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灿和赵溪凡一声不吭地跟在苏君月身后,这还是两人第一次见到苏君月这副模样。
在苏君月转头看向自己的时候,饶是八品实力的秦灿在这一眼下,竟也生出了自己已是一个死人的错觉。
明明苏君月的实力只有四品境,但此刻赵家三族老却有一种直觉,自己若是有半分不当之举,那么下一刻自己便会命丧当场!
虽不知为何会有这种感觉,但却十分强烈,这感觉就像是在面对苏家的那位老爷子一般,不敢有半分的僭越。
一言不发的苏君月背着花小蝶一步步向外面走去。
苏君月脚下的步子很轻,似是怕吵醒了自己背上像是睡着了一般的佳人。
几人刚走出水牢迎面便看到了两名地煞门的人。
然而还不等秦灿几人出手,就见两道寒光闪过。
苏君月一手背在身后拖着花小蝶的翘臀以防从自己的背上掉下去。另一只手抬起一甩,便是两柄飞刀射出!
那两名地煞门之人尚未来得及发出声音,便被苏君月一刀封喉,魂归九幽了。
苏君月缓步在前面走着,秦灿几人也跟着放慢了步子老老实实地在后面跟着。
本就不是很大的牢房几人竟足足走了一炷香的时间。
今日此局乃是引君入瓮,对方想要做的就是关门打狗。
不出意外的话,方才的二人便是类似于斥候的角色,如今恐怕此地的地煞门人全都聚集在了这牢房之外。
想来此时李知风和武昭月也已经和地煞门的人交上手了。
苏君月冷笑一声,这关门打的那是狗,可若关住的是一头猛虎那就是自掘坟墓了!
果不其然,几人刚踏出牢房的大门便看到一众地煞门的人早已在此等候多时了。
地煞门一众面露凶煞地看着苏君月等人。
苏君月面不改色,一脸平静地看着眼前的局面,不慌不忙,似是与自己没有半点关系一样。
“杀了他们。”
久久未曾说话的苏君月终于发出了声音,然而这听起来满是杀意的话语从苏君月口中说出来却不见半点杀气,就像是口渴就要喝水一般自然。
秦灿点了点头,此时他已捉摸不透现在的苏君月到底是个什么状态,只是觉得这种情况下还是听从吩咐得好。
而赵溪凡怎么说也是赵家未来的家主,这点眼力还是有的,当即也命令三族老出手,一个不留。
赵溪凡自己更是一马当先地冲了出去,活脱脱一副马前卒的样子。
秦灿和赵家三族老都是八品宗师,虽不像江湖六大高手那般武功绝顶,但也不容小觑。
区区地煞门的喽啰又怎会是两人的对手。
这两人一出手便是虎入羊群,肆意地收割着生命。
霎时间,惨叫声四起,残肢断臂四处横飞。
而这鲜血飞溅的一幕幕却未能在苏君月眼中掀起半点波澜。
片刻之后,随着此处的最后一名地煞门之人倒下,苏君月轻笑了一声。
秦灿等人闻声回头看向苏君月时心中不由得一惊!
那是什么样的眼神?
为何这样的眼神会出现在一个年轻人的身上。
这一地的尸骸换来的只有苏君月眼中的冷漠,那双眼睛里流露出来的是对生命的漠视,仿佛这些人如同草芥一般一文不值又或者说这些人根本入不了苏君月的眼。
似是怕这脚下的鲜血会溅到背后的佳人身上,苏君月将背上的花小蝶向上颠了颠,然后继续一步步往前走去。
这一次苏君月的脚步更轻了,踩在那血流成河的地面上竟没有溅起半点血水。
“你们是何人竟敢擅闯地煞门,杀我地煞门人!”
随着话音落下,一道道黑影接二连三地出现在众人面前,一眼望去约有数千之多,其中竟还不乏七品境的存在。
秦灿和赵家三族老自问若是自己面对这些人,别说这区区千八百人,就在再多上一倍自己也能杀出去。
但如今二人还要分心照顾赵溪凡和苏君月二人,若是那些七品境豁出命来缠住他们,能不能安然无恙地出去还真不好说。
毕竟事到如今还未曾见识到那能够毒杀宗师的奇毒。
苏君月抬了抬眼皮看向先前说话之人说道:“名号。”
那人冷哼一声,见苏君月区区一个四品居然一副临危不惧的样子心中也是对其升起了几分兴趣。
“地煞门副门主,陈奉君就是本大爷。”
苏君月点了点头,回忆着江湖录上的内容。
地煞门副门主陈奉君与陈常在乃是亲兄弟,同样擅长用毒,不过与陈常在相比就不值一提了。
似是想到了什么,苏君月突然目光泛起丝丝寒意看向陈奉君,沉声问道:“她身上的毒是你下的?”
听到苏君月的话,陈奉君也发现苏君月背上背着的人是谁,当即哈哈大笑:“这小娘皮的嗓门可是亮得很呢,用刑的时候那叫声清脆悦耳,销魂蚀骨,真是让人欲罢不能啊。
可惜啊,身子骨弱了点,几顿鞭子下去就成了那副鬼样子,啊哈哈哈!”
听完陈奉君的话,秦灿深怕苏君月因一时恼怒做出什么莽撞之举,好在苏君月在长呼一口气之后,忍住了心中火气,但接下来苏君月的举动却是让秦灿心中忐忑不已。
“陈常在呢?”苏君月突然问道。
“你可别高看了自己,对付你们几只老鼠也配让门主出手?”陈奉君一脸不屑地指了指苏君月几人。
“这么说来,他不在啊。还真是走运啊。”苏君月低着头看不到表情,轻声说道。
“走运?难不成你们以为还能从老子的手里活着离开?动手!”
陈奉君大吼一声,地煞门之人一拥而上,顿时道道寒光齐指苏君月几人。
“我是说那陈常在走运啊,竟让他捡了一条狗命。”苏君月压着嗓子,沉声说道,那语气隐约有几分疯癫之态。
说着苏君月将手伸进了挂在胸前的包裹里,再拿出来的时候手里赫然多出了两颗铁球。
苏君月将那两颗铁球奋力扔出,三息之后火光乍现,紧接着便是一声惊天巨响,随着烟雾散去只剩那一地的哀嚎。
苏君月一把扯开包裹,里面满满当当的全是雷火弹,乍一看去大约得有五六十枚!
这一幕看着陈奉君眼皮直跳,我的老天爷啊,这么多雷火弹,这小子是来救人的还是来同归于尽的啊。
一旁的赵溪凡在看到那一地的雷火弹后也是一阵后怕,这一路上苏君月可是一直将这些东西带在身上的啊,这万一要是炸了……
赵溪凡顿时吓出了一身冷汗,乖乖啊,活着的感觉真好。
“怎么了?继续啊。”
苏君月目光平淡地看着陈奉君,自己底牌都亮出来了,你怎么突然就收手了呢?
陈奉君心中大骂,继续个屁啊,你手里的那些雷火弹要是炸了,自己这些人连跑都来不及,整个地煞门都得被炸平喽,还打,你当老子没脑子是不是!
“秦灿,杀还是不杀?”苏君月突然转过头问道。
秦灿顿时一愣,有了这些雷火弹傍身,自己等人绝对可以安然无恙地出去,但自己甘心吗?
继续杀?
自己大仇得报,九泉之下的师父亦可瞑目,但陈奉君必然会鱼死网破。
秦灿纠结万分,片刻之后似是下了天大的决心说道:“走吧。”
“甘心吗?”苏君月再次问道,心中对秦灿的欣赏又多了几分。
“快走吧,我怕一会我会反悔。”秦灿苦着张脸看向苏君月,惹得后者哈哈大笑。
就看苏君月捡起两个雷火弹扔给了秦灿,这突如其来的举动吓得秦灿手忙脚乱,就连一旁的赵溪凡和三族老也是将心提到了嗓子眼儿。
幸好秦灿将其接住了,不然自己这一伙人可就要不明不白地死在这荒山野岭了。
“杀,今日之后再无什么狗屁地煞门。”
苏君月抬手就是一颗雷火弹飞出,吓得地煞门之人四散而逃。
秦灿感激地看了苏君月一眼,手里的两颗雷火弹也是陡然甩出,火光之下,数十名地煞门之人尸骨无存。
苏君月让秦灿、赵溪凡和赵家三族老三人将那些雷火弹分好后,一众人飞快地向地煞门外跑去,一边跑一边将手中的雷火弹扔出。
此时即便陈奉君想要鱼死网破也有心无力,只能抱头鼠窜。
轰!轰!轰!
一声声巨响撕破了夜幕,一道道火光冲天而起。
雷火弹有限,想要炸毁用以支撑山体的乌金玄铁柱是不可能的了,所以苏君月决定直接炸毁山体隧道!
待几人跑出来后,苏君月将几人手中剩余的雷火弹全都要了过来,然后一股脑扔了出去。
只道是雷响石落尘飞扬,地摇山动断天光。
今日过后,世上再无隐龙山地煞门。
听到巨响的李知风和武昭月也闻声赶了过来。
二人身上都有着血渍,想来也是经历了一番苦战。
几人看着眼前那已经坍塌的山体心中不由得一阵唏嘘,辉煌一时的地煞门突遭横祸险被灭门,如今蛰伏多年还不等重新崭露头角便胎死腹中,着实是让人不禁感叹世事无常。
武昭月看着苏君月背上的花小蝶,眼神中透露着几分不悦。
细心的李知风当即连连给武昭月使眼色,后者不忿地看了一眼花小蝶后,冷哼一声,扭过头去不再说话。
虽然声音很小,但这夜深人静的,苏君月又怎会听不到。
只不过此时可不是说这些的时候。
苏君月装出一副没听见的样子,转身朝众人说道:“虽然此处的地煞门已经被灭,但却不见门主陈常在,想必地煞门还有其他藏身之处,今后我们还是要多加小心。”
赵溪凡也是一脸凝重,如今虽然灭了地煞门但害死自己爷爷的凶手仍未找到,而且这一切的背后之人也未曾露面,如今敌在暗我在明,还容不得自己等人放下心来。
听到苏君月的话后,除武昭月外几人纷纷点头。
看着使小性子的武昭月,苏君月失笑地摇了摇头。
抬头看着天上的那一轮孤月,苏君月突然想起了自己那位大师兄的话。
圆月见花明,花逢圆月开。
老爹说当年玉天清为自己卜了一卦,算到自己乃是孤月之命,活不过二十岁。
但不知为何玉天清主动出手替自己改了命。
据说玉天清用到了一种花,花名见月。
此花很是少见,据传言只有在晴朗的夜晚,满月当空之时才会看到这朵花绽放。
也不知月亮是因为这朵花才圆满,还是这花因为满月才绽放。
苏君月不知道玉天清给自己改命的结果如何,但对这孤月之命还是略有耳闻。
常言道,月有阴晴圆缺,而自己便是这月缺之命。
朗朗星空本就一轮孤月,清冷孤独,有几分天煞孤星的意思,自己偏偏又是残月,命中多难。
所以苏清河给自己取名一个月字也是为了补足这一份月缺的命格。
老爷子曾说自己的命格太硬,命格弱的人很有可能会被自己克死,所以这也是为什么苏君月平日里交友甚少的原因。
苏君月之所以会摆出一副一副泼皮无赖的样子,也有着这一层因素。
因为这样那些趋炎附势的人才会离自己远些,那些自问高雅的人才会不屑于与自己往来。
这么一说苏君月都觉得自己有大功德啊。
这句话苏君月也曾问过玉天清,只不过对方什么都没说,一句天机不可泄露就打发了。
苏君月可不认为这句话如同自己那老爹猜测一般是自己和花小蝶的姻缘卦。
因为自己记得清清楚楚当初问大师兄这句话何解的时候,大师兄看向自己的眼神里充满了同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