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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景瑞露出一个“意料之中”的笑容,接过那张纸来看了看,“叫咪咪算了,好记上口。”

陈燕昭却十分坚决地摇头,“三哥起的名字好。”

陈景镕低头,唇角不着痕迹地一勾。他没有加入这场对猫的命名权的讨论,但是他知道,陈燕昭一定会选择他……给猫起的名字。

见弟弟跟妹妹又聊起来顾不上吃饭,陈景檀曲起手指敲了敲桌子,责备地看了陈景瑞一眼,“食不言,寝不语。”

今晚恒王和王妃都入宫去了,陈燕昭的生辰临近,不仅要筹备生辰,还要准备上玉牒的一应事项,毕竟算是他们府上自己的事,总不好全部交由礼官,还是自己操办更放心。

用罢晚膳,陈景檀去书房处理公务,陈景瑞趁着家里没人管束,又溜了出去,陈景焕愁眉苦脸去自己房中背书,各有各的事干。

陈燕昭环视一圈,牵住了陈景镕的手:“三哥陪我去接小猫好不好?”

陈景镕不置可否,蹲下身一把将陈燕昭抱了起来,大步往外走去,“你自己走太慢了,我抱着你,走得快。”

陈景焕在他身后,露出一个艳羡无比的表情,而后被陈景檀拖进了房间中,边走还边威胁,“你老师今日又同我告状了,沈太傅年事已高,你别气他了。”

因着两位当家的主子不在,府里掌灯的小丫鬟明目张胆偷懒,廊上黑黢黢的,伸手不见五指。陈燕昭慢慢将哥哥的脖子搂紧了,大半张脸都埋进他颈窝里,只露出一双夜色下分外明亮的眼睛。

陈景焕的手不由收紧了。他甚少插手府上管教下人一事,却没想到他们居然敢明目张胆敷衍差事。他眉头微微皱起来,一边摸索着往前走,一边冷冷“哼”了一声。

陈燕昭闻声抬起头来,盯着他看了片刻。忽然,她小声说,“哥哥,不怪思枫姐姐,她不舒服。”

思枫,正是掌管廊下灯火的侍女,长着一张讨喜的圆脸,甚是招陈燕昭喜欢。

陈景镕动作一顿,垂眸问,“你怎么知道的?思枫同你说的?”

“哥哥去看看就知道了,我带你去思枫姐姐的卧房。”陈燕昭没直接回答,而是从陈景镕身上挣扎下来,还没等站稳就拽着陈景镕的手往前跑去。

“虽说是下人,但我怎能去她卧房……”陈景镕有些抗拒,脸顿时染上薄红,甚至被妹妹带的有些趔趄。

王妃待下宽和,就算是下人仆从的房间也宽敞利索,几人共用一个小前厅,各有各的卧房。陈燕昭带着哥哥径直敲开了思枫所在小院的门。

她像是走在自己房里,熟门熟路在桌前坐下来,“思枫姐姐,我来找你了。”

开门的下人像是与陈燕昭极为熟稔,笑着给陈燕昭捧了一大把糖来,哄道,“思枫染了风寒,今日不宜陪着小姐玩呢。”

陈燕昭冲站在门口不愿进来的三哥招了招手,“三哥进来呀?”

下人这才看到三少爷,顿时慌了神,手里的糖都揣不住了,零零散散往下掉。她低垂着头,讷讷开口,“三公子,您怎得亲自过来了?”

屋里是几个女孩子,陈景镕没进门,还是站在门口:“廊下的灯没点,父王跟母妃马上就要回来了……”

他没把话说到明面上,下人们却懂了,这是兴师问罪来了。她战战兢兢就要跪下来。被陈景镕虚扶了一把。

“今日本是思枫当值,她染病在房中休息,奴婢们就将此事抛在脑后了,马上去点、马上就去,三公子别动气……”

屋里的灯照亮了陈景镕的半边脸,他微微点了点头,朝陈燕昭伸出手:“昭儿,走吧,改日再来。”

陈燕昭本就只是想让陈景镕知道始末,并没有久留的意思,她心上像被小猫挠了一爪子,痒痒的,非要抱到那小猫才能解。

临走的时候,陈景镕深深看了一眼站在门口那婢女,眼神晦暗不明。

不多时,廊上的灯一盏盏亮起,陈燕昭从管家手里接过小猫,凑在脸颊上蹭了蹭。

管家笑眯眯问陈燕昭,“小姐,这猫是放您房里,您亲自养着,还是放在老奴这,等您何时想了,何时来玩?”

不等陈燕昭回答,陈景镕便抢先说,“给她抱回去,让她自己养。”

陈燕昭顺从地点头,一手抱猫,一手跟管家打招呼告别。打完招呼,那只手自然而然就塞进了陈景镕的手心里,让他牵着。

送陈燕昭回房的路上,陈景镕低头问她,“能将小猫养好吗?”

他倒是不太担心,陈燕昭虽然年纪小,但心智要比这个年纪的小孩成熟许多,而且房中有贴身照顾的乳娘,即便陈燕昭力不从心,乳娘也会帮她解决好一切,他只是担心陈燕昭孩子心性,养不了两天就会烦。

陈燕昭郑重点头:“三哥放心,昭儿一定不会抛弃小猫。”

陈景镕“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另一只手在她的头上摸了摸:“哥哥给昭儿带猫回来,就是要昭儿学着负责。”

陈燕昭举一反三:“就像爹娘一直养着昭儿一样。”

这话若是让旁人听了,只会觉得这孩子懂事,可陈景镕的心里却无端一痛。孩子太聪明也不是好事,明明锦衣玉食养着,还是会小心翼翼,对父母和兄长的爱患得患失。

可这一切本就是她应得的,她不用这般如履薄冰。

于是陈景镕蹲下身,盯着陈燕昭的眼睛,认真说:“昭儿,在哥哥们和爹娘眼里,你从来不是像小猫小狗一样的玩具,而是这个家里的一员,”

陈燕昭懵懵懂懂点头,他接着又说,“所以,无论怎样,爹娘和哥哥们都不会不要昭儿,这不仅仅是责任,更是爱。”

陈燕昭往他的方向走了几步,小手紧紧抱着猫,“知道了,哥哥。昭儿也会永远爱你们。”

她往哥哥怀里倒,撒娇一样。陈景镕接住了她,半是玩笑半是认真地警告:“但你不许跟京城里那几个年纪相仿的小子跑了……”

哼,那几个孩子,个个都不成器。学上了这么长时间,还不能出口成章,可配不上他家的昭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