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李知风和武昭月二人两日前入城的那一天起,二人便觉得城中有些不对劲,各个世家的护卫明显增多了不少,就连街上巡逻的士兵也多了几伍。
后来二人一打听才知道城中一众世家都与自己外出的子弟失去了联系。
无论是信鸽还是送信的人犹如石沉大海一般全都没了消息。
以至于现在对所有人来说,家中外出的子弟都是一个生死不明的状态。
这下所有人都明白过来有人在针对自家小辈,一时间各个世家之间的关系瞬时降到了冰点,互相提防着。
甚至在苏君月几人离开的这段时间里,已经有不少世家之间从往日的小摩擦发展成了械斗。
世间不乏愚昧之人,但精明之人也不少。
自然也有人看出来这件事的蹊跷之处。
要知道各家派出去的人马可不会傻到只走一条路,信鸽也不会只放一只。
要想做得如此干净,一来需要足够的人手;二来需要足够的江湖势力。
所以也有人开始将目光转向江湖之中。
李知风和武昭月二人在知晓此事始末之后,相互对视一眼,脑海中再次浮现出杀手堂的名字。
但杀手堂的人都是无利不起早的主,若真是杀手堂做的,那这手笔可不是一般的大。
自知此事牵涉重大的二人当即决定分头回到各自家中立即将此事上报家中长辈,究竟该做何决策。
但不知为何李家与武家没有半点动静,只知道李知风与赵颖儿的婚期不知为何推迟了,而武昭月更是直接被武学风下令禁足家中。
半月之后,各大世家像是达成了什么协议一般一齐向已然外出的家族子弟传书,禁止任何人私自回城,否则一律家规处置!
至于留在家中的更是要求不准惹是生非,甚至平日里的某些容易滋事的公子哥直接被下了禁足令。
百里之外的王景轩看着手中的书信,不禁皱了皱眉。
良久之后王景轩掏出随身携带的火折子,将信烧得一干二净,随后一人一刀再次踏入了死人谷,只不过不同于当年的桀骜不驯,这一次王景轩的眼中多了几分凝重。
而柳家长子柳东阳在知晓此事后,当晚就提枪溜了出去,紧跟王景轩之后去了死人谷。
虽说留下了一封书信,但实在是过于敷衍,偌大的一张白纸上竟只有开头处写着两个小字,勿寻。
好歹你写在正中间,写大点啊!
可怜了柳家老爷子柳宵这一把年纪还要被自家孙子考验一番眼力。
此事差点将柳家上下闹得鸡飞狗跳,气得柳家老爷子直跳脚,好在小公子柳杰听从了家里的吩咐,入了行伍,不然非得把柳老爷子气出病来。
一时间原本游历山川湖海的各家小辈,不约而同地正色起来,或是投身行伍,或是寻师访友拜入府中成为幕僚。
剩下的也纷纷前往各江湖门派拜师学艺,总之江湖中突然少了一大片游山玩水的公子小姐,反而多出了一批初入江湖的雏鸟。
今日种种无不预示着在不远的将来会有一场风云之变!
而这半个月苏君月终于来到了玥溪谷。
拖着一身的酸痛,苏君月每每回想自己这半个月的遭遇就忍不住那想要骂娘的冲动。
可恨那心思歹毒的古布衣每天都以教自己练功为由,先是用分筋错骨手将自己的筋骨卸掉,再让自己用初学了一点毛皮的分筋错骨手接回去,日复一日。
什么古布衣干脆叫古老魔算了,现在的自己怕是已经把分筋错骨手领悟得出神入化了。
虽说古老魔每日给自己服用丹药,泡药浴,但苏君月对前者的用心深表怀疑,八成是这古老魔怕把自己玩死在半路上届时没法向自己师父交代。
不然就这半个月地狱般的日子,自己这小身板还真经不住这番折腾,早就散了架,见阎王去了。
二人穿过一片树林,眼前突然出现一道石梯,两侧石壁光滑平整,四周树木丛生,隐约间还能听到几声飞鸟鸣叫,倒也是处奇景。
“二位来我玥溪谷所为何事?”
苏君月闻声看去,眼前之人略有些胖乎乎的圆脸配上那一身道袍,这不正是当初非要送自己一卦的小道士吗!
苏君月狐疑地打量着眼前的小道士。
听自己师父说,这位已经修道三百年,可这怎么看也不像是个三百多岁的人吧。
“善人,你与贫道当真是缘分颇深啊。”
熟悉的话再次在苏君月的耳边响起,苏君月猛然醒悟过来,貌似眼前这位实力也是非同一般啊。
当即苏君月一把抱住小道士的大腿,大声哭喊道:“大师兄啊,师弟我找你找得好苦哇!你是不知道……”
接下来苏君月一把鼻涕一把泪将自己这一路上的遭遇以及自己被古老魔虐待的事情添油加醋地说了一遍!
“师兄,你可不能不管我这个师弟啊!”
苏君月抬起头,眼中闪烁着泪光,一脸委屈地看着自己这位师兄。
“玉道人,你甭听这小子在这胡言乱语,快带我上去见你师父!”
古阳说着便向上走去,路过苏君月身边时还不忘瞪这小子一眼,好小子,还敢当着老夫的面告状,咱爷俩走着瞧!
玉道人看着活宝一般的苏君月摇头失笑,眼底中一丝不易察觉的同情。
“师父在上面等候多时了,古师叔这边请。”
“啥,这偷鸡的老家伙还真是古布衣啊?”
闻言玉道人略显迟疑地看着古阳一眼,后者则是狠狠地等了苏君月一眼,吓得后者连忙把嘴捂上。
古阳冷哼一声,抬脚化作道道残影,消失在二人眼前。
“古师叔这登天梯又精进了啊,也不知这一回师父他老人家还招不招架得住。”
玉道人抬手轻轻挥了挥衣袖,苏君月清晰的感觉到一股巨力袭来,但在接触到自己身体的时候却像是被轻轻推开一般,只是向后倒退了一步。
随意之举有千钧力道却未伤自己分毫,如此手段当真是神鬼莫测!
“我们也上去吧。”
玉道人头也不回地说道:“你尚未正式地行过拜师礼,即便师父认下了你,也算不上,额……什么来着,逍,逍遥谷?算了,就本门中人吧。”
“师兄,师弟若是没记错的话师父说咱这派叫逍遥门。”
“啊?哈哈,无所谓!这些名号师父他老人家都取了不下一百个了。
有件事你可能不知道师兄我当时拜入门下时,这里还叫问道宗;你二师兄拜入门下时,这里叫孤云间。”
闻言苏君月仿佛晴天霹雳一般,这他娘的也可以啊!
“咳咳,说回正题,今日你二师兄恰好也在此处,等行过了拜师礼,你就算正式成为本门中人了。”
呵,连个名字的没有的门派,想想日后行走江湖时人家都是蜀中唐门弟子某某某,自己呢?
幽州玥溪谷人士……
哪里有人报地名的啊!
就在苏君月心中不停吐槽的时候,只听玉道人继续说道:“记住,谷中规矩不多只有两条。一,不可欺师灭祖,二,护短。”
“是……等等,护短?”
苏君月刚想说谨记在心却突然察觉到有一丝不对劲的地方,护短?这算哪门子的门规啊?
“四绝之下第一人,可不是白叫的,况且当年若是没有那件事,四绝之中被未必没有师叔他老人家一席之地。”
说着玉道人的眼神中流露出一丝惋惜。
苏君月仿佛发现了惊天之密一般,一双大眼睛灵光闪烁,等等,那件事又是什么?
好奇心被勾起的苏君月当即出言问道:“大师兄,你说的那件事是指什么?”
“一些陈年往事罢了,你要是想知道就自己去问古师叔吧。”
见玉道人并没有想要说的意思,苏君月也只好暂时将此事记在心中,只不过你这话说一半就不说了还真是有够恶趣味的!
苏君月默默地跟在玉道人的身后,一脸幽怨地看着玉道人。
“说了这么多还不知道师兄名号?”
“贫道玉天清。”
玉天清,好奇怪的名字。
等等!玉天清,江湖六大高手排名第二的半仙,号称卦算天下事的玉天清!
苏君月抬头一脸震惊地看着玉天清,磕磕巴巴地说道:“你、你、你是、是……”
知道苏君月要说什么的玉天清颔首应道:“正是贫道。”
本少爷和玉天清是同门师兄弟,这以后还不横着走?
看透了苏君月小心思的玉天清抬手敲了下苏君月的额头道:“本门弟子行走江湖需依靠自身本事,否则……”
说到这里玉天清突然停顿了一下,然后一字一句地说道:“清、理、门、户!”
闻言苏君月不禁打了个寒颤,当即打消了那不切实际的念头,转移话题问道:“师兄,您当真修道已有三百年?”
“准确地说是三百一十六年。”
“你少唬我,哪有人能活那么久的,你怎么证明?”
“嗯,贫道想想,比如你出生时,贫道抱过你,你还尿了贫道一身?”
说着玉天清扭过头来看向苏君月,那目光中竟然真的透露着几分慈祥!
苏君月一脸黑线地看着玉天清说道:“师兄你要是不想说可以不说的。”
玉天清哈哈一笑:“贫道所言可是句句属实。”
我信你个鬼啊!
待二人来到山上就看到鬼酒一身灰色长袍,灰白的头发不修边幅地随意散落在肩头,手中握着一只茶杯坐在一棵老树下看这山巅浮云。
恍惚间苏君月感觉自己好像看到了一位世外仙人,似梦似幻。
直到老者转过身说了一句话,将这美好的愿景打碎。
“呦,古老头儿来了。咦,怎么空着手来的?好走不送!”
鬼酒回过头看着双手空荡荡的古阳直接抬手赶人。
什么都没拿,你来做什么?
哦,就带着张嘴来,蹭饭啊?
古阳大骂一声:“你个老东西,躲了老子这么多年,老子今天看你还往哪躲!”
说着古阳一步跨出,眨眼就来到了鬼酒身前,不等对方说话,抬手便是一掌!
只见鬼酒连眼皮都没抬,一副慵懒的样子将身形一歪,轻而易举地避开此掌。
噗!
只见鬼酒将口中茶水喷出,宛如一道利箭射出,直奔古阳面门!
古阳身躯一震,一道真气流传覆盖全身,水箭与真气相碰隐约间竟发出了金属相交之声。
就听古阳冷笑一声说道:“这种小孩子的把戏就别拿出来卖弄了。”
话音落下,只见古阳周身真气震荡,浩荡磅礴的真气以古阳自身为中心朝四周爆发开来。
凌厉的真气竟在地上划出了道道印痕,一旁的茶壶茶杯自然不能幸免于难。
“老子的茶壶,紫砂的啊,你个老家伙赔钱!”
鬼酒大喝一声,飞身跃起来到古阳面前,抬手一道剑指刺向古阳身前,剑意凌厉,有断金之威!
古阳大笑一声:“打赢老子,老子赔你十个!”
说话的同时,古阳双掌迎上,隐有开天之势!
电光火石之间,二老你来我往交手已不下百招,单单这四散的真气,就让苏君月感觉到自己随时都有可能被当场撕裂,心中隐隐有着跑路的念头。
毕竟天大地大,小命最大!
而就在苏君月转身之际,却被一道高大的身影拦住了去路。
“好好看着。”
苏君月抬头认真瞧了瞧此人却惊奇地发现自己在此人身上感觉不到半分气劲,仿佛就像是一个普通人一般。
但在这玥溪谷中哪里会有普通人,这只能说明一点,此人的武道修为极为精深,甚至到了返璞归真之境!
玉道人在一旁介绍道:“这位就是你的二师兄,姓白,单名一个东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