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怀南看着面前被砍了一半的树,松了松肩膀,拎起刚刚放在地上的斧子,斧子支在地上,差不多到了怀南的脖子,所以他砍柴的时候,每挥一下,几乎都要累倒,所以要歇一歇。
“!”挥出最后一下,树木应声而倒,怀南擦了把脸颊上的汗珠,回身看了看坐在背篓里的弟弟。
“哥.......啊.........”恍恍惚惚,已是三年,弟弟在陈哥和梅姐姐的帮助下也是三岁了,“阿嚏!”
“!弟弟......”怀南见此赶忙冲上前,把背篓里的衣物裹紧了些,这才放心,“你呀,都告诉你在家里等我回来,非要跟着我.......这寒冬腊月的,冻出个毛病来可咋办,不能再给陈哥和梅姐姐添麻烦了.........”
怀南自顾自说着,也不知道弟弟能不能听懂,只是看着他。
“等我完这棵,咱们就回去,不然.......陈哥又得跟我抱怨了。”
三年,不算长,但对于他们哥俩来说,三载春秋三载寒,好在有陈山和阿梅在,日子也不算太难过。
“得,咱撤了。”怀南弯腰把弟弟背在身后,左右手把住把手,讲一小车的砍好的柴火拉了回去,天空飘着小小的雪花,空气很干,很冷,吸一口,就打个哆嗦。雪地上留下了两排印记,小小的是怀南的,浅浅的是雪车的。
“梅姐姐,我回来了......”怀南把柴火放在屋外,堆了起来,随后便进了门,和阿梅打起招呼。
“吱——呀——”破旧的木门发出了嘎吱的声音,风雪随着怀南的进入刮进了屋子,不过很快就被咣当一声的关门声隔绝了。
“怀南,回来了啊......”阿梅就在锅旁边煮饭,她的孩子也和怀难一样大,正躺在床上,“去洗洗手,然后准备吃饭吧。”
“嗯,额.......不等等陈哥吗,梅姐姐?”怀南把背篓放下,在屋子里四处查看,没看见陈山,便开口询问。
“他今天晚些回来,我们先吃,到时候给他留饭,不用操心。”阿梅姓凌,在怀南来了不久之后就知道了此事,但毕竟就像陈山叫陈哥一样,不能知乎其名,所以还是梅姐姐顺口。
“啊,好。”陈山似乎总有忙不完的事情,明明砍柴什么的是自己干,做饭什么的也是梅姐姐干,反倒是他不知道总是去做什么,原来以为他是外出去赚银子,可他并没有工作,问他也不说。
不过好在只是总有他晚归的时候,除此之外没什么大事,有一回,唯独有那么一回,他蓬乱的头发更加乱糟糟的,脸上还有着青紫的淤青,应该是被打的。
当时怀南一开始还没看出来,直到他看见陈山走路一瘸一拐的,才发现,便冲上前问,可陈山.......只是拦住了他,什么也不说,就这样在家休息了大概一个月,随后又和以前一样,时不时晚归。
凌梅对此似乎习惯,也就是说对此习以为常,可当怀南去问她的时候,却也是一样的答案,那就是什么也没有。
梅姐姐什么也不和自己说,自己只好瞎猜,孩子也猜不出来什么东西来,猜过陈哥是在外要饭被打了,可.....他怎么着也不像是个叫花子,而且身上虽然破衣烂衫,可不怎么脏,所以这想法立马就被打消了。
也想过是什么丐帮土匪什么的,可这村子虽然也有饥荒,可好在没有匪徒在外游荡,算是安定,所以也大概率不可能,那能是什么呢?
当然,这个信息并不是必须的,并不会对自己有什么影响,可没办法,好奇是孩子的本性,尤其是这种神秘的,没法不让他好奇。
如果想知道的话,那只好问了,问陈哥,问梅姐姐,当然,肯定是问梅姐姐了,毕竟虽然梅姐姐沉默寡言,不愿意告诉自己,但自己可以旁敲侧击地问啊,而且梅姐姐对孩子都很好,自己磨一磨的话,说不定就愿意说了。
“梅姐姐。”凌梅,怀南,怀难,还有凌梅的孩子,哦对了,差点把这小家伙忘了,这孩子叫陈海,凌梅和陈山并不是两口子,孩子自然不是陈山的,当时得知的时候怀南还不理解呢,为什么.....为什么两个人不是夫妻,孩子却是姓陈,而梅姐姐只是笑了笑,说是巧合。
巧合.......对怀南来说并不难理解,意思就是梅姐姐的丈夫,不对.......孩子的父亲,也姓陈,大概就是这个意思吧。
“怎么了?怀南。”凌梅照顾着陈海,有些腾不出手,怀难也一样,“哦,是想让我帮着喂怀难吧,今天小海有点不听话,所以一时半会儿没喂,别担心,交给我就好。”
“谢谢梅姐姐,麻烦你了,改天我也学一学,帮你分担一些。”
“哈,怀南懂事了,没事的,我........很喜欢小孩子的,没事。”凌梅露出她那甜美的笑容。
“啊,不过,我不是在催梅姐姐啦,我是想问个问题。”
“哦?什么问题?”凌梅腾出时间回答。
“就.........”怀南想了想,该以一个什么角度问呢,“就......陈哥,陈哥他......”
“陈山......怎么了?”
“他.......他会武功吗?”
“?”
“?”别说凌梅了,怀南都愣住了,他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就问出来了,可能觉得陈哥被打成那样,一定是和别人冲突了,不过现在想想的话,没准是自己摔的也说不定,反正是问了出来,收不回去了。
“呵呵,问这干什么?”凌梅眼睛都笑成了月牙,似乎对怀南这种孩子发言很有兴趣。
“我......我.......我想找那些.......杀人放火的山贼,复仇......”
“.........”梅没说话,而是愣住了,似是想起了什么,“复仇......这样啊........”
“.......”见梅有些不对,怀南也没继续说下去,埋头扒着碗里的粥米,以为这事就会这么过去,可没想到是梅再次开了口,“为什么?”
“啊?”怀南这时候正慌呢,哪能听清梅姐姐的话。
“我说........为什么.........为什么想着复仇?”阿梅这时候低着头,手上的勺子也悬在了半空。
“啊?为.....为什么.......”怀南也语塞,一是感觉到梅姐姐的状态不对,二来的话,刚刚的话也是自己临时想的,没法说出为什么。
不过......确实也是,自己.......还真就没想过这个问题,复仇......此二字似乎离自己很远很远,但却也是自己不得不,没法逃避的一个问题,就像是一颗巨石砸了下来,没有砸在自己身上,而是落在了十年,二十年以后的某条路上,而且是必经之路。
“我......我也不知道......”
“不知道..........那就不要想,活下去,好好活着,就好。”梅的声音低沉,似是压抑。
“不........梅姐姐,”怀南罕见地叛逆了一次,没有顺着凌梅的话,没有听她的,“我只是......我知道,我必须去,必须复仇才行,他们害死了我的家庭,毁了一切,我会复仇的,一定。”
“......”梅没有在说什么,只是面露难色,哀哀作叹,“丢了性命怎么办.........”
“我.......那我也不怕,他们那些恶徒,迟早会遭报应,恶人不除,迟早会祸害更多好人。”
“可.......如果死了,那么当初那些为了让你们活下来,失去生命的大家,做出了如此大的牺牲,所做的这一切,不是都白费了吗。”
“.......”怀南再无话可说,不是别的什么,而是在思考,自己确实.......确实只想着自己那些事,忘却了梅姐姐所说的这些。
爹娘......张叔,是让自己活下来,自己的生命,就该好好活着,不可辜负他们,真的........如此吗?
怀南不知道,或许此刻,他打心底觉得梅姐姐是对的,他们活着,都是因为张叔这样的人的付出,不然他们不会活着的,但想想的话,自己二人的命,是否真的值得他们的付出呢,值不值得,大家拿命来换呢........
他第一次觉得自己是那么愚蠢,是一个只想着自己的........笨蛋。
梅见状,也没有继续,而是恢复了平时的脸色,笑着招呼怀南,“好了,不要想那么多了,吃饭吧。”
“嗯,对不起梅姐姐........”
“好啦,没事的......只是,莫要再提及此事,尤其........是在陈山面前。”
或许,孩子样貌的怀南,并不理解,以后说不准能理解这份,复仇的意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