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保举这件事儿,可不是什么人都愿意做的。

因为最终的结果,很可能是费力不讨好。

陈浪的诗写的确实不错,可考学并不是只考诗词。

开国初年那段岁月,确有学子通过一首诗词或者一篇文章,成为状元,入朝为官。

但那是因为开国之初科举制度还不完善,国家急切的需要人才,才会放宽标准。

现如今大燕朝建国也超过一百五十年了,科举制度也已经相当完善,学子再想通过一首诗一篇文章通过考试,是不可能的事情。

按陈浪自己的说法,他考上童生后就没有再看过书,当了一段时间二流子,幡然醒悟后又把时间用在了挣钱做买卖上。

现在距离考学也不过半月时间,即便陈浪从现在开始挑头悬梁锥刺股,夜夜挑灯夜读,通过考试的概率也不足一成!

作为他的保举人,注定了会丢脸。

皮举人已经六十多了,把面子、门楣看得比天还要重,自是不愿做这种光付出没回报,大概率还要折口碑的事情。

县令显然也是想到了这点,所以才会让皮举人来当这个保举人,因为县令自己也不想丢脸。

皮举人不吭声,局面忽然就僵住了。

县令很是不满,这个老东西,平日里就自诩清高,现在不过是让你当个保举人,就推三阻四的,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他娘的是状元呢!

主簿见县令面色不虞,立刻猜到了上司的想法,急忙说道:“皮举人,你是觉得陈浪通不过县试?”

皮举人不置可否的嗯了一声。

主簿道:“要我说,县试、府试,难度都不大。”

“陈浪已经是童生,前两轮的考试他都是经历过的,只要略加指点,通过这两轮的考试没有任何问题。”

“稍微有些麻烦,就是最后的院试。但院试的时间在明年,陈浪有大把的时间可以用来温书,一个诗词写的这般好的人,在别的方面应该也不会太差。”

“到时候即便拿不到院案首,至少秀才的功名是一定可以获取的。”

皮举人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皮笑肉不笑的表情,心想你把陈浪吹得这么厉害,干嘛不自己当保举人?就搁老头子我一个人薅?

主簿见皮举人还是不肯松口,也有些生气。

这老头,不识抬举!

就在此时,旁边那位一直没怎么说过话的举人老爷,淡然的说道:“我来吧。”

县令顿时松了口气。

主簿也是满脸喜色,道:“盛举人,你此话当真?”

盛举人本名盛褚良,今年五十有三,二十五岁就考上了举人,是南河县有史以来最年轻的举人。

但盛褚良为人刚正,眼睛里容不下沙子,在殿试的时候,举报同窗作弊,又骂另一个考生是关系户,瞬间就捅了马蜂窝。

皇帝知道后,下令彻查,还勉励了盛褚良几句,说他做得好,读书人就应该这样。

盛褚良原本以为,得到皇帝褒奖的自己,之后的路会是一片坦途。

殿试结束后,盛褚良的名字出现在三甲榜单上,这个结果让他略有些不满意,因为他觉得自己就算进不了一甲,至少也得是二甲的上游。

但结果却只是三甲的最后一名。

榜单揭晓当晚,盛褚良就接到了一封调令,让他去朔州某县城当县令。

朔州是大燕最危险的一个州,因为这里不仅要面临北辽的威胁,还有来自西夏的威胁。

盛褚良任职的县城,恰好又处在三国国境线的交界点上。

盛褚良要再不明白是怎么回事,那他这些年的圣贤书就算是白念了。

不过盛褚良也没有推辞,当时的他年轻气盛,上头的人越是针对他,他就越是要做出一番业绩来证明自己。

然而事实表明,一个老官僚都搞不定的边陲县城,不是他一个初出茅庐的“进士”可以搞定的。

当了三年县令,盛褚良的功名也从进士变成了举人……

之后十来年,盛褚良辗转多地当官,任期最长不超过半年,且去的都是那种贫苦混乱之地。

对盛褚良来说,他这辈子最好的时光,都浪费在了“赴任”这件事儿上。

到了地方,好不容易把复杂的关系理顺,上头立刻就会派来一个摘桃子的,然后盛褚良又要踏上赴任的道路。

于是年过不惑的他,辞去了官职,回到了家乡南河县养老。

皮举人偶尔还会跟县里的官员们吃吃饭喝喝茶,盛褚良则是完全拒绝了所有的官场交际,待在家里写写文章,养鸟养鱼。

本次诗会,县令登门三次,盛褚良感念他的诚意,这才松口答应来当这个评委。

看完陈浪的两首诗,尤其是后来这首诗后,盛褚良就起了爱才之心,但他觉得,陈浪这样的人,即便入了官场,多半也是跟自己一个下场,所以并没有主动站出来当这个保举人。

现在皮举人不肯答应,那自己就应该站出来,回报一下县令。

“把他交给我吧。”盛褚良淡然道:“不过县令大人,我只是当他的保举人,不敢保证能让他考上秀才。”

县令点头:“能不能考上,全看他自己的造化,旁人确实帮不上忙。”

“陈童生,你且上前来。”

陈浪快步上前。

“这位是本县的举人老爷,盛褚良盛老爷。”

“他愿意当你的保举人。”

陈浪抱拳,对着盛褚良躬身一揖,道:“多谢盛老爷垂爱。”

盛褚良淡漠的说道:“我只是当你的保举人,谈不上什么垂爱,你也别指望我会给你什么帮助。”

“能不能考上,看你个人造化。”

陈浪道:“学生明白。”

盛褚良转身对县令说道:“县令大人,老夫偶感不适,先回去了。”

县令还没吭声呢,盛褚良抬脚就走。

县令哭笑不得,但这个老头脾气就是这样,如同茅坑内的石头,又臭又硬。

“陈童生,虽然诗词写得不错,可考学比写诗文复杂多了。本官希望你能利用好剩下这半个月的时间,多看书,争取最后能考个秀才。”

“挣钱没那么重要,挣来的钱能活着就可以了。”“

“读书考学,为朝廷效力才是天下读书人最重要的事情。”

“好生努力吧,莫要辜负了我们对你的期望。”

陈浪心中一阵腹诽,但脸上还要挤出感激的神情,道:“大人教诲,学生铭记于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