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许惑跟着戴蛮来到了主墓室。
青铜大门在沉闷的声响中轰然打开,一股古老而沧桑的气息扑面而来。
九根盘龙柱巍然矗立,龙身缠绕,龙首昂扬,仿佛随时都会腾云驾雾而去。
圆形的台阶由汉白玉铺就,每一块石头都经过精心打磨,光滑如镜。
拾阶而上,台阶层层绵绵,尽头,是一具象牙白的棺材,棺材表面覆盖着一层晶莹剔透的水晶,透过水晶,可以隐约看到里面躺着的身影。
只一眼,许惑就能确定那其中的人躺的是她。
戴蛮声音闷闷的:“师姐死的时候尸骨不存,这是我们仿照你的样子,用你的骨灰铸成的。”
许惑心中理应如此的感觉越发浓烈。
她没去看棺椁中的自己,只是走向那些同样被保存完好的器具。
一些是她用过的东西,还有的是她惯用的法器,各种珍贵的名贵朱砂颜料,连同的宗门中最核心的秘法典籍也同样被仔细封存。
许惑袖里乾坤的空间不是很大,只装下了一些,另一些装在背包中。
见戴蛮傻站在那,许惑说:“不知道帮忙吗?”
戴蛮连忙走过来,将剩下的东西一股脑地打包收好。
戴蛮傻傻地问:“师姐,你怎么不生气。”
许惑:“你等了我一千年,我怎么会生你的气。”
许惑是玄黄观年轻一代中最厉害的弟子,七窍玲珑心,她怎么可能算不出来戴蛮的死因,只是她不想算,不敢算。
她只能装作不知道,装作不知道戴蛮自堕为鬼,装作不知道宝蓉自贬为僵,守了她一千年。
这么多同门师伯师兄死后葬在外围,只是希望盗墓贼最后才能来到她的墓室。
这份情太重了,许惑觉得担不起。
许惑不问了,戴蛮反而慌了:“师姐,你别看我现在这样,我现在挺好的,你看,我可是整整活了一千年。”
他在原地转了个圈,像是急着要证明自己过得很好的小狗,但是如果仔细看,就能发现他身后垂着的尾巴。
一点也不好,一点也不开心。
虽然这一千年孤寂漫长,但戴蛮却没有后悔,因为他再次见到了师姐,这么多苦也算没白吃。
就是不知道师妹跑到哪里去了。
许惑背起包:“我们出去吧,有人在外面。”
说着搓了搓戴蛮的狗脑袋,后者险些兴奋的跳起来,魂体中,小殷臣撒娇卖萌:“让我出来吧,我也要被摸头。”
戴蛮不动声色地把小殷臣按了回去,用心声回复他:“你都被摸过多少次了,也轮到我了。”
许惑和戴蛮回到他的墓室,墓室中已经有几个人醒了过来。
此时,赫明拿着相机,对周围的陪葬品拍照。
他语气兴奋:“这一次我们算是来对地方了,这是一座宗教色彩极浓的墓穴。”
夏邓尤打着灯,埋头在本子上记录着什么,眼中是欣赏和狂热,喃喃自语:“将这些东西运出去,考古界一定会震动的。”
这时众人听到许惑的脚步声,纷纷转过头来看她,夏隽看到许惑身后跟着的“郑风”,表情委屈了。
夏隽问:“师姐,你和郑风去哪里了。”
“郑风”,也就是戴蛮挑了挑眉,他认得这个声音,眼前的这人就是妄图抢他师姐的人。
戴蛮扶着额头,娇娇柔柔往许惑身上一靠,阴阳怪气道:“师姐,是不是我听错了,你什么时候有了别的师弟?”
许惑无奈:“别闹。”
戴蛮:???
别闹,她叫我别闹?
他还没闹呢,就叫他别闹?
凭什么不闹,他就要闹。
戴蛮翻出一瓶矿泉水,扭开,递给许惑:“师姐受累了,快喝点~”
许惑:……
戴蛮把矿泉水递到她唇边,继续阴阳怪气:“师姐受累了,快喝点,看看你嘴都干了~”
夏隽猛的站起身:“郑风,你干什么,师姐不愿意你看不见吗?还有,你乱叫什么?是你师姐吗你就叫。”
戴蛮依旧笑眯眯,不看他,或许说是根本不把他放在眼里。
他问许惑:“快说呀,你是谁的师姐?”
许惑先把矿泉水接过来小抿一口,又rua了rua他的狗头:“你的。”
夏隽眼神中闪过受伤,相处这么久,许惑可从来没有对他露出这样宠溺的表情。
戴蛮终于满意了,回过身挑衅的看了一眼夏隽。
章琉珠和李娜挤眉弄眼,这是修罗场啊。
许惑也没有解释什么,直接对赫明和夏邓尤说:“把刚刚拍的照片删除,写的记录也销毁,我不希望这些东西流出去。”
赫明诧异:“为什么,这些可都是国家的重要宝藏,有很多研究价值,如果我们能出去,肯定是要带出去的。”
许惑毫不客气的拒绝:“不行,这座墓是我的,你们什么都不可以带走,哪怕是一张照片。”
赫明深深皱起眉:“你疯了吗,文物归属国家所有这是常识,你是有本事,但国家能同意吗。”
许惑笑了笑,只是笑容又淡又浅,难掩其中杀意:“那我就只能对你说一句抱歉了。”
“……”
场中陷入寂静,一时之间所有人都意识到了气氛的不对劲。
夏邓尤好言相劝:“赫明,许惑也不是不讲理的人,好好说肯定都能说通的。”
许惑冷着脸丝毫不给面子:“没得商量。”
赫明心不甘,情不愿,到底是开始删除照片,只是每删一张的心,就像是被刀子割了一下。
夏邓尤也叹了口气,将纸张揉作一团一把火烧了。
许惑很高兴他们做了正确的选择,认同的点了点头:“好了,我带你们出去。”
几人振奋起来,终于能出去了!
许惑双手掐诀,五个花瓣飞出,在几人惊愕的目光中,进入他们的额头。
许惑收回手,垂眸:“都忘记吧。”
知道太多对他们没有好处。
许惑只是洗去了他们被戴蛮带着到这里之后的记忆,如果从这里出去,什么都不记得那更可疑。
……
东皇山底。
独孤译翘着二郎腿,躺在东皇山底一处简陋却别致的遮阳棚下,他拿着一瓶冰镇的椰子水,偶尔咕嘟咕嘟喝上几口,脸上满是不耐烦。
“一有什么麻烦事就叫我,你们烦不烦啊,我不来就一个一个电话往过打,催命呢?”
几个领导和老李他们陪在旁边听着:“是是是是——”
独孤译又喝了几口椰子水,直接把杯子扔到地上,溅起来的饮料泼了老李和几个领导一腿。
他挑剔的说:“我要喝的是新鲜的椰子水,不是这种有添加剂的,赶紧给我换一个去!”
有了个新来的文员,不太懂独孤译的脾气,特别小心翼翼的说:“独孤老师,人命关天,要不然您还是——”
独孤译的眉头拧成了一座小山,他站起身来,一米八几的个子瞬间给人带来压迫感。
他一步步逼近那个新来的文员,文员的脸色瞬间变得苍白,双脚不自觉地往后挪动,双手紧握成拳,声音颤抖:“不、不是的,独孤老师,我、我只是……”
话未说完,就被独孤译打断:“行了,你别解释了,我干什么需要你指挥?还是说,你指挥得了我?”
其他人顿时心中咯噔一下,知道这是踩到猫的尾巴了。
独孤译也没管他,拿上自己的行李就要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