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了县令的事情,陆元也没忘记甘梨说的,她原本是来献什么方子的。
他原本是不相信一个村姑能有什么利国利民的方子,不过在听说了甘梨为了献方子而经历的曲折后,倒是有兴趣听上一听了,便主动询问起此事来。
甘梨来这里,原本就是为了此事,这会儿见他主动问起,连忙说了出来。
“草民偶然间发现,用硝石可以制冰……”
甘梨便将制冰之法详细说了,末了道:
“如今虽不是盛夏,可天气炎热,已经有不少百姓中暑,若是到了七八月份,还不知道要热死多少人,还请大人将此方禀明圣上,让百姓都能用上冰块,少受些苦。”
陆元闻言大喜,他作为地方官,才管理一个县城罢了,这几日便知道了几起热死人的事件,这还不是盛夏,尚且如此严重,等过些日子天气再热些,整个国境热死的百姓也不知道有多少。
而甘梨说的这个法子,若是真能用廉价的硝石做出冰块,普通的百姓也能有解暑的法子,想必热死人的事件便会少上许多。
他欣喜若狂,已经预想到了自己将这个事情报上去,一定会大受嘉奖,再看向甘梨,眼神顿时不一样了,保证道:
“姑娘放心,若此方有用,本官定会将此事上报皇上,为你请功!”
陆大人是个急性子,当场便叫人拿来纸笔,让甘梨将制冰之法写下来。
甘梨现在还在装文盲,只能她说,陆元写,直到写完最后一笔,陆大人才如释重负地松了口气,看着那张方子,兴奋之情溢于言表。
不过他并没有着急将方子送出去,而是先叫人准备了硝石,想让甘梨当着他的面试一次。
官场上的人,做事都得留个心眼,这方子看着简单,也不知道能不能成,万一到时候做不出来,岂不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甘梨知道他的顾虑,也没多说,待东西准备齐全之后,当着陆元跟长公主的面,亲自示范了一次。
待看到那里头的水,竟然真的结成了冰之后,陆元简直欣喜若狂。
他当场写了一封奏折,将那方子誊抄在上头,命人送到前头去,与长公主回来的消息一起,快马加鞭的送到京城去。
做完了这些,陆元方才对甘梨道:“姑娘这次立了大功,皇上定然会有嘉奖的!”
又问了甘梨的住处,好到时将圣上的嘉奖送达。
甘梨没有隐瞒,留下了自己的地址。
他们说话的时候,清阳长公主没有插嘴,这会儿见他们都说完了,才开口说话,看向甘梨的目光饱含欣赏:
“寻常人若是得了这种法子,怕是早就想着怎么用它来挣银子了,你倒好,竟然毫不犹豫地献了出来,这份心性,实在难得。”
甘梨被夸得不好意思,只能讪讪地笑了笑,心里却在腹诽:她当然得献出来了,不然怎么挣更多的银子?
事情办完,甘梨起身告辞,长公主看着天色不早了,想留她一晚。
甘梨却道:“家中还有事情。”她心中隐隐有些不安,只怕是家里会出事,所以想着赶紧回去。
陆元知道他们要回去,派了马车送他们,有这种便利,甘梨自然不会拒绝。
临行前,她看着清阳长公主,心中许多话说,可又觉得说什么都不合适,最后只能无奈的道了一声保重。
清阳长公主淡淡的点点头,看着她,欲言又止,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
马车脚程快,不过就算如此,到了玉溪村的时候,也已经是晚上了。
甘梨等人决定先去老宅跟家人报个平安,免得他们担心。
回到老宅时,天色已经完全暗了下来。院子里静悄悄的,只有堂屋里亮着微弱的烛光。
甘梨心头的不安更甚,快步走了进去。
甘明义也奇怪道:“这么热的天,怎么都闷在屋子里啊?也不出来纳纳凉。”
甘甜则是往里头跑去,一边跑,一边叫:“外公外婆,我们回来啦!”
屋内传来一阵慌乱的脚步声,甘老头跟甘老太大步走了出来,身后跟着脸色憔悴的赵氏,还有甘泉跟甘巧,几人脸上满是焦急,唯有孙氏跟甘霖,跟在后头走得吊儿郎当的,甘霖甚至还打了个哈欠。
正在甘梨奇怪怎么没有看到大哥甘明理的时候,甘老太一把拉住她的手。
甘老太看见他们平安无事的归来,顿时松了一口气,然而想到如今还被关着的大儿子,眼眶霎时红了。
“阿梨,明义,你们可终于回来了,你们大哥他……他被抓走了!”
“什么?!”
心中的预感成了真,甘梨脸色一沉,追问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大哥怎么会被抓走?”
“还不是那个天杀的陈大年!”赵氏嗷的一声哭了出来。
甘梨见她们只顾着哭,也不说话,急的这心里都要起火了。好在甘老头还稳得住,叹了口气,将事情的来龙去脉说了一遍。
那日甘明理被抓走之后,陈大年想必是从甘明理那里没得到想要的,所以派人来送了信。
想必是找到了靠山,陈大年也不装了,直接说是赵老爷想要这个方子,劝他们不要以卵击石,早早的将方子拿出来才是正理。
还说,若是他们再不将秘方交出去,那么就送甘明理去县衙,让他坐牢。
“咱们都是老实本分的人,去了大牢,那还有命在吗?”赵氏呜呜的哭着,又求甘梨:“小姑子,你一定要救救你大哥啊!”
孙氏在一旁冷眼看着他们着急,心里不知道有多高兴,忍不住开口道:
“这有什么难的,把方子给他们送去不就行了?这可是为了救人,想必小姑子一定不会舍不得的,哦?”
她看似在劝,实则却不怀好意。
甘老头怒气冲冲的道:“你说的什么话,这事原本不是我们的错,你这么说,好似是因为阿梨害得明理成了这样似的?”
孙氏见公公发怒,有些害怕,不过心里却不服气,瘪嘴小声道:
“我说的也没错,人家跟银子可比对你们亲,倒是看她舍得将那方子给出去吗?”
甘梨却道:“为什么舍不得?”
众人都忍不住转头看她,却见她挂着冷笑,声音像是从牙缝里溜出来的一般。
“既然他们这么想要,咱们就给他,不过要拿银子来换,低于两千两白银,都免谈。”
拿银子换?
甘明义惊讶的看向妹妹。
别人不知道,他可是知道的,妹妹才将制冰的法子献给了知县大人,知县大人已经写了信禀明了皇上,马上这个法子就要推广了!
这个时候让赵家拿银子来换,那不是……甘明义灵光一闪,突然明白了妹妹打的什么主意,忍不住笑出了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