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漫天的箭雨,从德胜门的上空,朝着前方的白甲兵和百姓射去。

可距离根本不够。

甚至还有很大的距离。

阿达木看到这里,顿时哈哈大笑起来。

“这帮明狗没事吧,怎么瞎射?”

“谁知道,他们可能是得了失心疯。”

“你说,如果我们一千人把京城给打下来了怎么说?”

“豪格大人肯定会给我们巨大的奖励吧?”

阿达木在畅想了一阵子之后,立刻摇了摇头。

“不行,这帮明狗又不是真傻子,我们只有一千人,哪怕是全部的五千人都过来了,想要拿下京城的可能性也不大,如果不是因为这帮明狗足够的怂,我们也不能嚣张这么久,耍耍他们的了。”

作为这一千多人的甲喇,阿达木最终没有被这种想法给冲昏头脑。

否则,他也坐不到甲喇的位置。

德胜门上的箭雨一直在落。

百姓们也不是傻子,他们走到射程范围之外一步就不往里走了。

清军挟持这帮百姓的目的也不过是吓唬明狗射箭,可既然他们不管,清军也没必要制造这种浪费。

他们盛京以及北边的地区,人力资源非常少。

这些年来大明,他们抢的不仅仅是粮食,物资。

还有人。

男人,女人,小孩,老人。

一个国家真正的发展最终还是人,如果没有人,国家怎么发展都不可能发展得起来。

皇太极明白这一点,所以每次入关的时候,劫掠的重心早就不放在物资上了。

因为小冰河时期的影响,大明的气温开始下降,整个大明末期,天气都寒冷彻骨。

但季风性气候却让鞑靼和盛京地带温暖了起来,那里开始适合种植。

这也是女真最终能发育起来的原因。

阿达木把这帮百姓赶走,带着一群白甲兵站在箭雨一步之外。

距离德胜门大概六十步,甚至五十步左右。

这里就是大明弓箭手的极限,不可能射得比这更远了。

阿达木冲着黄德胜大声喊道:“明狗将军,你们的弓箭手比我三岁的孩子力气还小,你这样的人都能当将军?你们大明的士兵都不配和我大清的女人一战。”

这句话的嘲讽性质拉满。

所有白甲兵听到这声嘲讽之后,哈哈大笑了起来。

黄德胜在城墙之上,脸色憋得通红。

因为阿达木说的是真的。

京营这帮士兵大多都是关系户,来吃空饷的。

哪怕不是关系户,京营士兵也几乎都疏于锻炼。

他们的弓箭又哪里是征战了这么多年的清军的对手?

黄德胜看着旁边的朱慈烺,朱慈烺却丝毫不动。

徐增寿来到朱慈烺面前,望着带来的这么多天雄军,小心翼翼地问道:“殿下,您出兵有圣旨吗?”

他们在城墙之上,皇宫距离这里又不远。

这么大的调兵行为,不可能他们这边没有得到任何通知。

“没有。”朱慈烺直截了当道。

“啊,没有圣旨……”

相比于杜勋,徐增寿听到这句话之后,却并没有过多的惊讶。

他拱了拱手道:“太子大义!”

“定国公无需如此,京城内外是我大明子民,外面那些被俘虏的百姓同样是我大明子民,作为大明太子,本宫绝对不允许他们被一群畜生欺辱。”

“太子……能动手了吗?”

黄德胜握着手中的火铳,恨不得把铳管都给捏扁了。

外面那群白甲兵仍旧在笑。

而且笑得十分嚣张。

更有些白甲兵,拿出弓箭开始和大明士兵对射。

六十步的范围内,大明士兵抛射都射不中他们,他们居然把弓箭射到了城墙之内。

这更加让京营士兵脸红了,黄德胜更是红得和猴屁股一样。

朱慈烺大声道:“就是现在!一排准备。”

随后,让徐增寿和黄德胜目瞪口呆的一幕发生了。

一阵齐刷刷且整齐的声音响起,他们眼睁睁地看着面前这帮天雄军,把手中的火铳用最快的速度给装填完毕。

但并没有点火,而是继续等待着命令。

“一排射击,二排准备,三排准备,连续射击!”

朱慈烺非常清晰地把指令吼了出去。

只听砰砰砰!

连续的火铳发射声音,让黄德胜的牙根发酸。

他是京营统领,当然也知道朱慈烺是花了大价钱训练天雄军的。

每一个将士都花费不菲。

火铳有炸膛的风险,而且威力巨大,一不小心,小命都不一定能留下来。

可朱慈烺居然让他花费不菲的天雄军,使用这种危险的武器?

不管黄德胜在想什么,当这些火铳响起的那一刻,城墙下面的白甲兵,真的出现了伤亡。

仅仅是第一轮的火铳齐射,就让他们瞬间伤亡十几人。

但这,还仅仅只是个开始!

拢共三排天雄军,当第一排的火铳射完之后,第二排的就紧跟上开始点火。

同时第一排的开始装填火药,第三排则已经蓄势待发。

掌握好这个节奏之后,整个天雄军就好像能够无限射击了一样。

那帮白甲兵虽然没有踏入弓箭手的射程,但他们却完完全全地踏入了火铳兵的射程。

当阿达木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

周围的同僚明明前一秒还在欢声笑语,后一秒随着血花迸射,颓然地倒在了地上。

同时,这巨大的动静,让白甲兵所骑的马匹也受惊了。

一群马在原地唏律律地尥蹶子,然后疯狂跑动。

不少白甲兵被掀翻在地。

哪怕他的骑术再高超,面对突然的受惊的马他们也毫无办法。

一旦摔倒在地,等待他们的就是践踏至死。

阿达木大声道:“别慌,都别慌!”

可他的声音连传令兵都听不见,火铳的声音密密麻麻地炸响着,好像上千只蜜蜂在他耳边嗡叫着。

直到感觉眉心一痛。

阿达木下意识地摸了一下额头,鲜血从那莫名出现的孔洞里潺潺流出。

阿达木知道,他完了。

失去意识的最后一刻,他抬起头,朝着城墙上看去。

一个身穿黄色铠甲,亮黄色头盔的年轻男人,手中正举着一把火铳。

很远,很准。

他是谁?

没人告诉阿达木这个答案。

失去意识的最后一瞬,就听见有人大喊:“甲喇死了,甲喇死了!”

“退,快退!”

被他们挟持的百姓们,本不敢随便逃跑。

逃跑再被抓住,是很惨的一件事情。

可现在却有了机会,那帮百姓疯狂地朝着德胜门下跑去。

而清军,往后退了二百多步,才终于停了下来。

但他们并未离开,依旧望着德胜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