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乐星愣住了,她是第一次见到许时愿这个状态。
如果说之前的他像神君,是天帝的宠儿,那么现在这个样子就像魔鬼的宠儿。
宛如美丽的神像散去了神性,堕落黑暗。
暗艳,冷漠,肃杀,矜贵。
像是他站在你面前,你眼中的世间万物都会染成黑色,而他是一切黑暗中唯一的光。
那把剑,不知何时脱离了李乐星的手中,径自飞入半空,然后拐了个弯落下,剑尖垂直地悬在两人头顶上,轻微晃动着。
似是在等待,又像是在抉择。
宫放被吓得一屁股跌坐在了地上,双手紧捂着自己的嘴巴,眼里全是愕然与惊恐。
就连岳敏也被这诡异的一幕吓得呆愣在原地,连掉在地上的软鞭都没想起去捡。
空气似乎在这一秒凝固住了,连风声都无,寂静无比。
许时愿眼中的黑色缓缓流动,面无表情。
看起来很是漠然无情。
他原本不笑的样子就很有疏离感,此刻更添凛厉,让人又欣赏但又敬畏。
李乐星此时不知怎地,就冒出一股很强烈、想要跟他合二为一的念头。
很莫名,也很突然。
剑尖还在他们头顶旋转晃动着,蓄势待发。
它转动的速度越快,李乐星那种欲望就越强烈,甚至让她整个人都在颤抖。
不!不行。
她极力控制着脑中翻滚着的怪异想法,死死地咬住嘴唇,直至喉咙里涌出一阵腥甜之气,一丝血迹顺着她嘴角流下。
一直静默冷淡没有动作的许时愿此时看到那丝殷红,终于有了反应,睫毛颤了颤。
他不由自主地舔了舔唇角,眼里浓重的黑色全部化为了欲念,越积越多,汹涌澎湃。
让他完全无法反抗。
——
李乐星登时睁大了双眼,脑中轰鸣一片,僵在原地。
许时愿低头吻上了她的唇角,舔去了那丝血迹。
李乐星甚至看到了他脸凑近时皮肤的纹理,以及低垂着眼时那根根纤细分明的睫毛,在轻轻颤动。
只是唇上那轻微的触感很快就消失了,因为许时愿很快就离开了她眼前。
他抬手就一把握住了头顶上悬着的剑。
他紧握着剑锋,手掌被割破,血一流出来到剑上就很快又消失了,悉数隐入了剑中,而那剑身上的花纹似乎也更加的多了,缓缓流转着,泛出幽冷的银黑色光。
一人一剑像是在进行着什么古朴又诡异的仪式。
宫放眼睛瞪地更大了,他在自己恐惧的同时居然还不忘一把将在前边呆愣的岳敏也给拽了过来,两人一同瞪大着眼睛看着这一幕,紧绷着呼吸连大气都不敢喘。
直到剑身不再吸收许时愿的血液,那依旧不断溢出的血就顺着剑尖,顺着他的手臂,滴落在李乐星的额头上。
‘吧嗒吧嗒’
李乐星终于清醒过来。
温热的血流到了她脸上,她看到许时愿也正盯着自己,没有任何表情,眼中还有浓重的黑气在翻滚。
半晌,他说:“我的了。”
李乐星心颤了一下。
“什么?”
许时愿依旧平静地看着她。
“我说,这剑,我的了。”
……
李乐星刚烫起来的心又瞬间冷却了下去,她脸上还有许时愿的血,都流到了嘴边。
她也没控制住伸出舌头舔了一下。
凉凉的,有点腥,又有点苦。
她想,刚刚他尝自己的血是什么感想呢?
许时愿是什么感想她不知道,但是许时愿的唇轻触到她的唇时,并舔了一下她残留的血液时的感受,她大概是这辈子都无法忘记了。
那样轻柔,那样炙热,那样战栗。那样不可思议。
那样,食髓知味。
李乐星眼睫颤抖,里面很快就溢满了泪。
她愣愣地看着自己的泪水一颗又一颗的滚落下来,源源不断,越来越多。
止不住了。
止不住的眼泪,止不住的心动。
“你别那样拿着它,你的手,会疼。”
她哽咽道,泣不成声。
她不在意那把剑,她只在意他流血不止的手。
“小十,你放开那剑,让我看看你的手。”
李乐星继续哽咽着说。
出乎意料的,在所有人都以为许时愿不会听她的话时,许时愿竟真的乖乖地扔掉了那剑。
连宫放都觉得不可思议,毕竟这时候的许时愿一看就是完全不认得任何人的模样,还有刚刚那句这剑我的了说得那样冷漠直接,仿若李乐星要是说出一个‘不’字他就会立马拿着那剑杀了她一样。
剑掉在地上的同时,许时愿也朝李乐星伸出了手。
手掌的中间和一排手指的中间握剑锋两端位置上,各有一条伤口,很深,虽然没深到可见骨的地步,但是看起来也一样狰狞,割裂的皮肉轻微外翻,凝着微微干涸的血迹,还能看见伤口里来回流窜的丝丝轻烟状的黑气。
李乐星眸光一动,一边抓过许时愿的手,一边另一只手在储物石里摸出一个匕首,迅速划破自己掌心,然后覆了上去。
划破手心的疼痛让她忍不住眉头紧皱,同时紧闭双眼,屏息凝神调动自己的气息,拼命压制识海中黑雾的那道意识。
许时愿顿感不对,猛地想抽回手,可李乐星却死死地抓住不放,他一时竟没有挣开。
他漆黑的眼眸闪过一抹凛意,但很快又消散了,他突然就有点茫然,不明白自己这突如其来的情绪是什么。
只是呆愣了片刻,许时愿感觉到手掌的温度变得巨烫难忍,同时脑中突然也似炸开般的剧痛。
许时愿双眉紧蹙,额头上立刻渗出了一层汗。
他好疼!
身体里好像有什么东西在剧烈地挣扎,仿佛快要把他的身体给撕破,就连后肩,脖子,脸。
都变得滚烫难忍,皮下的血管似乎在扭曲,暴动。
他想挣扎但身体又不知什么时候被定住了动弹不得,许时愿紧咬着牙,头上的冷汗哗哗往下淌,脖子的青筋暴出,似乎下一秒就会爆裂。
“啊!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