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鼻涕冻的呲溜呲溜往外淌,鼻子也闷闷的不通气,使了挺大的力气,威慑力却不大。
但“哐啷啷啷”的声音惊动了潘小文和齐老七,两人都抬头往这屋方向看,竖着耳朵听。
齐老七小声问潘小文,“咋了?”
潘小文也小声回,“不知道啊!平时我姐起来都轻手轻脚的,今天这是咋了?”
俩人悄悄穿上衣服,预备去听墙角。
齐飞飞终于把眼睛睁开了,围着被子坐炕上,“妈,我没让你伺候我,是你自己非要起来干的,我让你多睡会儿,是你非要起来,你生什么气啊?”
陈翠屏气的喉头发紧,她~她~~她是主动要干活吗?
“这屋这么冷,你还不烧,你想冻死我呀?”
齐飞飞,“啊?冷吗?东北就这样,我这两年就是这么过的,都习惯了。”
陈翠屏……
“我说冷,你倒是下地烧火啊?”
潘小文狗腿的敲门,“阿姨,阿姨,这么早就起来啦?阿姨你是不是不习惯啊?你先上炕等会儿,我这就起来烧火煮饭,一会儿就热乎了。
我姐她白天太累,这些活不用她,我这就去弄,你也歇歇。”
齐老七站在后面,笑着看潘小文趴门上往里喊,这小子!还挺有意思!
陈翠屏想再骂齐飞飞几句,可潘小文就在外边,伸手在空中点了点齐飞飞,你可真行!
“有外人在,我先不跟你说这个了。”
冻的鼻涕不停的呲溜,用力擤了擤鼻涕,还是不通气。
坐炕上,披上棉被,头还有点晕,想问她对象的事儿,可现在看着怎么事情还有点儿复杂,这个潘小文又是怎么回事儿?咋还替她煮饭烧炕的?一口一个姐!
齐飞飞看她上炕了,不等她说话,自己下炕,出去了。
陈翠屏把齐飞飞的被子拉过来,压上面,又躺下了,她一宿也没睡多点儿觉,热乎了,迷迷糊糊就睡着了。
等她醒来,齐飞飞都走了,潘小文见她出来,
“阿姨,锅里给你留了早饭,还热乎着,我给你端去。”
陈翠屏,“先不忙,飞飞呢?”
潘小文,“我姐干活去了,她说让你在家好好歇歇,她干完活就回来。”
潘小文给她放桌子,端菜的。
陈翠屏拿暖壶里的水倒洗脸盆里,洗了洗脸。
潘小文,端完饭菜想走,陈翠屏叫住了他。
“小文,你坐,我有话跟你说。”
潘小文乖乖坐好,“阿姨,你有话就说吧。”
陈翠屏,“你来这里多久了?”。
潘小文,“三年了。”
陈翠屏,“你哪里人啊?”
潘小文,“省城的。”
陈翠屏,“还习惯吧?”
潘小文,“还行。”到底想问啥?你就直接说呗?咋还调查上他了?
陈翠屏,“那你比我家飞飞来的还早,这里更熟悉一些。”
潘小文,“还~ 好吧!”齐飞飞比他熟多了,不管是人还是山。
陈翠屏,“飞飞到这遇到啥事儿没?”
潘小文,“阿姨,你先吃,我等着,没事儿,要不菜都凉透了,吃凉饭对胃不好。”
潘小文感觉这娘俩之间有点儿问题,按她姐的性格,亲妈来了,那不得把屋子烧的热热乎乎的,把好吃的死命往家里倒腾,在家给老妈做好吃的,好好唠唠嗑?
这可倒好,把自己留家,她出去陪齐老七打猎去了,还不让自己说。早上也没让做好吃的,就熬了一锅酸菜汤,大饼子,咸菜嘎哒。
这会儿陈翠屏又跟他打他齐飞飞的事儿,当妈的不直接问闺女儿,来问他一个外人?
陈翠屏,她没啥胃口,不过看酸菜汤,热乎喝点儿也行。
“那你等阿姨一会儿。”
吃了半个大饼子,喝了半碗酸菜汤。
潘小文起来收拾,“阿姨,你坐着,我来收拾。”
陈翠屏坐着没动,“辛苦小文了。”
潘小文把碗洗了,都收拾完了,连外屋地也扫了,这才又进屋,坐陈翠屏对面,“阿姨你说吧?”
陈翠屏也感觉到潘小文对她询问的排斥,脸上挂上慈爱的笑容。
“飞飞是个报喜不报忧的性子,阿姨想跟你打听打听,她在这过的好不好,遇没遇到啥困难?”
潘小文谨慎的回答,“要说困难,肯定是有的,我们刚来的时候都不大适应。
这里条件艰苦,天天苞米面,大咸菜,还得天天上工,农忙的时候一个个都累的,饭都不想吃。很多人都累哭过。”
陈翠屏注意力没落在辛苦上,问到,“那你今天咋没上工?”
潘小文眼睛溜溜转,“我领了麻回来,搓好了再送去。这样时间自由点儿。”
陈翠屏,她妈来了,她不想办法呆在家里陪着,“哦,还能这样!那飞飞咋没领回来?”
潘小文,她也不上工啊!可今天他姐嘱咐他说自己去上工了。这在家比上工还累人!
“她,每个人的活不一样。”
陈翠屏突然换了问题,“你见过她对象吗?”
潘小文奔都没打,老实回答,“没见过。”连名字他都不知道。
陈翠屏疑惑,“他没来过?”
潘小文肯定的点头,“没有。”
陈翠屏还不死心,“你听说啥没?”
潘小文不明白陈翠屏的意思,他应该听说啥?
不是齐飞飞回京都相好亲,要结婚了吗?家里还打听啥?不知道情况?不是应该他们这些外人跟她们家里人打听吗?
“没听说,我姐订婚了?”
他反过来试探陈翠屏。
陈翠屏想这事看来还没定,一个屋住的都没听说。
“没,还没有。我这次过来也是想打听打听对方家里情况,她一个姑娘家在外边,我也是不放心。”
潘小文,“是,那是,等我姐回来你好好问问她。
阿姨,那你坐着,我看你怕是要感冒了,我去给你弄一碗大葱水喝吧?”
说着也不等陈翠屏答话,起来就走,他可不陪她唠了,别再说错了话。
潘小文真弄了一小碗大葱水,陈翠屏捏着鼻子喝了。
“你们这感冒就喝这个?没有药吗?”这也太难喝了!
潘小文,“这大山里,一个村离另一个村子都挺远的,找一次大夫费老鼻子劲儿了,一般遇上大夫来就看看,没来就喝大葱水。
你喝完,捂被子睡一觉,晚饭我叫你。”
潘小文拿着碗出去干活去了。
陈翠屏把两条褥子都铺下面,把两床被子都盖上,打算再睡一觉,看能不能把病捂好了。
齐飞飞一大早带着豆包和齐老七去打獾子。
这次她们去的是一个石塘子,沟塘子里很多石头,獾子很喜欢这样的环境,夏天在石头缝里来回穿行,人们很难找到它们。冬天它们就在附近的山上打洞,冬眠。
两人一前一后走着,豆包规规矩矩的跟在齐飞飞旁边。
齐老七问,“齐飞飞,你打过獾子吗?”
齐飞飞说,“没有。”
齐老七就很乐意的给她讲关于打獾子的方法,他从小跟他爷爷打獾子的事。齐飞飞认真的听,虚心的学习。齐老七讲的很开心。
到了地方,齐老七主动的找洞口,挖树叶,堵獾子洞,尽量不让齐飞飞干活,不是他怜香惜玉,也不是觉得齐飞飞娇贵,而是从心里敬她,愿意抬举她,给她做小弟,把自己的地位放低。
齐飞飞也是出来散心的,加保护豆包,还有晾一晾她妈妈,看她啥时候说出来意。也不跟齐老七抢着干,猎物自己也没打算要。
这次找到的是一个大獾子洞,洞口都比上次的大,很可能里面的獾子也多。
齐飞飞先在上面的一个洞口点火,自己又去另外一个洞口点火,齐老七和豆包在下面的洞口等着。
齐飞飞戴上口罩,拿了一把大蒲扇使劲儿扇,依然熏的直流眼泪。
烟雾已经从下面的洞口飘了出来,豆包匍伏在地上,尽量把头贴着地面,不让自己呛到。
齐老七忍着喷嚏,死盯着洞口,里面已经传出咳嗽声,声音越来越近。
一只老獾子第一个冲了出来,它要为儿孙开道,这么老了,死不足惜!
齐老七的大棒子,毫不迟疑的对着黑影就是一棒子,把老獾子打翻在地,后面紧跟着出来一只大獾子想趁机逃跑,豆包一个猛扑,一口叼住了它的后颈。
豆包已经是一个成熟的猎手,能耐得住性子潜伏等待,也能迅速出击,一击毙命,稳准狠。
豆包叼着大獾子用力甩了甩,用力咬合,用一只爪子把它按在地上,大獾子的脖子被咬断,很快就不挣扎了。
这一会儿功夫,里面又鱼贯而出十几只獾子,齐老七的棒子又打中一只,然后出来的太多,打不过来了,不断挥舞着棒子,却不能一击打中要害,一群獾子四散而逃。
豆包丢下嘴里的大獾子,朝逃跑的一只母獾子追去。齐飞飞赶紧跟上。
獾子在逃命,死命的跑,豆包速度更快,齐飞飞没有使劲跑,只在后面跟着。
齐老七喊,“别走远,我马上就来。”他这得把抓到的三只打死装起来,别跑的没抓回来,把到手的再弄丢了。
齐飞飞答应一声,快步跟上豆包。
前面的獾子,看豆包眼看就追上了,停下来,竖起前爪,龇牙叫唤,准备跟豆包对战。
豆包在它前面停下来,没有马上出击,作出防御姿势,寻找出击时机。
双方对峙着。
突然一道黄影从树上射了过来,齐飞飞恨不得拿出瞬移的速度,奋力往前跑,到跟前,一把把它和它嘴里的獾子一起丢尽了四合院,心脏狂跳。
豆包还在龇牙,低吼,“呜呜”的发着警告、愤怒的声音。
齐飞飞回头看齐老七正低头收拾那三只獾子,没往这边看,松了口气。
它们走的时候的警告都白说了,怎么还敢往猎人跟前出溜?
齐飞飞对齐老七喊,“你等我一会儿,我去方便一下。”
齐老七应声,“好的~,注意安全~!”
齐飞飞走到齐老七看不见的地方,进了四合院,冷着脸瞪着豹子。豹子爪子底下还按着獾子的脖子。
“你怎么敢在一个“老”猎人面前出现的?就不怕他一枪崩了你?”
豹子卡吧着眼睛,舔了一下嘴唇,缓缓凑到她跟前,耷拉着头,在她腿上蹭了蹭,又悄悄抬头偷看她。
齐飞飞轻轻在它头上拍了一下。
“你怎么自己在这里?它们呢?”虽然带着斥责,但语气里更多的是无奈和心疼。
豹子侧头看她,见她脸色缓和了,这才抬起头,带着一点儿笑,在她手上蹭自己的大头。
齐飞飞见它这样,感觉那几个应该是没啥事。
“你是回来找我的吗?”
豹子扯她袖子去看那只獾子,獾子四只小短腿蹲在地上,一动不敢动,抖如筛糠,眼神怯怯的,看着豹子和齐飞飞。
豹子大有献殷勤之意,让齐飞飞看,这是它给齐飞飞捉的,还是活的,没要死。
齐飞飞哭笑不得,她什么时候想要一只獾子了?
不过,它的心意,她还是领了。揉了揉它的大脑袋,吧唧,亲了一下。
“谢谢你,我很喜欢。”
齐飞飞想,这不能语言交流,太费劲了,要是都跟白芷一样,会说话就好了。
也不知道那几个现在什么情况。
“你再去跟它们几个回合,我过几天才有空去山里接你们,你们在山里要互相帮助,好好合作。”
齐飞飞收留了那只抖如筛糠的母獾子,带着豹子出了四合院,一出来,豆包就对着豹子龇牙怒吼。
豹子却不理它,一下蹿上树,不见了。
豆包气的很,它在打猎,那个混蛋横插一杠子,还跟齐飞飞那么亲近。
齐飞飞抱着豆包,给它顺毛,下巴在它脖颈儿上蹭,“好了,好了,不气了,它也是咱家的一员,肥水没流外人田,都是咱家的。咱们去看看你今天的猎物去。
我们豆包越来越厉害了,一下就捉到了一只大獾子,了不得!”
豆包有些不好意思,在齐飞飞怀里扭了扭,规规矩矩往回走。它已经不是小狗崽子,还要她哄!
齐飞飞笑的甜蜜,跟在豆包身后。
孩子长大了,一本正经的!再也不是那个身前身后,上串下跳,摇头摆尾的那条小狗了!
齐老七已经收拾干净,装好麻袋,看齐飞飞空着手,就没问追赶情况,“走吧,回去了。”
齐飞飞也不提,“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