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宫之中,叶祀面色平静。
负手而立。
看向梅长空。
“梅相,那些反叛官员的家眷抓起来了吗?”
“能抓的,都抓了。”
“包括苏铭轩?”叶祀冷冷转头。
此言一出,梅长空一愣。
“那陈震造反...抓苏铭轩?”
叶祀淡淡道:“苏羽,不是也在反叛官员之中?”
“可眼下并没有直接证据表明他在其中做了什么啊?”
“无所谓!”
叶祀此刻,没有一丝愤怒,只有满目的平静。
只是这种平静中,蕴含的杀意,却是无比明显。
“苏家,本来也不曾与朕靠拢,那苏铭轩亦不为朕所用,如今两个儿子都去了叶枭麾下,朕留他作甚?
他名望极高,若是连他这般人都不受惩罚,朕该如何去震慑人心?”
梅长空明白了,叶祀是要拿苏铭轩去震慑人心。
可是....这人心。
还震慑的住吗?
不过梅长空并未反驳。
“陛下放心,臣现在就派人去拿。”
叶祀闭上了眼睛。
“既然不怕,那朕就杀个血流成河!所有涉及反叛官员之人者,不但家眷尽诛,包括其九族,也全部抓起来!”
“这...”梅长空想要劝。
却发现叶祀已然睁开眼睛,死死盯着他。
“不要跟朕说什么名望之类的,朕受够了!不管朕用如何手段,总有些人想要去倒向叶枭,这些人,都该死。”
直到此时,梅长空才从他口中听到了那一丝愤怒。
他能够感受到,表面平静的背后,或许并不平静。
他终究还是没有再劝,缓缓躬身一步步退出。
叶祀双目清冷。
“当皇帝,真的是一件倒人胃口的事情。”
他袍袖一挥。
屋内所有下人都尽数退出。
诺大的寝宫中,只留下他独自一人。
“叶禛、叶谆,你们都死了,朕也要死吗?”
叶祀的手在颤抖。
“叶枭,你真的就是天命之主,别人无可替代?”
恐惧。
那源自幼时,哪怕到了现在,都存在的恐惧。
哪怕他修为到了天人大宗师。
可是在此时此刻,他还是本能的对叶枭有种恐惧。
叶祀可以接受有一天,他居高临下,趾高气昂的去面对叶枭。
但是他不愿接受局面翻转。
若真有一天,是叶枭为敌,他为囚。
那对他而言,是绝对不能接受的。
唐安城,又乱了!
街上兵卒疯狂奔动。
直奔朝廷的叛逆名单,凡属榜上有名之人,都被尽数擒下。
苏铭轩府外。
一队人马在一个汉子的率领下到来。
“砰砰砰!”
敲门声音响起。
哪怕如今,苏铭轩已经不是宰相。
可是领兵而来的将领,却还是没有直接破门。
只是,门敲响了,却无人应答。
汉子心中生出一丝不妙的想法。
用力一脚。
这大门哪里能抗住他天人境的修为?
直接被轰飞出去,一众兵卒鱼贯入内。
却赫然发现,这梅长空府上,已经空无一人。
“怎么会?这里不是有探子盯着的吗?”
此时此刻,赢召府上。
一间地下密室。
赢召和苏铭轩对坐。
赢召嘴角浮现一丝嘲讽:“抓吧,抓吧,我看他能抓到多少人。镇抚司,岂是换个首领就能轻易掌控的?”
苏铭轩摇摇头道:“叶祀,已经只有这一个手段了,除了以杀戮,暂时震慑人心,他也没有什么其他能够震慑人心的了。”
赢召和苏铭轩,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取得了联系。
两人都在朝廷官海沉浮半生。
越是这种人,往往就有一个特点。
那就是对君权,皇权,并没有普通百姓想象中的敬畏。
实际上,很多臣子都是这样,对皇帝,表面一定是恭恭敬敬,可是心里到底怎么想,没有人知道。
为什么呢。
如果以臣子的视角,打开这所谓皇权,就很简单了。
一个人,或许聪明,或许愚蠢,但是却是你从小看着长大,然后当了皇帝。
能对他有多少敬畏?
为什么历史上很多臣子愚弄皇帝?
就是如此,因为距离皇帝最近的他们也最清楚皇帝。
皇帝也是人,是普通人。
普通人,就不可能全知全能。
看不见的东西不知道,听不见的东西也不知道。
属下人不用命,皇帝也只有被隐瞒的份。
而对于那些接触不到皇帝的普通探子,怎会知道皇帝的想法,中间官员的一句话,便可以完全改变他们的行动方式。
欺上瞒下。
不难。
尤其是在通讯不畅的古代。
也正是如此,皇帝对臣子的掌控程度,很多时候,其实都是成问题的。
而在大乾来说,不管是赢召也好,苏铭轩也好。
两人都是当年朝廷上手眼通天之人。
即便是诸位皇子,面对他们,也都需要毕恭毕敬。
可能说很多年来,都是他们指点皇子们做事。
突然之间,皇子继位。
这就好比我是一个老师,突然间,一个曾经教过,刚刚毕业的学生当了校长。
然后对什么事情都似懂非懂。
这心里能有多害怕他?
如果说,叶祀是正常继位,外部没有人争位。
那也还罢了。
可是偏偏,他得国不正,外有叶枭,大军压境。
杀戮,的确可以震慑一些人。
可是对某些人,却也未必有用。
最起码震慑不住赢召和苏铭轩这类狠人。
赢召看向苏铭轩,笑道:“苏相和苏夫人,就暂时居住在我府上,若是再有异动,咱们需要转移,那就再想办法。只是这段时间,得委屈二位,暂时居住在这地下,省的走漏了风声。”
“没问题。等到陛下打回唐安,一切都会好起来。”
苏铭轩眼中闪过期待。
“苏相就这么相信那位?”
赢召轻声道:“你要知道,普通军卒作战,的确很重要,可最重要的是,还是最后一搏!
据我所知,如今叶祀手中,最起码得有两名尊者,而且他已经在着手拉拢其他尊者,若是这最后尊者之战,赢不下来,那什么都是白说!”
苏铭轩摇摇头道:“没你想的那么简单,他要是真有绝对优势,此刻怕是早已经命麾下高手将那位斩杀,双方既然能发展到派军大战的地步,就说明双方高手实力,只在伯仲之间。反正不管怎样,如今整体局势,还是凉州那位占据优势,不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