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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场不少人看着那一幕,心里皆感觉被莫名的抨击。

一个女子,竟有如此力抗众议、冒死直谏之勇气!

尤其是战寒征,那个从外面走来的将军。

他是九卿之一的卫尉,方才去军机殿周围巡防,回来后,刚到门口,就清清楚楚看到陈玉皎跪在地上,听到陈玉皎说:

“陈家,可永不涉足朝堂,陈家,可亡;但华秦根基,绝不可亡!人才,更不可亡!”

“求华秦朝堂人才辈出,江山社稷永世不灭!”

“恳请君上先安内、再攘外!唯有统一集权,华秦才可一统九州,长治久安!”

……

声声有力,铿锵震耳。

那个他记忆里的花瓶千金,一无是处的妇道女子,竟懂如此多朝政之事。

远见之广,格局之大……

尤其是此刻她还淌着血,依旧不顾自身安危跪在那里,只求肃清朝堂。

对比起来,衬得其余官员何其讽刺!

但偏偏在其他官员看来,一来此举改革,触犯的是几大党派的利益;二来,巨大的改革,势必引得血流成河,朝野动荡。

无数人亦在跪地高呼、发自肺腑反对。

两股声音交织着,对峙着。

不论是谁胜,都将决定华秦往后的走向。

高台之上。

那抹巍峨浓重的墨黑身影端坐,至高无上。

明明满堂风雨,波涛汹涌,他却始终不动如山。

他深邃锐利的视线如雄狮猛兽扫视俯瞰堂下,宛若万千局势尽在他掌控之中。

最终,那抹视线定格在陈玉皎身上。

“不愧为陈家后裔。华秦有如此远见卓识之人,乃国之大幸,天佑华秦!”

“侍臣何在?撰圣旨:

陈氏族裔陈玉皎,直言进谏,材高知深。今特封其为军机阁大夫、并兼朝堂客卿!”

客卿,是指非本国之人在华秦为官,虽不是三公九卿之高位,却可得举国朝堂以客礼相待,人人敬之如宾。

曾经史上着名的变法商君、便曾是客卿。

全场哗然,难以置信:

“竟让陈玉皎一女子做客卿!给与最高礼仪相待!”

“这是要三公九卿都礼待她吗!”

“让她一个女子被全朝堂男人、满朝文武敬重吗!”

“荒唐!实在是荒唐啊!”

“女子至阴之体,怎可踏入龙台大殿之圣地!怎可让一众阳刚男人敬重!”

“这是乱朝堂、毁国祚!”

“恳请君上三思!恳请君上三思啊!”

全场众人齐刷刷跪地高呼,人人发自肺腑的由衷劝诫。

赢厉,那位至高无上的帝王,显然心意已决,无人可撼。

他威严的命令再度扬出:“晏伐,护陈客卿前往十三公主宫,愈养。”

晏伐,黑御卫最高统领,直属于秦帝管辖之最高精锐武卫,平常几乎寸步不离随行在秦帝之人。

可赢厉、竟让晏伐护送陈玉皎离开!

陈玉皎也有些惊,但也仅仅只是片刻,便清楚:

这便是赢帝,是祖父口中那个会一统天下、并吞八荒的帝王!

他有魄力,他独断专行,也无所畏惮,会护住每一个华秦忠臣!

陈玉皎叩首:“臣谢君上!”

是臣,不再是臣女。

从此,她为朝中正官,三品军机阁大夫,兼任客卿!

赢菱和荀祯赶紧扶着她离开,退下。

晏伐带着几名黑御卫紧随其后,浩浩荡荡。

现场众人看得眼皮直跳,个个恨她入骨,看她的目光巴不得化为毒液、将她原地处死!

唯有站在殿外的战寒征,亲眼看到陈玉皎被扶出来。

那抹洁白染血的身影,始终孑然挺直,无所畏惧,就像是一朵风雨中摇曳的山茶花,纵容满身泥泞,依然不改芳华。

原来,她有如此气节。

她,与他记忆里的那个妇人陈氏,全然不同。

战寒征未曾发觉,即便燕凌九亦在殿内,可这么久,他的视线一直落在那抹白色身影上,竟未注意到燕凌九半分。

而赢太傅老辣的面容间尽是歹毒,曾经陈崇景就抢走他的太傅一位,如今一个女人陈玉皎,还想来撼动他的权利吗!

他声声力谏:“恳请君上收回成命!”

“每次改革,皆是天崩地裂、国家动荡啊!若引得六国趁乱袭击,得不偿失!”

“老臣恳请君上三思,否则便于龙台大殿前,长跪不起!”

宗太保、南楚国等势力,平日里不和,但今日却拧成了一股绳,人人高呼:

“臣等恳请君上三思,否则便于龙台大殿前,长跪不起!”

包括甘老奉常等几世老臣,人人皆跪。

异口同声的喊声直冲云霄。

赢厉墨黑的身躯起身,伫立于那个高高的龙台之上,高昂如山,帝王冕珠微晃,更像是凌驾于天地间的远古神只。

那黑色龙袍上的金爪骇人,彰显着龙的狰狞、威慑。

他就那么高高在上地居高临下,俯瞰众人,薄凉的薄唇溢出一声冷呵:

“来人,为诸臣备跪板。未去长跪者,按欺君罪论处!”

帝王的声音威严、无情,霸气、强大!

扬出话后,他一甩深黑色的龙袍,大步离开,龙袍翻卷。

满地跪着的官员们脸色煞白,个个反应过来,又被涨得脸色通红。

君上……要他们一起去长跪?对他们这么多人的长跪置之不理?

他就不怕史官和天下众人的口诛笔伐吗!

当天,龙台大殿外,乌泱泱跪了一大批人,文武百官全来了。

哪怕膝盖上是赢帝让人准备的坚硬木板,众人也挺着一把老骨头坚撑着。

他们不相信,秦帝真不怕满朝文武、乃至举国的抗议!

如此山河崩塌的改革,没有任何世家会同意!

而陈玉皎,早早在赢菱的搀扶下离开。

赢菱将她扶到床边坐下,焦急又气愤地骂:“你当真是不要命了?带着伤还去与那些豺狼虎豹对峙?

见过猛的,没见过你这么豁出命的!

我才上任,俸禄少得可怜,可没钱给你买纸钱和纸扎人!”

陈玉皎不由得一笑,确定四周没有外人,才安抚她: “放心,伤得不重,皮外伤。”

其实她可以在那些刺杀之中全身而退,完好无损。

但不流点血,不触目惊心,怎么能让众人看到党派之争之烈呢?

虽现场尽是反对她之声,但其实也有许多清流一党看在眼中。

与她同一阵线,迟早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