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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宁!”

他一把拉过我,我没想到那个弱柳扶风弱不禁风,春风一吹就倒陈尘,力气居然如此之大。

我整个儿摔倒在他怀里,他死死地抱住我。乌黑的一颗头,埋在我胸口。

“万宁!万宁!”

他一遍遍地叫我的名字。

“我不想离开你。”

“我在这里呢!”

他像只虾米似地蜷缩着,我拍拍他的背。

我想,以后我会是个很好的妈妈吧!

此刻,陈尘就像一个冰淇淋掉在地上哭闹不止的小孩儿。我温柔似水地安抚着他。

“我不想死。”

他的眼泪簌簌落下,像花树上片片凋零的花瓣。

我心中一颤,一种不好的感觉油然而生。

“说什么胡话呢?你不会死的。”

这种话说出来,我自己都不信。

可是,我能做什么?我什么也做不了。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独自伤悲。

小时候,外婆家养了好些小鸭子,那些毛绒绒的鸭子,真可爱啊!我总是跟在那些小鸭身后,赶着它们四下逃散。我不小心踩在一只鸭子身上,眼睁睁地看着它倒在地上抽搐不止。

外婆让我把小鸭子放在地上,用箩筐罩住,说,小鸭子很快就会活过来。我照外婆说的做了,一遍一遍地罩上打开罩上又打开,满心期待,到绝望透顶,不过一两分钟的事情。

小鸭子最后还是没有如我所愿地活过来。

陈尘,他就像那只毛绒绒的小鸭子,被不公平的命运狠狠击中。

医生曾断言,他活不过十八岁,现在十九岁的他,满怀忧伤地坐在我面前哭着说他不想死。

谁不留恋生命呢?

她那么壮阔,那么美好。

面对生死,我无能为力。

我恨自己的无能为力。

他抱着我,我感受着从他身体里散发出来的滚滚热量。

“你还记得吗?那次你背着我从青萝山上下来,我趴在你的后背之上,听着你的心跳,看着天上那轮超级硕大超级好看的月亮,我想要是能这样一直一直趴在你背上,看看月亮,看看风景,那该多好啊!什么时候能回青萝湾看看那里的大月亮啊?”

“暑假?暑假好不好?以后每年暑假我们都回青萝湾住几天。我们去河里摸鱼,去湖里摘菱角,划船去采莲蓬,去山上摘蘑菇,我还背你下山。”

我呵呵笑起来。

陈尘已经高出我一大截了,我再也背不动他了。

“好。一言为定,拉勾。”

我们两个小手指勾在一处。

“拉勾上吊一百年不许变,谁变谁是小傻狗。”

我们像小时候一样,竖起大拇指来给彼此盖了一个一定要信守承诺的印章。

很晚了,我得回去了,不然宿舍关门了。

我推开他,穿上棉衣,提起书包,拿起那叠稿子,往门外跑去。

我不敢看他,我怕自己心软。

我关上门落荒而逃,逃命似的,我一口气跑了出来。

前台小姐姐笑吟吟地看着我。

“走了呀!”

我点点头。

“你们晚上有人值班吧!他……他身体不大好,请你们留意一下他。”

“哦,这样啊!好的,我会跟值班室说的。他好帅啊,像明星一样。”

我戴起帽兜,出了青鸾馆。

风雪席卷而来,彻骨的寒意立马将我掩埋。

我堪堪赶在宿管阿姨给大铁门上锁的那一刻跑到宿舍大楼前,带着满身的寒意挤了进去。

宿舍姑娘阿絮看到我满头雪白地走了进来,诗情大发地吟诵道:“两处相思同淋雪,此生也算共白头。”

“老万,你怎么才回来啊?有你两个电话,不对,是两个男人打来电话,一个是你家王二,打了好几次,一直问你回来了没有。一个说他姓陈,好像叫陈烟。”

“陈烟他说什么了。”

我手脚冰冷地脱掉沾满冰雪的靴子,转身找保温杯,发现我的杯子不见了。

我把杯子落在青鸾馆了。

我拿了口杯,接了杯热水。

端着杯子坐在窗下,发呆。

“你怎么啦?”

另一个姑娘阿珂见我神情恍惚,从床上探下头来。

“没什么。”

我极力掩饰。

“那个陈烟,他说什么了。”

我望着阿絮。

“没说什么,他就说祝你圣诞快乐,也祝我们全寝室圣诞节快乐。”

阿絮传达完电话内容就爬上床睡觉了。

我洗漱完,坐在灯下,看了会稿子,便熄灯睡觉了。

我睡眠极不好,被子里冷得像冰块一样。

我一会儿梦见陈尘全身冰块一样死在青鸾馆,一会儿梦见陈烟指着我鼻梁骂:“是你,是你害死了陈尘。”

我一边哭一边喊:“陈尘,你不要死,你不要死!”

泪水打湿枕畔,第二天醒来,枕头上都结着硬硬的冰。

我眼睛红肿地起了床,那天刚好是周末,没有课,我飞跑出宿舍大楼,往青鸾馆跑去。

一夜雪落,地上积了厚厚的雪,已经有人走过了,路上特别湿滑。我在静湖边,摔了一跤,把骨头都摔疼了,真是狼狈不堪啊!

穿过樱花林,我很快来到青鸾馆。

我在大堂逡巡着等他出来,大概我是深深地害怕面对他,不敢进房去。

陈尘提着书包走了出来,他似乎也一夜未眠。

他退了房,我们肩并着肩往外走去。

我带他去了二食堂吃早餐。

对面相坐,无可言说。

手机响了,是王二,他真是阴魂不散啊!

我直接挂掉他的电话。

吃完早饭,我送他坐车去市区,再转车去火车站。

我们学校是新建的新校区,在郊区,离市区老远老远了。

208路车,在铺满雪的路上慢慢地摇着。

陈尘坐在我身边,安安静静。

车摇晃得实在很厉害,我抓着把手,怕怕的。

如果车翻了,那我俩可真是同年同月同日同地的死了。

到了市区,陈尘说,他买的下午的车票,还有大把时间,他想陪我逛逛街。

我不敢拒绝他,不就逛个街嘛!

“走呗,who怕who啊?”

我们两个一前一后地走在沾染着积雪的街道上,每间店铺都挂满了圣诞节装饰,门前摆放着大大小小的圣诞树,彩灯绚烂。

我这个人其实挺无趣的,平时除了泡图书馆,趴电脑前写字,对逛街,对时尚全无兴趣。

看得出来,陈尘跟我一样,对逛街就是敷衍了事。

路过一家首饰店,我鬼使神差、破天荒地拉了他进去。

陈尘是学设计的,他对世间的美有着独到的见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