉答应的仿作吗?”

陈婉茵惶恐地跪下:“臣妾不知这画的是皇后,臣妾僭越,请皇上皇后恕罪!”

容音赶紧道:“皇上,这是臣妾未嫁与您时所得,婉答应不算僭越,臣妾也已经准了婉答应仿画。”

皇帝漫不经心道:“既然皇后说了,婉答应啊,你起来吧,皇后素来宽仁待下,你对着朕和皇后,不用如此惶恐不安。这画,朕记得皇后说过,是李荣保大人请冷枚所作。”

皇后答道:“是。东溴先生长于人物,因此阿玛请他为臣妾和臣妾家人作画。”

皇帝道:“冷枚画技确实精妙。看这画上的男子,一看就是云麾使傅清。婉答应能仿冷枚,也算是颇有画技了。”

他叹口气道:“这冷枚原本也是宫廷画师,因学了些西洋技法,不为阿玛所喜,因此早早被驱逐出宫。如今既然郎世宁去了圆明园,不如请他回来作画吧。”

李玉立即答应一声:“是,奴才这就去办。如此,也是冷枚之幸。”

李玉与进忠将画卷收起,放回桌上。进忠无意间瞟了一眼婉答应的画,却是陡然一惊:这画上读书青年,除了看着年轻点,也太像那天在乱葬岗遇到的男子了!

刚才自己随皇上进来时婉答应说什么来着?这是她堂叔?

进忠头脑快速转动,他之前为免让皇上觉得自己把差事露了底给别人,也为了不节外生枝,和秦立一早串好供,只说那些蒙面人听见路人远远喝了一声就吓呆了,又被自己在胸口打了一棍,没说那个路人不但靠近,蒙面人也是那路人打的,他还看见了香云尸身的事情。

毕竟差事没办好和欺君,这两样罪名他进忠都担不起,只能把谎编圆,将皇帝彻底蒙过去。

这路过的庶吉士虽乖觉地马上走了,但是他之前也被成翰看见脸了,又是个在皇上眼皮子下

走动的翰林,若是被钮祜禄氏那边盯上或是哪天自己觉得不安,说漏了嘴,那自己小命休矣!

因此进忠这几日一直在宫中想方设法打听那位庶吉士,但庶常馆那么多人,不知姓名,自己

也不便动作太明显,也就寻不着此人。

他这几日都当值,不能再去一次乱葬岗附近探查,秦立又不知怎么的几次去内务府都没碰见。

他心里正着急着呢,没想到今天得来全不费工夫!

进忠心里大起大落,面上却仍是不动声色。

当晚,皇帝在咸福宫过夜。第二天赏了高贵妃许多东西,又让进忠去内务府挑些水色、石色,赏给婉答应。

内务府中,秦立正舒服地瘫在椅子上。

这几日有关香云的流言渐渐平息,他也能享受一段不用消失的时光。

却见进忠风风火火冲进内务府,见到他便急切道:“那个庶吉士姓陈。”

秦立道:“进忠公公,不是,我是内务府大总管,你是御前伺候的,跟前朝文官打交道的机会你比较多啊,我们说好了这人得你去找啊?”

进忠道:“这几天王钦那老小子天天盯着师父和我们,就想着找错处,我这不是实在抽不开身嘛!您这么着,您找机会再去一回乱葬岗,那天那个庶吉士没有车马,保不齐在那有个下处,现在又知道了姓氏,这范围更小了,您去碰一碰呗。”

秦立只得应下。

他找机会出了宫,去乱葬岗附近转了一圈,竟然真给他找到一座小寺庙。这寺庙名为慈云寺,是一位老僧人发了超度乱葬岗怨魂的宏愿,才筹建的。

秦立以香客身份拜访了住持,向住持打听到,因庙小又地处乱葬岗附近,没有什么香火,也没几位僧人在此,但有一陈姓进士常来庙中一座空屋小住,常为寺庙抄抄经,权当抵了宿钱。

“这位陈施主说家中房屋狭小,家人又多,住在一块儿,不能专心准备御试。因此每逢休沐便来敝寺小住读书。

这几日他说家中有事需要照顾,散馆中也忙,来往不便,因此不来住了,临走前也交待,若有人来寻他,请去京中琉璃厂瑞成斋,只说要找可斋先生就是。”

秦立又去了瑞成斋,依住持之言报了可斋先生的名号。掌柜的一拍脑袋:“诶,陈进士是说过有位客人看中了他一幅字,要面谈,原来是您呐!正好今儿庶常馆休沐,他应该就在附近转悠,您在内堂等着,我这就去找他去!”

片刻后,那日两人遇见的书生走进了内堂。他一进门就对掌柜的道:“我与这位贵客要单独详谈,其余人都不必进来了。”

掌柜的答应了,关上了门。

陈进士拱手行了一礼,也不寒暄,单刀直入道:“敢问兄台,是谁让您来找我的?”

秦立微笑着拱手道:“恩公这是什么话,那一日我与我兄弟去掩埋村中疾病而死的女子,碰上剪径强人,若非恩公相助,我与我兄弟性命危矣。我兄弟二人四处寻恩公,一是为报救命之恩;

二是这女子得了怪病,族中耆老担心于村中声名有碍,交待我二人悄悄掩埋,不想遇见强人,让这女子的样子显露出来,我二人不敢过多声张,又唯恐族中耆老知晓了此事,问起罪来,因此若有事,想请你转圜则个。”

那书生恍然,说道:“如果您是为了那天的事情来的,我要说的只有一句:若今后有人问起,我那天只是远远地看到几个蒙面人围着两人,想来那些人是想盗取尸身、搜罗死者衣物的小贼,见到有人,起了歹念,便想劫道。

我远远地吼喝一声,那几个小贼见被人撞破,吓破了胆,便一哄而散,我也就直接离开了,更多情形,一概不知。”

秦立道:“在下还有一句要问,那一日,那几个贼人可都瞧见您靠近了,若是抓着他们,他们招供与您说法不一致,您怎么说?”

那书生道:“那几个小贼觉得让人一吼就吓跑了太丢脸,因此编的谎罢了。都是贼人了,说的话有什么可信!”

为保万全,秦立问道:“虽说恩公高义,救人不图回报,但我兄弟还是想知晓恩公尊姓大名,来日结草衔环,以报救命之恩。”

那书生道:“您若是如此才能放心,那告知您也无妨。在下陈大受,字占咸。”

秦立道:“恩公古道热肠,聪敏过人,日后定当飞黄腾达。”

陈大受摆手道:“过誉,过誉。本来您辛辛苦苦找过来,应该请您吃顿饭,可是您一路上来想必也知道了,在下实在囊中羞涩,而且咱俩的身份也不宜有什么结交,既然话说清楚了,咱们就此别过吧!”

回到紫禁城,秦立马不停蹄地找到进忠,告知此事。

进忠感叹道:“那我就放心些了。”

秦立道:“我看他与我对答,只怕是早就看破我俩身份,也粗略推知前因后果,甚至给出了一个对我们和他最保险的解决方案。陈占咸既有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的义气,又如此聪明,进忠公公,您之后能在御前甚至军机处见到他,也未可知啊。”

进忠眯起眼睛:“若是如此,除了皇上赏的,您也得给婉答应挑些好东西了。婉答应虽如今不甚得宠,可是咱们皇上,最是看重妃嫔母家了。”

秦立道:“您这些话在我面前说就得了啊,揣测圣意,罪过不小。”

进忠笑道:“那是自然。也就是跟您,我才敢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