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雯希是被拖下大殿的,狼狈的最后只剩一条洁白的缎带留在中央。
宫女像是捡起什么脏东西一样,一脸晦气的捡走了。
没人可怜她,更无人在乎这场闹剧,一个无足轻重的小姑娘,远不及他们自己重要。
珍贵妃命悬一线,刺客还未查出来,谁都不想和这些麻烦事扯上关系。
宫女急匆匆的走来,禀道:“回陛下,珍贵妃已经脱离了危险,但…龙子…”
皇上捏了捏眉头,摆摆手。
“务必照顾好珍贵妃,让她养好身子。”
皇后也心生不忍,她也曾失去过孩子,知道那滋味痛苦,于是起身道:“臣妾去看看珍贵妃。”
偏殿内,一盆盆血水端了出去,珍贵妃躺在那里,脸色苍白如纸,目光呆滞的看着上面。
“皇后娘娘驾到!”
可珍贵妃已经无力起身,只眼睛动了动。
“你还年轻,孩子的事情不用急,先养好身子再说。”皇后柔声劝道。
珍贵妃眼角滑落一滴泪,毫无血色的手指慢慢抚上肚子。
“臣妾想…要妹妹来照顾。”她无力的开口。
皇后念及她刚失去孩子还受了重伤,也就答应了下来。
*
黄琼雪因为报复了李雯希所以心情极好,一路面露笑颜,只是进了偏殿,闻着满屋的血腥味,不悦的皱了皱眉头。
“姐姐怎么样了。”
“是贵妃娘娘。”宫女冷着脸纠正。
黄琼雪翻了个白眼,赶紧改口道:“在家中叫习惯了,一时忘了,多谢提醒。”
她却腹诽,不过一个奴婢,还敢在她面前装腔作势。
珍贵妃床前,黄琼雪即使再不乐意,也还是跪了下去,恭恭敬敬的拜道:“见过贵妃娘娘。”
从前在家中时,就算是姐姐也要哄着自己惯着自己,如今却反过来要跪她,心里着实不是滋味。
珍贵妃的眸子闪了闪,伸出手来,虚弱道:“小雪,过来给姐姐看看。”
她的手太过冰凉,使得黄琼雪浑身一粟,但却又不能将手抽出来,只能强撑着笑,问候道:“姐姐的伤…”
她的话还未说完,珍贵妃就抢着说,“反正死不了,只是可惜了我肚子里的孩子。”
也不知是不是忍不住了,再加上见着亲人,珍贵妃再也坚持不住,痛哭起来。
“是我没能护好他。”
说起这个黄琼雪亦是觉得遗憾,若姐姐能顺利生下皇子,黄家也会跟着水涨船高,届时她的身份跟着更上一层,上门求亲的人亦是如此。
但姐姐现在落了胎,一切就都不好说了。
不管别人怎么想,她心底是极不乐意的。
珍贵妃忽然停了哭,对着几个宫女吩咐道:“你们都下去吧。”
等殿中清静了下去,珍贵妃才开口,“这次落胎,往后我再不能为人母。”
黄琼雪瞪大了双眼,显然这对她来说也是个不好的消息,但也只能说些好话。
“如今后宫这些新选的妃嫔里,姐姐是最受宠的,这么短时间就坐上了贵妃的位置,可见陛下对姐姐的重视。
其实不能有孩子倒也不碍事,如今姐姐救了陛下,单凭这救命之恩,姐姐也能高枕无忧。”
殿里没外人,黄琼雪索性就直说了。
而且不能生的妃嫔又不是没有,大不了将别人的孩子抱到自己跟前养着就是。
珍贵妃摇了摇头,她入宫多年,其中苦楚不便与人讲,只能模棱两可道:“陛下圣明,从不贪恋后宫妃嫔美色,又与皇后伉俪情深。
现如今的几位皇子个个人中龙凤,能怀得龙子,已是万中之幸,只怪我没有握住这次的机会。”
黄琼雪似乎听出了姐姐话外的意思,只是不敢接。
珍贵妃深呼一口气,声音颤抖,“黄家早已走向衰败,我在后宫战战兢兢,不过也是想为家里出一份力罢了,只是这份责任太重,恐我一人无力承担,若妹妹能分担一二,就好了。”
刚才的话是暗示,如今的就是明示了。
黄琼雪低着头心中盘算着,她这样的年纪挑三拣四的嫁人也是不易,若能入后宫,同姐姐一样身居贵妃位,是何等的荣耀与风光。
“都听姐姐的安排。”
黄琼雪低着头,压着嘴角的笑意。
姐姐照她愚钝都能坐上贵妃之位,以她这样的玲珑心,也一定不在话下。
等她坐上了贵妃的位子,像李雯希这样的人,碾死她岂不是轻轻松松。
*
李雯君回到院内,远远就听见聚在一起的丫鬟说着闲话。
“真是糊涂大了,我还和我娘信的跟真的似的呢,结果今天我娘就不行了,赶紧去找大夫给瞧,大夫说拿钱才给开药,吃上就好使,不是什么要命的病。”之前那跪在这的丫鬟翻了个白眼。
“赶成这就是你自己花钱买的健康!”
“你这个还好,就说我那个捡的金坠子吧,我戴了两天被人认出来是谁家主子的,非说是我偷的,还挨了几个巴掌呢!”
“还有我还有我…”
几个丫鬟争先恐后的吐槽,全都气的不行。
同这些丫鬟一墙之隔的李雯希就静静听着,摔了能看见的所有东西。
她被关在屋里,等着明日一早拉回上京城打板子,如今那些屈辱还不够,要这些贱蹄子戳她的脊梁骨。
明明是他们来求的,又没人逼着,现在不好了反倒都怪在她身上,一个个没长脑子的蠢货,活该被人骗死。
她越想越气,将桌子都踹翻在地。
气着气着又悲从中来,掩面而泣。
“呦,雯希姐姐这是怎么了。”
黄琼雪笑着走进来,满脸都是幸灾乐祸。
李雯希擦干脸上的眼泪,眼神愤恨的看着她,“你来做什么,看我的笑话吗。”
黄琼雪慢悠悠的坐下,勾了勾嘴角,“这话说的就伤感情了,雯希姐姐落得如此下场,实在令人唏嘘,我也只是来宽慰宽慰姐姐罢了。”
“收起你那可恶的嘴脸,我不需要。”
黄琼雪只咯咯的笑,倾身在她耳边道:“雯希姐姐放心,你派人在我粥里下药的事儿,我是不会对外人讲的。”
说完,她扭头就神清气爽的走了出去。
门外,李雯君就站在那儿,不知多久。
黄琼雪只顿了片刻,又扬起笑脸,“忘了恭喜你呀,少了这样大的一个阻碍。”
都是生在这样的人家,她们又是多年好友,了解总要比别人深些,黄琼雪从来不信李雯君能真的这样淡定。
不过这些都同她没有任何关系了,往后她是要代替姐姐的位置的,后宫才是她的战场,才不惜的与她们浪费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