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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到这话,郑芝龙才脸色稍缓的疑惑出声:“哦……竟是皇帝陛下的意思,那陆指挥使可知这信中内容为何?”

陆遇“呵呵”一笑,自嘲开口回道:“郑将军未免也太高看陆某了。”

“实话告诉郑将军,不只是这封书信的内容陆某不知,就连之前交给郑将军那封书信的内容陆某也不知。”

“陆某只是奉旨行事,待郑将军看完第一封书信点头同意后再将此信交出。”

郑芝龙观察着陆遇的言行举止,见不似撒谎,这才接过书信拆看起来。

这期间,客厅内一片寂静,只有陆遇喝茶时拨弄茶碗发出的瓷器声。

时间一点点过去,郑芝龙手握信纸,脸上一阵白一阵红,一阵红一阵白,将上面不多的内容来来回回翻看了好几遍,十万头草泥马轰然而至。

不由在心中大骂起来:喵的,老子做了半辈子海盗,一直在打劫别人,却不曾想今天被皇帝给打劫了。

郑芝豹、郑鸿奎两兄弟见自家大哥脸色难看,是以忍不住起身将郑芝龙手里的信纸揭了过来。

郑芝报看到信纸上的内容后怒极大喝:“大哥,我就说皇帝的圣旨不能接吧!”

“大哥你刚同意听从朝廷调遣,皇帝便要敲诈勒索,皇帝这种做法和强盗有什么区别?”

郑芝豹这话一出,手里还捧着茶碗刚刚还一脸和煦的陆遇瞬间黑了脸,噌的一下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怒目圆睁地瞪向郑芝豹,语气森冷的道:

“你在说什么?”

“你说当今陛下是强盗,陆谋没听错吧?有本事你再给我说一句。”

就在陆遇说话的同时,他身后的十几个锦衣卫已经将手握在了绣春刀的刀柄上,俨然一副随时抽刀而出的架势。

郑芝龙见状,赶忙起身冲陆遇一拱手。

“陆指挥使息怒,家弟一时情急失言,还望陆指挥使赏郑某个薄面,大人不记小人过,原谅一二。”

郑芝龙说着,便又一个转身向郑芝豹斥责道:“谁给你的胆子口无遮拦,对天子不敬,还不给我滚下去。”

郑芝豹虽然性格冲动鲁莽,但也知道刚才自己口急说错了话。

是以对郑芝龙的斥责不敢反驳,只是象征性对陆遇拱了拱手便一言不发的转身离去。

从郑芝报这一举动来看,明显心里还有怨言。

为人圆滑的郑鸿逵见状,心里很是无奈,赶忙出来打圆场。

“家兄行事莽撞,口不择言,还望陆指挥使莫要见怪。”

“陆指挥使和北镇抚司的兄弟们一路南来数千里着实辛苦,不妨先到客居休息,郑家定有薄礼奉上。”

郑鸿逵这明显意有所指的话,陆遇那还不明白,郑鸿逵是想用钱来堵他的嘴。

再有就是将他们一行人支开有事和郑志龙商量。

陆遇心思急转,虽然郑芝豹刚才对陛下出言不敬,但这事说大可大,说小也可小。

自己可不能为了这么点事,将陛下交代的事给办砸了。

拿定主意后,陆遇缓缓放下手中茶碗,不轻不重的说道:

“罢了,今天陆某就给郑将军这个面子,令弟刚才的话陆某就当没听见。”

“不过郑将军可也不要让陆某久等,陆某还等着向上面回话呢!”

陆遇话毕,向着郑芝龙、郑鸿奎两兄弟拱了拱手便带着十几个锦衣卫缓步而去。

直到陆遇的身影消失,郑芝龙这才拉下脸来,很是气愤的说道:

“鸿逵,刚才你还说皇帝没有向咱们索要财物、战船,可你看这不就来了。”

郑芝龙一边说一边用手不停指那张加盖了皇帝玺印的信纸。

郑鸿逵没有像郑芝豹那样激动,也没有像郑芝龙这样愤慨,他只是深呼出一口气,继而平静的说道:

“大哥,你刚刚已经当着锦衣卫的面说了愿听朝廷调遣的话,现在想反悔为时已晚。”

“正如大哥方才所言,除非咱们郑家举族搬迁到海外做海盗,否则皇帝的圣旨咱们不接都不行了。”

郑鸿逵说到这也不由叹了一口气:“嗐……,谁又能想到崇祯皇帝行事竟会如此奸滑、狡诈,直等咱们接了第一道圣旨后,才让人把这第二道圣旨拿出来。”

“皇帝这招釜底抽薪,确实让咱们郑家除了到海外做海盗以外,别无他路。”

郑芝龙听着自家弟弟的话一屁股坐回椅子,抬手揉了揉额头,又端起茶碗抿了一口。

两息后既像默认了什么又像是想通了什么,将之前的不甘与气愤一扫而空,“呵呵”笑了起来赞许道:

“真想不到,当今天子还有这般心机算计,不管是奸滑也好,狡诈也罢,我郑芝龙无话可说,心服口服,也只有这样的天子才值得我郑芝龙效忠。”

“既接了皇帝的圣旨,左右不过是一些战船财物罢了,给了便是,况且皇帝也没有向咱们狮子大开口。”

郑芝龙说着,末了又用说教的口吻补了一句:“鸿逵,你记住,这世上原本就没有什么只占便宜不吃亏的事。”

“这次只当我们郑家用这笔财物与皇帝交换福建水师提督和登州水师提督两个官位以及皇帝赐郑森国姓了,这么算下来咱们郑家是绝对不亏。”

郑鸿逵听完自家大哥的一番话,不由在心里暗松了一口气。

之前他还一直担心自家大哥会因为舍不得战船财务而反悔,现在看来是他多虑了。

其实郑鸿逵确实多虑了,郑芝龙乃一代海上枭雄,那会那么容易就意气用事,只能说他对自家大哥了解得还不够透彻。

郑鸿逵心里想着,微微颔首道:“大哥你能想通就好。”

“从这件简单的事看,当今天子能有如此心机也绝非泛泛之辈,跟着这样的天子,说不定也是咱们郑家崛起的机会。”

郑鸿逵说到这,似想到了什么突然话风一转,狐疑问道:

“大哥,皇帝所书让我带三百艘战船赶赴山东就任登州水师提督,可却又指明不要战兵只要水手。”

“另外还嘱咐让我在北上赴任之时从福建收集番薯、苞芦、土豆,再到江南购买粮米顺带而上送往京师。”

“大哥,你说皇帝这般交代是打的什么主意,意欲何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