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九和李柯回到商场里，还没走几步，就已经看见维斯从馆里向他们走来。
大商场现在成了一个小型的难民营，有许多无家可归的人都在这里安了一个临时的家，自然四处都是人。
商场里人太多，维斯不好开口，他只是远远地给秦九传递了一个眼神，秦九很快便知道了他的意图。
李柯也是人精，只一眼也知道了维斯的意思——
——确实是有人来找秦九了。
早就猜到了的秦九并没有表现出任何意外的神色，她不着痕迹地朝维斯的方向点了点头，旋即和李柯一起走进馆里。
他们平日经常在商场内出现，偶尔帮助一下受困人员，即使他们的身份显眼，但大家对他们到处走动这件事已经见怪不怪了。
李柯一边走着，一边小声地问：“你猜是谁？”
秦九闻言，不答反问：“你呢，你猜是谁？”
李柯不语，只是露出一个了然的笑意。
秦九在维斯的指引下来到了他的办公室门前，维斯停在门口，他眼神有些复杂地看向秦九。
他怕惊扰里面的人，并没有出声，但嘴唇上下开合无声地说出一句话——
是伊万纳。
秦九早就猜到会有这么一天，只要她活着的消息传入了伊万纳的耳朵里，她们必定有碰面的一天。
她只是点点头，给予一个让维斯安心的眼神。
她伸手握住门把的动作在维斯眼里像是慢放的影片，秦九没有过多犹豫，一步进入了房间之内。
随着大门关闭的声音在走廊响起，维斯这才缓缓地回过神。
“不用担心，伊万纳现在不敢对秦九做什么。”李柯在一旁静静地目睹了全过程，他倒没有像维斯那般忧心忡忡，他放松的姿态显得有些反常。
维斯视线与他交汇，似乎还有些疑惑。
李柯轻声道：“现在大家都在屏障内，是一条船上的蚂蚱。如果伊万纳还想活命，他就应该知道现在或许只有秦九能处理面前的异况。他是来谈判的，不是来闹事的。对伊万纳来说，没有永远的敌人，只有永远的利益。”
这个道理虽然维斯也懂，但他就是没由来地替秦九感到害怕。此时听到李柯的发言，他原本躁动不安的内心竟奇迹般的平和下来。
维斯轻轻地“嗯”了一声，旋即对李柯说道：“走吧，我们去另一个房间里等他们出来。”
李柯没有多言，只是默默跟随在维斯的身后离开了此处。
办公室内，秦九站在门边，而伊万纳坐在维斯的位置上，里昂正笔直如松地站在他的身后。
伊万纳俨然是一位主宰着这片空间的帝王。
他见秦九进入房间，瞳孔在短暂的收缩后，又慢慢恢复原状。
果然是她！
秦九不像其他人，对着伊万纳时表现出十足的恭敬，她大大咧咧地坐在伊万纳的对面，将二者放置在同等地位上。
她望着伊万纳那张显得有些苍老的脸，忍不住发出一声嘲讽：“也不是很久没见啊，总统阁下怎么看上去像老了十岁？”
实际上金丞给他下的蛊毒并不是完全无害，它会加速伊万纳的老化。秦九也能从中猜到一二，现在故意出言调侃伊万纳也是想暗暗地嘲讽对方——
你可真蠢，这么容易就被绊倒了。
伊万纳的脸色瞬间阴沉下来，他脸上的肌肉抽动，强忍着怒意冷冰冰道：“我认为你现在逞口舌之快并不是明智的选择。”
“嗯哼，”秦九靠在椅背上，吊儿郎当的模样让伊万纳十分不满。可她根本不在乎伊万纳的看法，她说：“我认为在这场谈话中，我才是上位者吧？是你有事要求我，对吧？”
伊万纳深吸一口气，他承认，面前这个女娃确实有惹怒他的能力。
但她说的也没错，伊万纳在心底已经预想了秦九的几百种死法，似乎只有在幻想中一遍又一遍地将秦九抹杀才能稍稍平复他此时内心的波动。
伊万纳：“是，我是有事求你，但也不完全是我的事。”
他指了指身后的窗户，没有回头，道：“那个玩意儿如果不消失，不仅是我，还有你、你的朋友、在里面的所有百姓都会死。”
秦九眼底没有丝毫波澜，她平静地听完伊万纳的话。
只是在伊万纳说话期间，她忍不住微微坐直了身体，明显已经被伊万纳的话吸引。
这个结果秦九早已猜到，只是伊万纳再次提起，就如同被众人所遗忘的达摩克利斯之剑再次清晰地出现在人们的眼前。
它是一把随时都有可能切断所有人命脉的可怖之物。
“你也是聪明人，肯定也能猜到这个后果。”伊万纳收回手，面对着秦九，他无比认真道：“我知道，你或许有方法解决它。怎么样，要不要合作，先救下这里的其他人，我们的恩怨以后再算。”
秦九深吸一口气，她轻笑一声，道：“很可惜，我并没有办法。但……”她顿了顿，又像是妥协一般说道：“即使你不来，我也会想办法处理它。”
秦九缓缓起身，居高临下地俯视伊万纳：“好吧，暂时合作吧，毕竟我们现在的性命也绑在一起了。”
“很明智的选择。”伊万纳不甘心低她一头，也快速起身与秦九平视。他伸出手，就像是伸出了属于联邦政府的橄榄枝，他们之间的恩怨将会在这段时间内不被任何一方提起。
“合作愉快。”
秦九扫了眼他伸出的手，沉默片刻后，她还是蜻蜓点水般与他一触即离。
虽然她们是心不甘情不愿地开启了合作，但为了接下来合作的顺利，秦九认为不惹恼伊万纳是当下最好的选择。
见秦九全须全尾地出现在休息室里，维斯“唰”地一下站了起来，他快步上前，问：“怎么样了？他找你有什么事？”
秦九摇了摇头，没有回答维斯的话，反倒是对李柯说道：“能不能帮我把金丞叫来。”
李柯点了点头，离开了房间。
秦九这才对维斯说道：“等金丞来了再说。”
维斯虽然内心充满了疑惑，但还是隐忍了下来。
秦九坐在沙发上，看着桌面的水果拼盘陷入了沉思之中。
很快，李柯带着脸色已经好很多的金丞出现，二人坐下，秦九才将和伊万纳的谈话内容告知。
当金丞听见秦九需要御兽军在半小时内全员集合时，他不由得疑惑道：“为什么？”
“这个嘛……”秦九伸手拿起水果刀，又拿起其中一个苹果开始削皮。
“一会儿你就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