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不关我事?”
项溪一句话,立即把吕氏给惹毛了。
这楠竹村啊,自古以来就从没出过秀才,现在破天荒地出了一个,还是自己的儿子,她怎么可能当没看见?
从今以后,她就是秀才的娘了,就要扬眉吐气了!
结果这死疯婆子,竟然说不关她的事?
“我是他娘!”吕氏大声道,“我儿中秀才,不关我的事,还能关谁的事?”
“对哦,我都差点忘了,你是她娘诶,”项溪道,“分家的时候,除了一口破锅几个破碗,其他什么都没给,我还以为只有后娘才做得出来呢。”
“你……”吕氏被怼得一愣,道,“那我还不是给你们一块宅基地了吗?”
“是啊,我们还在宅基地上建了个草棚子,”项溪道,“但不知道被哪个后娘一把火给烧了啊。”
“我……我没烧!不是我!”
“我没说是你啊,我说的是后娘,你是后娘吗?”项溪道,“这后娘还有更狠的呐,还在饭菜里下那种药,幸亏我没吃啊,不然那天晚上丢人的就是我了。”
哦——
众人一下就想起来了。
难怪个把月前的某个晚上,刘老大跟他媳妇儿,竟然在院子里就干起来了,吕氏也当着全村的面,抱着老村长乱啃呢。
原来是下药了啊!
“啧啧,吕氏啊,你心思咋这么歹毒啊?”
“还不止呢!”项溪继续道,“她还巴不得刘二傻去服兵役,然后死在战场上,这样她就能得了我们家的房子、我们家的财产呢。”
“我没有!你乱说!我不是!”当着全村人的面,吕氏被一一说中心事,一张老脸再厚也涨红涨红的。
“那我问你,村长让刘二傻去服兵役的时候,你在干什么?”项溪冷声道,“你知道他是个傻子,傻子去打仗还能有活路?可当时你一句话都不说,你到底是安的什么心?”
“我……我……”
“你当时是哑巴了是吧?”项溪冷笑道,“再说刘二傻考秀才的事,你这个当娘的非但没教他一个字,没问过半句话,还在背后冷言冷语,真当我不知道?现在刘二傻中秀才了,有出息了,你就又是他的娘了?你的逼脸咋就这么厚呢?”
“但,但他是我生的……”
“没人说不是啊,”项溪道,“但生而不养、生而不教,你就没资格当他的娘!”
吕氏彻底没招了。
她万万没想到啊,自从吕氏嫁来楠竹村,在吵架这一块她就是独一霸,从来没有这样被从头压到脚的。
现在竟然输给了疯婆子!
但她不能就这么认了啊,要是认了,以后还怎么沾老二家的光?
还有办法!
一哭二闹三上吊,撒泼耍赖三件套,她还没全用出来呢。
于是她也不讲什么道理了,直接往地下一坐。
道德绑架,走起!
“啊……天老爷啊,我上辈子是造了什么孽啊,生个儿子这么不孝啊!娶个儿媳妇,也是这么不孝啊……”
见她这副样子,项溪也是一声冷笑。
也许这一招在别人面前管用,但在她面前不行。
她是个杀手,本就无情。
最重要的,她还是个疯婆子啊!
你撒泼耍赖,本小姐就装傻发疯,用魔法打败魔法!
于是她从一个官差手里借了一个腰鼓,然后道:“二傻子,跟我一起,敲起来!”
“敲起来!”
叮咯咙咚呛!
duang——
“我娘不要逼脸嘿!”
叮咯咙咚呛!
duang——
“滚地撒泼耍赖嘿!”
……
两人蹦蹦跳跳,绕着地上的吕氏敲敲打打,活脱脱一对疯子傻子。
刘二傻的大嗓门儿和吵闹的锣鼓声,直接把吕氏的声音都给淹没了,任由她再哭再闹,再声泪俱下地控诉也无济于事。
项溪一边敲鼓,还对后面的官差道:“几位官差大哥,都敲起来!”
官差们:……你们的家事,我们就不掺和了吧?
但别说这鼓点敲的,还真的挺带劲儿嘿!
“我娘给我媳妇儿下毒嘿!”
“官差快把她抓起来嘿!”
……
几个官差脸都黑了。
都说了不掺和你们的家事,还有这傻子,你非得把你娘送进大牢里是吧?
吕氏这次是真懵了。
她突然感觉到不对了啊,以前只要她一撒泼,村里是个人就得怕她三分,完全没道理也能变得有三分道理。
结果今天呢,村里人是都在这儿,但一个个的脸上都忍不住地憋着笑呐!
这他娘的是把老娘当猴戏看啊!
咋办?
总不能为了这点事,真去上吊吧?
但很快她就否定了这个想法,因为她可以预见,就算她真的吊死了,她这傻儿子不但不会伤心难过,肯定还会乐呵呵地给她敲锣打鼓办丧事!
那多亏啊!
亏本的事她吕氏从来不干!
还有啊,万一真被官差抓起来,那她还能有好过的?
“疯婆子你给我等着,这事完不了!”
项溪也不甘示弱,两手一叉腰:“完不了就完不了,谁还怕了你?”
当真,她觉得就算不利用原身疯婆子的buff,她也能靠自己的气势,在这楠竹村打出一片天下!
远离人群外的地方,站着两个眉清目秀的少年。
一个是抱着小猪的留行,一个是挨着他站着的青衫少年。
后者刚刚完整目睹了整个过程,此时已经惊得目瞪口呆:“这大姐……厉害!”
留行斜着看了他一眼,道:“这才哪儿到哪儿。”
青衫少年:???
赶走了吕氏,队伍又继续敲敲打打,最后来到了项溪家的院子里。
忙着酿酒的老村长,这时才从屋里出来。
见刘二傻真的戴着大红花,还有官差敲锣打鼓送回来,高兴得后牙槽都包不住了。
“我楠竹村几百年了,总算出了个秀才,可喜可贺啊!”老村长道,“项氏,还不快请几位官差大人坐下喝茶?”
“不用了,”张捕快道,“秀才公已经送到家,我们也该回去复命了。”
“等下。”项溪道,“张捕快,你跟我来一下。”
项溪将张捕快带进酿酒的屋里,先是给他打了刚刚出炉的高粱酒,又拿出两个二十两的银锭,和三千个串好的铜钱。
张捕快见她给这么多,急忙道:“项姑娘,太多了!再说你之前帮了我不少,我怎么还能收你的东西?”
“这不是给你的。”
“那是要给谁?”
“你咋就这么不开窍呢?”项溪恨铁不成钢地道,“我问你,县衙的那些官差、捕快,有几个是跟你要好的?出了事,又有谁是帮你说话的?”
“这……”张捕快听了一愣,“好像没有……”
“那就对了!”项溪把银子塞进他手里,道,“你虽然立了大功,但要是没人捧你,县令不待见你,你觉得你能当上县尉?”
啊?
张捕快惊了一跳。
当县尉……这他是做梦都没有想过的事啊!
项溪道:“不想做将军的士兵,就不是一个好士兵!”
“但还有阎县尉呢。”
“机会只给有准备的人,”项溪又道,“这些散钱,给外面几个分一点,平时隔三差五再给兄弟们点好处。两个银锭子呢,你就拿给县令。”
“可这岂不是成了……贿赂?”
“你不会说,这是我给你的赏银,你自己不敢吃独食,所以上交给他吗?”
张捕快算是明白过来了,项姑娘是在提点他呢。
“好,那我就收下了。”张捕快道,“今后……”
“今后再说了。”
项溪倒也不是想巴结谁。
但活在这个世上,如果身边的人都是敌人,也会很辛苦的。
如果有机会培养几个自己人,比如把张捕快培养成县尉,那她今后在三江县的日子,肯定能轻松很多啊。
张捕快拎着酒和银钱走了,村里人都还在逗刘二傻这个新晋的秀才公玩儿呢。
项溪见时间不早,便清了清嗓子,对所有人说道:“明天中午,全村都来吃席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