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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怡言一个激灵,脸渐渐开始发烫——她八成是得了癔症,竟会觉得谢淮在撩拨自己?

她垂下眼眸,看两人的袖子碰到一处,又分开,如此反复。一晃,一荡,最后纠缠在一起……

两人挨得更近了。

忽然,苏怡言在谢淮身上再次闻到了那股甜腻的香味,这回比之前更加清晰。

她下意识地凑近嗅了嗅,柔软的唇瓣不经意间蹭过谢淮的指尖,唇角沾上一点乳白色的药膏。她辨认得太过投入,完全没有注意到对方的眼眸瞬间墨色翻涌……

苏怡言还在皱着眉头思考,谢淮是何时换了熏香?这香味倒是特别,不像是京中公子贵女间常用的。

甜腻得发闷,不适合他……

“药抹好了。”谢淮的声音将她的思绪拉回。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谢淮的声音似乎比平时低哑了几分。

“早上的点心别做了,这几日好生歇着。”

叮嘱完这些,谢淮将药箱放在身前慢条斯理地整理。本是一会儿就能做完的事,他却做了许久。

苏怡言又等了一会儿,疑惑地悄悄看过去,发现谢淮似乎在整理衣袍下摆。

平整的衣袍上,隆起好大的一道褶子……

苏怡言见他整理了半天都没将那道褶子抹平,反而弄出更多的褶子,她下意识地就要伸手去帮他拍平。

谢淮注意到她的视线后,整个人僵了僵,将药箱往腿上挪了挪,脸上露出不自然的神色:“我有些渴。”

苏怡言立刻起身出门吩咐彩云沏茶。

最后端上来的茶水谢淮只浅浅抿了一口,他依旧抱着药箱坐着不动。

苏怡言有些奇怪,这种事难道还要她主动?他老抱着那个碍事的药箱做什么?难道不成想抱着它睡觉?

她硬着头皮出声提醒:“亥时了。”

谢淮看向她。

苏怡言低下头,很是矜持:“我……该歇息了。”

她没有用“我们”,但自认为已经暗示得足够。毕竟是初次,她还是紧张的,手紧紧攥着身下的被褥,声音也略微带着一丝颤。

室内一片安静,只听到烛台偶尔发出的噼啪声。

谢淮看着自己有些瑟瑟发抖的妻子,脸色变了变:“好,我马上走。”

说罢,他提着药箱迅速离开。

……

屋内。

苏怡言愣住,她没想到谢淮就这样走了。

看来,他还是没有准备好去接纳她,与她孕育一个属于他们俩的孩子。

说不失落是假的。

但一想到他注意到自己手上的小伤,亲自替她上药,还怕她劳累让她不必准备早膳,她心中又欢喜起来。

夜渐渐深了,苏怡言没有睡意,想着今日到底算是两人亲近了许多,便备了糕点茶水准备送去书房,这是她之前万万不敢做的。

她穿过垂花门时,却远远发现谢淮书房的灯竟然是黑着的。

苏怡言一愣,这大晚上的,谢淮不在书房,去了何处?

看了看门口的侍卫,她还是打消了上前询问的念头,独自一人默默端着茶水又回了房。

苏怡言没睡好,第二日一早起来还有些恍惚。

接下来一连几日,苏怡言都感觉到了谢淮的忙碌,时常在府中见不着他人,也不知道到底在忙些什么。

在彩云的提议下,苏怡言又来了品茗楼散心,打算将未听成的话本子听完。

等了好一会儿,茶水还没有上来,彩云出去找店小二催促。

“你是哪家的丫鬟,走路怎么不长眼呐?冲撞了贵人,你有几条贱命可赔的!”

外面突然响起争吵声。

苏怡言隐约听到彩云的声音,赶紧掀了珠帘出去。

大厅中央,一群身着华服的京中贵女正围站在那里。彩云狼狈地跌坐在地。

苏怡言连忙上前将彩云扶起来。

“怎么回事?”

“方才被绊了一下,弄脏了那位小姐的裙摆,奴婢已经道过歉了……”

彩云很委屈,明明她走得好好的,不知道怎么就摔了一跤,对方不依不饶的,一口一个贱婢地骂着,她才忍不住回了一两句。

苏怡言顺着彩云所指看过去,对方是一位身着红衣的女子,被众人众星捧月般簇拥在中间,样貌看不太清楚。

“哟,我当是谁呢,原来是苏、怡、言啊!”一名黄衣少女瞧见她,故意阴阳怪气地念出她的名字,引得其余贵女掩嘴偷笑。

苏怡言原本的名字写作“苏仪言”。

那时,她刚被苏家人从江南接回京城。继母王氏嫌弃她从前养在低贱的商贾之家,特意取了这么个名字提醒她在人前注意仪态和言行,莫要丢了苏家的脸,暗含羞辱之意。

后来此事被她那位妹妹苏妙雪当作笑话讲给京中的贵女们听,直到她得了谢家这门好婚事,苏父这才将她族谱上的名字改过来。

“原来这是你的丫鬟?难怪了,小门小户里养出来的,连带身边的丫鬟也如此不懂规矩!”黄衣少女面含讥讽,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她对苏怡言抱有不小的敌意。

眼前的黄衣少女是将军府的嫡女赵青青,出了名的骄纵跋扈,与月眠郡主交好。苏怡言记得自己与她没什么交集,如今这样针对自己,无非是为了月眠郡主。

京中几乎人人皆知,这位郡主性子肆意张扬,常与世家公子们称兄道弟,喜穿色泽鲜亮的罗裙,尤其爱着红衣。

苏怡言再次看向那抹显眼明艳的红,看来那位就是了。

她低头看看自己身上暗沉的鸦青色衣裙,有一瞬间的失神。

苏怡言突然回想起一些事情。

谢淮不喜她穿红色衣裙,甚至有一次当着下人的面,语气颇为严厉地让她将身上的绯红衣袍换掉。他素来清冷淡漠的眼眸中头一次流露出那样强烈的情绪,哪怕只有一瞬,也足以让她记忆深刻。

从那时起,她便不再穿红衣。

他不喜欢的事情,她便不做。

只是苏怡言始终不明白,一件衣裳而已,他为何会那般生气?

看着月眠郡主的那袭红衣,苏怡言脑中有什么飞快地闪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