斯德哥尔摩老城区，某条不知名老巷子。
寒流过境的第二天，整座城市仿佛被上帝塞进了冰柜。
细碎的雪花从铅灰色的天空飘落，还未触地就化成了水渍，将石板路面浸得湿滑发亮。
巷子两侧的砖墙爬满了青苔，几盏残破的路灯在暮色中忽明忽暗。
“这鬼天气。”
路明非缩着脖子，把路鸣泽寄来的围巾又裹紧了一圈。
他呼出的白气在空气中凝结成霜，挂在睫毛上像一层糖粉，“不是说北欧人抗冻吗？怎么连个卖热狗的都看不见？”
零默默递来一块巧克力，包装纸上印着俄文。
“热量补充。”她脸色平静的就像从没有说过话。
“呃，谢谢。”路明非搓了搓手，有些尴尬的接过了巧克力。
小巷的另一边。
“师兄。”夏弥蹦跳着踩过水洼，鹿皮靴溅起无数泥点，转身朝楚子航问，“你说目标会不会躲在酒吧里？电影里变态杀手都爱去那种地方！”
楚子航无奈地摇摇头，然后将目光盯在巷子尽头。
“警戒。”
简短的命令让所有人瞬间绷紧神经。
“那里是目标最后出现的区域。”他指向巷子深处。
两侧砖墙高耸，斑驳的涂鸦被积雪淋过，看起来就像是新鲜的血迹一样。
“嗯？”
路明非下意识摸向腰间的匕首，奇兰的短刀已经出鞘，而零不知何时贴到了墙角的阴影里。
夏弥活动了下手腕，袖中滑出一把短刀，刀柄缠着红色布条，在雪中格外刺眼。
“搜索前方，注意队形。”楚子航继续下达指令。
路明非看看周围，第一眼却没有看到零，只看到了握着短刀有些紧张的奇兰。
“我负责警戒？”奇兰握着短刀，声音有些发紧。
“等一下吧，我开一下言灵。”路明非朝奇兰摆了摆手，然后默默的开始发动言灵。
但是，他刚刚开启镰鼬，就捕捉到了一个金属摩擦的轻响。
“嚓！”
“左后方。”
几乎同时，一道黑影从屋顶俯冲而下。
刀光如雪。
夏弥旋身格挡，短刀与长刃相撞迸出火星，“哎呀，被小看了。”
一抹乌光出现，那是零的军刺紧随其后，却只划破飘落的雪花，黑影已闪至两个身位开外，快得几乎留下残影。
“见鬼，这什么速度？”路明非刚抽出匕首准备对敌，对方的长刀已劈面而来。
他勉强侧头，刀锋擦着围巾掠过，割断一小块羊毛，这条才用过一天的围巾幸运的避免了出厂即报废的命运。
奇兰同样想要挥刀出手，黑影却像预知般突然变向，长刀飞快地横扫他的咽喉处。
“铛！”
竟然是路明非一个箭步挥匕架住这一击，巷子里炸开刺耳的金属铮鸣。
黑影借力后跃，终于显出了身形。
瘦高的男人裹着破旧风衣，裸露的手背上爬满青灰色鳞片，他的眼睛在夜色中泛着蛇类的竖瞳，一双黄金瞳在帽子下面显眼无比。
黑影人默默的吟唱着龙文，黄金瞳收缩后微微一动，隐藏在阴影中的刀尖渐渐下垂。
“蹭——”
刹那·四阶
他的身影骤然模糊，长刀撕裂飘雪，以超过十六倍的速度劈向最近的夏弥。
“铛——！”
夏弥的短刀精准架住长刀，但巨大的冲击力让她退了半步，靴底在浅雪上刮出两道痕迹。
下一刻，路明非的镰鼬疯狂预警，但身体根本跟不上，他只能大喊：“左边左边！”
听到路明非的预警，零无声地动了，她似乎能捕捉到对方的痕迹。
军刺如毒蛇般刺向黑影人肋下，却见对方手腕一翻，长刀的长柄如铁棍般横扫，硬生生依靠武器优势将她逼退。
“不对吧，这特么是A级混血种？”路明非不禁骂出了声。
似乎是他发声的缘故，黑影人的刀刃一翻，刀尖在空气中划出银弧，毫无预兆地劈向路明非的方向。
“要死要死。”
镰鼬疯狂预警，路明非眼前划过刀锋的残影，但身体却像被冻住般僵硬。
他眼睁睁看着那道狭长刀刃逼近，甚至能看清刀身上的古老纹路。
‘好奇怪的刀啊....’
“锵——”
一柄缠着红丝带的短刀斜刺里挑来，精准卡住逆刃刀的发力点，夏弥借势旋身，黑发如鞭子一样甩在路明非脸上：“喂，发什么呆！”
“嘶...”
黑影人手腕一抖，长柄再次横砸而来。
夏弥往后避让，极为默契的是，零的军刺凶狠的刺向黑影人的手臂。
“簌。”可惜军刺实在太短，只划过那身风衣的外皮。
但黑影人已经再次籍着高速，刀身翻转，反刃刀尖如蝎尾般钩向零的头。
路明非终于动了，这家伙浪费的时间太多了，多到让路明非反应了过来。
虽说他扑上去的姿势堪称狼狈，但林离给的匕首总算架住了致命一击。
两刃相撞，他虎口一震，力量上稍逊几分，但好歹是算个平分秋色。
一招过后，黑影人躲入黑暗中，连那双黄金瞳都似乎隐没不见。
咔嚓。
积雪被踩碎的声响从某个拐角传来。
……
“是言灵·刹那。”
楚子航的声音从后方传来，并且继续朝诺玛汇报着情况，“四阶到五阶的程度，大概率已经失控。”
仿佛印证他的判断，黑影如闪现一般出现，长刀挥出风声，超越十六倍速的斩击劈向零的眉心。
路明非的镰鼬再次捕捉到声音。
“右边！”
这一次，夏弥和零同时暴起，短刀与军刺交错斩出，却在半空中撞上一道银光。
“铛——”
火星四溅。
雪渐渐地下大了，黑影人却在逐渐熟悉众人的攻势。
将二人的合击击退后，黑影人的长刀逆势而转，在雪幕中划出一道银弧，依仗着武器长度的优势，刀尖距离零的咽喉极近。
“铛——！”
一柄黑鞘长刀如铁闸般横亘其间，楚子航的身影凝现在零前方，村雨的刀锋正稳稳架住逆刃刀的杀招。
“你们退到后面。”他的声音冷静，却带上了几分凝重。
随着新生们迅速后撤，楚子航的村雨横在身前，刀身上流淌的水露将飘落的雪粒融成水滴落下。
黑影人，或者说，那个曾经是人类的生物，佝偻着背，长柄逆刃刀拖在雪地上，划出一道细长的痕迹。
他的呼吸粗重如野兽，喉间发出不似人类的嘶吼，黄金瞳扩散又收缩，像是挣扎在某种疯狂的边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