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晨起,杨炯由小鱼儿侍奉着,换了一身赤麒麟服,细细整了衣衫,开口道:“你不与我同去?”
小鱼儿将杨炯上下打量一番,良久,方满意颔首:“我见不得那等凄苦事儿,你若要人陪着,叫郑秋随你去便是。”
杨炯摇了摇头,道:“我走之后,郑秋要往弘农祭祖,慰问麾下家属,总得有个当家主母跟着才是。”
“我还管着咱家祠堂呢,去了心里头不好受。让三姐陪你吧。” 小鱼儿神色淡淡,轻言说道。
“承春正忙着整顿收拢内卫旧部,抽不开身。” 杨炯苦笑着回应。
“那就让耶律南仙陪你!我瞧她整日清闲得很。” 小鱼儿言罢,径直推着杨炯,将他送出了闺房。
杨炯苦笑不迭,未曾想自己这么多妻子,竟寻不出一个能陪着去慰问之人,实在令人感慨。当下摇了摇头,也不再强求,径直往府外走去。
“哎,这是要往哪儿去?” 耶律南仙莲步匆匆,赶将上来,面上笑意盈盈。
杨炯见她衣着单薄,不禁皱了皱眉,拉着她步入相府衣库,一番挑选,寻出一件紫绒大氅,轻轻为她披上,口中嗔怪道:“你怎的这般不晓得照顾自己?府里的东西,你尽可随意取用,非得等我来操心不成?”
耶律南仙嘴角噙着浅笑,任他将大氅披上,轻声道:“屋子里暖和,我在里头呆得腻烦了,想跟着你出去逛逛。”
杨炯抬脚先行,与她一道出了相府,身后带着诸多礼品,朝着长乐巷行去。
“南仙,一万兵已整顿完毕,后日我便要启程了。” 杨炯神色郑重,出言说道。
耶律南仙快走两步,赶上他道:“此次你带上我弟弟,他正需这份功劳。你今日应了我,往后若有所求,我必不推辞。”
“咱俩就别说这些见外的话了。” 杨炯没好气地回道。
耶律南仙也不纠缠,直言道:“我弟弟性子跳脱,你可得好生管教,莫要心软下不得手。”
“嗯,那我可真管了,到时若是手重了,你可别心疼埋怨。” 杨炯半开玩笑地说道。
耶律南仙瞪他一眼,嗔骂道:“我何时埋怨过你?你三番五次违约,我可曾说过一句重话?你如今说这话,可是存心气我?”
“你瞧你,说急就急,我不过开个玩笑。” 杨炯无奈叹息。
“哼,往后莫要说这些话气我。” 耶律南仙冷哼一声,转过头去,不愿再看他这恼人模样。
杨炯苦笑,心下明白,耶律南仙聪慧狡黠,明知他话语之意,却偏要与他争辩生气,说到底,是听不得自己对她说狠话,更容不得半分冤枉。哪怕知晓杨炯并非真心那般想,却也受不得一星半点。
这般心思,杨炯倒也能体谅。耶律南仙性子淡漠,与她不相干之人,她从不理会,一旦发起火,杀起人来,眼都不眨一下,却唯独在意自己对她的态度。
杨炯无奈,暗忖这些个公主,没一个性子温婉柔弱的,个个强势矜贵,说一不二,当下只得耐着性子哄劝:“好,往后我多留意便是。”
“哼!” 耶律南仙轻哼一声,瞧都不瞧杨炯一眼,脚下步子却缓了几分,身子也悄然向他靠了靠。
杨炯瞧着她这模样,心中暗笑:这些公主一个赛一个机灵,一个比一个会拿捏人。女子发脾气、使小性子,本不是什么天大的事儿,可在聪慧女子与愚笨女子之间,那结果全然不同。
有些女子行事糊涂,全不顾场合时机,肆意宣泄情绪,一味地耍脾气、无理取闹。心里头从未顾及丈夫颜面,更不会考量对人际关系的冲击。长此以往,不单自己的诉求屡屡落空,还会让丈夫与自己渐行渐远,最终沦为满心怨怼的怨妇,周身戾气弥漫,严重的,能搅得全家不得安宁,祖孙三代跟着蒙羞。
与之相较,那些聪慧过人的女子便大不一样。她们目标明晰,深知自己所求为何。在她们眼中,偶尔的小作小闹并非胡搅蛮缠,而是经营夫妻情分的巧妙手腕,更能为平淡日子添几分意趣。在家中,自在随性,可一旦置身外场,立马谨言慎行,分寸拿捏得恰到好处。她们晓得维护丈夫威望,给予十足尊重,让其在外挺直腰杆;与此同时,又能凭自身智慧,在适度的嬉闹打趣间,不动声色地达成心愿,将日子过得风生水起。
可见,这两类女子差的不单是情商,更是对夫妻关系本质的深刻体悟。聪慧女子深知夫妻本是一体,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故而凡事能从大局着眼;而那些懵懂无知的,却始终被困在自我的狭小天地,只图一时意气,终落得个黯然收场。
这其中,李潆与耶律南仙便是深谙此道之人。
她二人私下与杨炯闹起来,那动静仿若天崩地裂,可一旦到了人前,哪怕被杨炯惹得怒急,也晓得拉着他寻个无人处再理论。
杨炯身为领兵将领、相府公子、朝廷重臣,身后跟着无数人,关联着万千家庭。权威的树立,不单凭自身实力,亲眷尤其是妻子的维护亦至关重要。
耶律南仙如今这般作态,分明是要杨炯哄,杨炯岂能不知她心意,当下便低声唤道:“女王大人,可还生气?”
“作死呀,还有旁人呢。” 耶律南仙俏脸一红,低声嗔骂。
杨炯哈哈大笑,轻声安抚:“放心,他们皆是相府老人,知晓分寸,刻意与咱们拉开距离呢。”
耶律南仙没好气地白他一眼,转而望向长安大街,嘴角不自觉勾起一抹浅笑。
“我去登州之后,你有何打算?” 杨炯忽而问道。
耶律南仙沉默片刻,幽幽道:“我离开析津府时日已久,明日便要回去了。”
杨炯脚步一顿,责怪道:“怎的不早些言语?我还未曾为你践行!”
耶律南仙洒脱一笑:“今日你不是在冰雪城安排了晚宴?我没那般娇柔造作。”
杨炯望着她娇俏容颜,对上她璀璨眼眸,喉结动了几动,千言万语堵在胸口,终是叹道:“好。”
“哎!你这是何意?舍不得我?那便现在回去,做南院驸马。” 耶律南仙用手肘轻轻捅了捅杨炯,眼中满是戏谑。
“你闭嘴吧!好好的气氛都被你搅了。” 杨炯笑骂道。
“哼,这算什么好气氛,一点都不爽利!你若有心,往后来寻我便是,我拿出最好的富谷泉招待你,何必这般小女儿作态。” 耶律南仙轻声数落。
杨炯翻了翻白眼,哼道:“对对对!你们一个个都洒脱,就我小女儿做派,行了吧!”
耶律南仙眉眼含着笑意,揶揄道:“说说,还有哪个女子这般说过你?”
杨炯懒得理会这小狐狸,唤来阿福,吩咐道:“去准备些上好的苏锦、毛皮大氅,还有香水、生药,对了,青霉素也莫忘了,一应俱全之后,送去公主的返辽车队。”
“好!” 阿福点头,转身朝兰蔻坊而去。
耶律南仙见状,没好气道:“你若真舍不得我,便给我些好的轰天雷和火炮。拿这些物件糊弄我,真有你的。”
“你想得倒美!这些是我的私物,给你是心疼你,那火炮乃国之重器,给了你,万一你掉过头来攻打我大华,我找谁说理去?” 杨炯瞪眼骂道。
耶律南仙听闻此言,眉眼弯弯,又靠近杨炯些许,眼眸中满是狡黠,小声道:“谈谈?”
“火炮免谈,恋爱倒是能谈。” 杨炯瞧她那模样,便知她要说什么。
“哼,你还不知我条件呢,就这般急着拒绝?” 耶律南仙轻轻怼了杨炯肚子一下,嗔怪道。
“那你有何条件?说来听听?” 杨炯见这小狐狸满脸促狭,也忍不住好奇相问。
耶律南仙俏脸一红,拉着他快走几步,见相府的人果然识趣避开,便语带清风,眼含春水,小声道:“你不是想要大辽最高的荣耀吗?给我火炮,今晚便给你,如何?”
杨炯闻言一愣,下意识看向她的蛮靴,见她非但不躲,还调皮地轻轻磕了杨炯腿弯一下,眼眸更是春意荡漾,看得杨炯血气蹭蹭上涌。
“咳!你这演技从何处学来的,竟进步这般快!” 杨炯轻咳一声,掩饰尴尬。
“哼,有贼心没贼胆的猪头!” 耶律南仙娇声骂了一句,似是还不解气,用力在他腰间拧了一把,转过头不再理他。
杨炯疼得龇牙咧嘴,知晓不能在这话题上继续纠缠,忙岔开话头道:“我瞧了辽国的情报,你与耶律兄处境不妙,回去之后务必多加小心。”
“放心,只要你攻入金上京,局势便会翻天覆地。我手中尚有一万精兵,还有安抚司与母族支持,皇帝若想动我,那便是灭国之灾。” 耶律南仙眼眸寒光闪烁,自信满满。
杨炯点头,直言道:“我此次行动,若一切顺遂,十日便可攻下金上京,即便有变故,半月之内也足够了,只要不是绝境,我定当竭尽全力。
这并非只为你,亦是为了大华。金国人狼子野心,数次潜入我大华境内滋事,若被他们占了大辽东京道的咸州,一路南下,势如破竹,可就彻底打通了入侵大华的通道,往后我北方边境将永无宁日。
我爹所言,未曾瞒你,你应当清楚,如今西夏覆灭,我大华元气大伤,你大辽亦深陷战火。大华与大辽多年交战,互有胜负,倒也未曾发生太过恶劣之事。从两国利益考量,若眼睁睁看着金国灭了大辽,那便是野蛮民族的崛起。
大华与大辽经营数十载,家大业大,经不得折腾。金国建国时日最短,全然是未开化的蛮族,若任其壮大,咱们两国都得遭殃。”
耶律南仙点头,叹道:“我大辽建国数十载,从大华学了诸多本事,朝堂亦招揽不少大华人。多年来,虽有南北院分治,矛盾却也不少。那些顽固的契丹老臣,还守着种族之见,我与大兄作为新势力代表,一直主张不论哪族人,只要有能耐,便可为我所用。
这便是我们与皇帝的矛盾之一。
诚如你所言,大辽发展数十载,虽不及大华富庶,却也相差无几。可这亦是咱们的致命弱点,咱们太富庶了,去攻打金国那般城池稀少的国家,大军出动,耗费惊人。他们女真人来去如风,补给极易,国内又没什么值得我大辽兴兵抢夺之物。这便是文明国家对阵野蛮国家的困境。”
“哈哈哈!如今知道我大华当年与你们作战的难处了吧。这可真是风水轮流转,你们过上富足日子,东北便冒出个更野蛮的民族,用你们昔日打我大华的法子来打你们大辽。你该庆幸大辽还有众多弓马娴熟的契丹武士,不然,没准真被这金国蛮子灭了国。” 杨炯毫不留情地嘲笑道。
耶律南仙狠狠瞪他一眼,刚要开口喝骂,却见前方立着数名身着麒麟服的军官,便住了口,随着杨炯迎上前去。
杨炯亦瞧见来人,几步上前,笑骂道:“不是让你们带着家眷去冰雪城吗?今日晚宴我都安排妥当了,冰雪城今日只招待咱们兄弟,怎的跑这儿来了?”
贾纯刚笑道:“别提了大人!那群小兔崽子,我们刚一去,就拉着灌酒,一轮下来,差点没把命丢了,这才刚逃出来。”
“大人,您可得晚点再去,让他们闹去吧!娘的,老子这千杯不醉的酒量,差点被他们灌到桌子底下去,我算是瞧出来了,这是拿我们这些将官撒气呢。” 卢启捂着额头,没好气地说。
姬德龙也好不到哪儿去,不断揉着太阳穴,道:“大人,让他们闹吧,到晚上便消停了。”
杨炯见此,笑骂道:“你们也是,那三千多兄弟加上家眷,这般喝下去,还能有命?我说一大早怎么一个个都跟霜打的茄子似的,合着都先喝了一轮了。”
“大人,这盛情难却呀,我那三百燕塞兵,加上家属,一个比一个能说,这个感谢我照顾,那个感激我带他儿子回家,这杯酒喝了那杯不喝实在说不过去。要不是老毛把我从桌子底下拖出来,我这会儿还在那儿吐呢。” 陈三两满是无奈,眉头皱得紧紧的,显是被头疼折腾得不轻。
杨炯苦笑摇头,笑骂道:“那就赶紧回去歇着吧!晚宴带着家属来,咱们兄弟好好吃顿饭,后天可就要出发了。”
“大人,放心吧!我们来之前都洗了澡,喝了不少醒酒汤,除了头疼,倒也没别的大碍,来看看兄弟家属,也是应当的。” 毛罡笑着摆手。
杨炯点头,继而问道:“北地兄弟的抚恤金,得等统计完人数,户部才会发放。这事儿我已跟长公主提过了。咱们这三千兄弟的津贴,都发下去了吗?”
毛罡重重点头,认真道:“大人放心,我们兄弟这几日一直在忙这事儿,每人六个月的津贴,都已如数发放,兄弟们都感念大人的恩德呢。”
杨炯摆手,淡淡道:“该是我感念你们才对,跟着我干了这等大事,些许身外物罢了,不值一提。回了家,总得给家中妻儿带点东西,朝廷国库吃紧,春税还没上来,军饷不知何时才能足额发放。不能让兄弟们饿肚子。”
“大人您这说的什么话?咱兄弟出生入死,即便没有这些,也绝无怨言。再者说,大人您这哪是六个月的津贴呀,一个禁军一年才 12 两白银,您直接每人发 50 两,这要是还有人敢有怨言,老子活劈了他。” 贾纯刚瞪大了眼睛,狠声道。
姬德龙跟着附和:“大人!咱们兄弟又不是第一天当兵,以往皇帝可没多给过咱们半个铜板,也就大人您才这般体恤兄弟。”
“这话说得没错。大人,您那可是 15 万两白银呀!说给就给,眼睛都不眨一下,咱卢启这辈子都没见过这么多钱,发津贴那日,可算是开了大眼。咱卢启这辈子没佩服过谁,对大人您真是佩服得五体投地。” 卢启由衷感慨。
杨炯摆手,笑骂道:“行啦!兄弟们的情我记在心里,可津贴也得给。咱们兄弟之间就别啰嗦,办完事,赶紧各自回家接家眷去冰雪城,咱们好好团圆团圆。”
“是!” 众人齐声高呼。
杨炯微笑,拉着耶律南仙率先走入长乐巷沈大家门,刚到门口,便听闻里头吵闹之声。
“你这不孝女!爹找你要钱,是为了开办私塾学堂,这是大功德,你怎的这般小气?相府每月都有接济,你那九等诰命每月也有朝廷俸禄,如今爹有急用,你怎的这般推诿?” 一个苍老声音怒喝不止。
“爹!您都来了多少回了?哪次女儿没给您银子?我受相府接济,是因如今怀有身孕,没了生活来源,这才收下,可并非理所当然!若是相府不再接济我了,您让女儿如何过活?
您那私塾开在城外,本就没几个学生。每日的日常开销,书籍印刷,塾师薪俸,开支巨大,您还要办各种宴会,结交文人雅士,花光了家中积蓄,便来我这儿讨要。
您怎能如此!女儿往后还要养孩子,如今积蓄全被您借了去,往后可怎么活?” 一个女子放声哭诉。
“好女儿!你听爹说,爹要去参加景和楼的诗会,届时太学和国子监的官员都会去,爹这是去走关系呀,这钱得花。” 那老人声音恳切无比。
“呜呜呜!爹,您上次就是这般说的,结果呢?您那私塾非但没起色,还因得罪学事司被关停了数日。女儿真的没钱了,您这是要逼死我吗?” 那女子悲切不已,哽咽得话都说不全。
“你,你简直气煞我也,我真是养了白眼狼!” 老人不断拍着桌子,怒喝不停。
“呜呜呜!” 女子哭得愈发伤心。
“娘的!岂有此理!” 贾纯刚怒目圆睁,额上青筋暴起,怒吼一声,作势就要往里冲。
卢启眼疾手快,一把将他拽住,同时压低声音劝道:“清官难断家务事,咱们贸然出面,怕是不妥。还是让大人定夺吧。”
贾纯刚恨恨作罢,随着杨炯一同走近屋内。
杨炯刚一进门,便见一清秀女子正趴在桌上哭泣,身旁一老秀才口中骂个不停,看模样是不拿到钱不肯罢休。
众人进屋,老秀才止了骂声,疑惑地看向众人:“你们是麟嘉卫?”
杨炯冷冷瞥他一眼,转头看向女子,问道:“可是沈大之妻,沈罗氏?”
“我是,你是我丈夫的同袍?” 罗韵起身,匆忙抹干眼泪,眼中满是疑惑。
杨炯点头,继而看向身后。
“陈三两,麟嘉卫中郎将,燕塞营统领。”
“卢启,麟嘉卫将军,录事参军事。”
“贾纯刚,麟嘉卫将军,骑兵统制。”
“姬德龙,麟嘉卫将军,先登营统制。”
“毛罡,麟嘉卫大将军。”
“镇南侯,杨炯。”
“呀!罗韵,见过诸位将军!” 罗韵慌忙行礼。
耶律南仙抢前一步,扶起她道:“不必如此!今日是特地来看你的。”
杨炯微微点头,继而寒声说道:“你不必这般多礼,沈大是我兄弟,你儿子的名字还是他求着我给取的。此次回长安,特来看望,生活可有难处?可有被人欺负?尽可说来,这里最小的都是六品军职,加上我这侯爷,能欺负你的人可不多。”
“多谢侯爷照拂!我已蒙受相府恩泽太多,感激不尽,实在没什么请求。” 罗韵恭敬回道。
“哎呀,叫错了!莫叫侯爷,要叫大人,你丈夫是相府的亲兵,你就是相府的人,往后别再外道了。” 耶律南仙提点道。
罗韵闻言,愈发恭敬,再次行礼:“谢大人照拂!”
杨炯心下长叹,也不啰嗦,直言道:“你是他爹是吧!想开私塾,得凭真本事,你一个落魄秀才,能教出什么好学生?长安学堂没有一千也有数百,你能招来何人?
我警告你!往后少来打秋风,我是谁你心里清楚!若再让我知晓你前来滋扰,可别怪我不客气。赶紧滚!”
老秀才闻言,浑身抖如筛糠,他哪见过这般阵仗,这简直是麟嘉卫倾巢而出,更遑论还有名震长安的镇南侯,他怎敢招惹,当下连声告罪,飞也似的逃出房门。
杨炯无语,看向罗韵,道:“相府亲兵家眷自有待遇,往后莫失了身份。我本答应让齐王给你家孩子开蒙,却不想出了变故。不过你放心,等孩子出生,我自会再给他寻个大儒。”
“大人大恩,罗韵没齿难忘!” 罗韵说着便要下跪行礼。
耶律南仙摇头,拉起她道:“相府不兴这个!”
“给你带了些补品,放在屋子里了,往后亲兵家眷的津贴每月都会有,安心收下。这是一百两银票,算是我的红礼,莫要推辞!这是补给孩子的,往后养孩子花销大,有什么困难尽管开口。” 杨炯说完,不给她说话的机会,带人离开了小院。
“不用谢了,你丈夫已经谢过了!往后好好生活便是最大的感谢。” 耶律南仙嘱咐一句,也离开了小院。
罗韵看着满屋子的礼物和桌上的银票,轻抚小腹,强忍泪水,悠悠道:“秉文呀,咱娘俩要好好活着,得替你爹报恩呢。”
且说杨炯领着众人,一路无话,待走到桂花巷的一处小院后,本就不佳的心情,见此情景,更是怒火中烧。
只见,一个摇着折扇的公子,目光淫邪,口中污言秽语,不断逼近已然被逼至墙角的女子。
在他身后还有两名同样衣着不凡的公子正在起哄。
“哎!我说王公子,怎的这般磨蹭!可是肾虚了?”
“哈哈哈!郑公子此言差矣!我看是怕了,毕竟人家可是朝廷的九品诰命呢。”
“狗屁!我王关怕过谁来!她一个妓女罢了,狗屁的诰命,本公子今日玩的就是诰命。” 说着竟淫笑着扑向那女子。
女子惊惧万分,见他扑来,用力将狗碗砸碎,握着碎陶片指着王关大喊:“你别过来!”
“哎呦!还是个烈性子!本公子就好这一口。” 王关看着女子这般模样,更来了兴致,大手一探,便要轻薄。
就在此时,他惊觉自己的手被牢牢制住,待转身看向来人,惊道:“卢启!”
杨炯步入院子,走到这人面前,冷声道:“你不知这女子的诰命是怎么来的?”
王关看向杨炯,心底直发怵,嘴上不自觉的颤抖:“知,知道!”
“知道还如此放肆,看来是嫌命长!” 杨炯冷喝一声,眼眸森冷。
卢启也不废话,一脚踹在他下体,拖死狗一般将他拖到一旁,怒骂道:“你个狗东西!老子当纨绔的时候你他妈屁都不敢放一个,现在敢来欺负我兄弟的家属了?我看你是真活腻了。”
“啊!卢大哥留手呀!小弟知道错了!知道错了!” 王关大声求饶。
“你他妈不是知错了!你是知道自己要死了!老子麟嘉卫在外拼死拼活,那名声可是兄弟们用命换来的,你他妈竟然敢欺负军属,王家都快死绝了,你还敢如此放肆!” 卢启一手死死掐着王关的脖子,一手挥拳砸脸,一拳比一拳重。
王关完全发不出声音,脸涨得紫红,头被打得血肉模糊,身体不断摆动,不多时便没了气息。
“去哪?老子让你们走了吗?” 杨炯看着不断朝门口靠近的两人,喝问道。
毛罡几人早就守住了门口,见杨炯发话,姬德龙上去就是一脚,将那郑公子直接踹出数尺之远,落地后哀嚎不止。
另一人吓得肝胆俱裂,跪在地上不住地磕头求饶。
“蕊娘是吧!我是杨炯,谢若林是我麾下亲兵。” 杨炯看着愣神的女子,轻声道。
女子不知是吓的还是惊的,听到杨炯的话好一会才缓过神来,慌忙行礼道:“蕊娘见过侯爷!”
杨炯点头:“他们来过几次了?”
“三次!前两次是他们两个对我污言秽语,见我说要报官,他们便找了这个王关前来。” 蕊娘恭敬回应。
杨炯眸光一冷,喝道:“不知死活的东西!”
姬德龙见杨炯发话,掏出匕首,快如闪电,直接捅进这不断求饶之人的喉咙,用力一搅,将喉管气道绞碎后,一脚踹开此人,立在一旁静静看着他死亡。
另一边,贾纯刚走近那倒地哀嚎之人,一脚踢向他下巴,待这人仰头之际,贾纯刚如钳般的大手,死死掐住他脖子,冷声道:“下辈子学聪明点,别什么人都惹。”
言罢,用力一掰,咔嚓一声脆响,郑公子气绝倒地。
杨炯看着目瞪口呆的蕊娘,笑道:“我带兄弟们来看看你,不必害怕,杀几个臭虫而已,没人会找你麻烦。”
“谢侯爷救命之恩!” 蕊娘恭敬非常,再次一礼。
杨炯点头,道:“我看你屋子里放着纺车,可是织布营生?”
“是的侯爷!我就一个人生活,相府每月接济,我拿着实在有愧,便接了相府绸缎庄的单子,虽然我能力有限,但有些事干总是好的。” 蕊娘轻声回应。
杨炯苦笑摇头,道:“给你带了些礼物,放在屋子了!以后莫要干这些活计了,绸缎庄缺个掌柜,你跟着张六娘学上些时日,慢慢接手吧。”
“多谢侯爷好意!蕊娘已经受了这么大的恩,万不敢再劳烦侯爷了。” 蕊娘连连摆手。
耶律南仙见此,笑骂道:“你个笨丫头,相府绸缎庄那么大,从来都是用自己的织工,哪会出去派单呀!既然想要报恩,那就听话,好好在绸缎庄做掌柜,莫要再让相府拐着弯帮你了!”
“啊!” 蕊娘恍然大悟,惊得久不能言。
杨炯看尸体已经被处理干净,当下也不啰嗦,直接道:“夫人的话便是我的意思,明日就去绸缎庄吧!”
言罢也不啰嗦,拉着耶律南仙走出了小院。
耶律南仙跟他走了没多远,轻哼道:“谁是你夫人!”
“嘿嘿!周围还有别人吗?” 杨炯无赖笑道。
“你休想!” 耶律南仙咬牙瞪眼。
“好好好!我不想!不想!”
“你什么意思?我耶律南仙不配?”
杨炯无语,骂道:“你要吵架是吧!”
“哼,你怎的不给这蕊娘钱?” 耶律南仙见杨炯要恼,轻哼一声,岔开话题。
“明知故问!” 杨炯没好气道。
“你想多了!我看那女子是个性子刚强的人,恐怕很难再嫁人。你怕施恩太重,她心里有负担,以后遇到心仪的男子,不敢再嫁。我却看这女子要守一辈子活寡。” 耶律南仙悠悠道。
“未来的事谁能说准了!给她留个选择总是好的。你不是也没让她叫我大人嘛。”
耶律南仙轻哼,撇嘴道:“我忘了。”
杨炯看向耶律南仙这傲娇模样,逗弄之心顿起,小声道:“夫人,咱们该去赴宴了!”
“你乱叫什么?”
“那叫女王大人?”
“你要死呀!周围都是人!”
“哈哈哈!什么都不让叫,那我叫什么?”
“你有病呀!故意逗我!” 耶律南仙跳脚。
“兄弟们!快点走!夫人肚子饿了!” 杨炯大叫一声,撒腿就跑。
“啊 ——!你给我站住!” 耶律南仙大叫一声,奋力追赶。
两人嗔骂调笑不断,一同朝冰雪城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