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半路程相安无事,起码在李雯君这里是风平浪静的。
临近泸安,安静了一路的孙允儿忽然上了李雯君的马车。
她似乎憔悴了些,有些反常。
李雯君看着她面色浮肿,问道:“瞧你不大好的模样。”
马车虽然不舒服,但也不至于这般。
孙允儿叹了口气,“应该吧,这几日愈发没精神,躺的手脚都粗了。”
李雯君看着她的样子,总觉的她现在的样子有些熟悉。
稍加思索,她忽然想起了在谁身上见过。
林氏。
都说怀孕的女子会有孕相,具体是什么倒也说不清,只是到底是有些不同的。
孙允儿现在的样子就同林氏初孕时很像。
“最近胃口是不是也不太好。”李雯君忽然问了这一句。
孙允儿刚要开口就顿住了,随即笑了笑。
“就说了瞒不住你。”
她的手覆上肚子,声音似乎带了些无奈,“也是才发现的,两月了。”
李雯君似笑非笑,“恭喜啊。”
孙允儿的笑带了些苦涩,“我倒是欢喜不起来。”
一想到忽然就要做母亲了,她心里一时还有些难以接受。
“侯府如今添丁是好事。”
李明远现在已经废了,世子之位总是要有人顶的,李雯君很乐意这个孩子是从孙允儿肚子里出来的。
孙允儿迟疑片刻后才开口,“我若生下嫡子,你真的不介意吗。”
对于李雯君,她心底还是有些忌惮在的。
李雯君叹了口气,幽幽道:“在你心里我就是豺狼虎豹不成。”
孙允儿淡笑道:“那倒是不至于,只是人为财死鸟为食亡,没有人会在触及自身利益之时还能袖手旁观。”
她理解,所以才担忧。
李雯君索性将话说明白了,“若我是男子,或许也算的上你腹中孩子的阻碍,但我一个要嫁人的姑娘,侯府未来的主人是谁,同我又有什么关系呢?
若说我图金银财宝更是无稽之谈,侯府的钱祖母看的多紧你不会不清楚,况且原本就是不属于我的东西,我也不会要。”
孙允儿面露惭愧,“抱歉,是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这样的试探李雯君却并未在意,反而十分理解道:“那句话你说的没错,人为财死鸟为食亡,谈不上对与错。”
孙允儿原本就是为了利益才嫁进侯府,牺牲了这么多,有些东西自然要守住的。
“能这样说明白话也能省去了不少麻烦,我倒是乐意你这样来问我,省的思来想去添了麻烦。”
李雯君实话实说。
聪明人也容易自作聪明。
她现在的敌人不是孙允儿,不想徒增烦恼。
孙允儿摸着肚子,反而添了些愁绪,“不知是男是女。”
虽然一跃成为侯府主母,但她并不觉得现在的日子有多轻松,若有了孩子,只怕会更难。
李雯君看着她面上的悔意,没有多说什么,路都是自己选的,不管好坏,都要咬牙走下去。
孙允儿没动,显然是还有话要说。
“无论男女,阻碍总是有的。”
她终于透露了自己的意思。
两人相视一眼,便不用再多言,这一刻她们之间已经达成了共识。
李雯君即使心里不能全信她,却也深知一个道理,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
傍晚,行宫终于到了。
几天路程所有人都累了,手上的动作都快,谁都想早些休息。
行宫里都是提前收拾过的,一家一处院子,不小却也没有那么宽敞。
“哎呦,不长眼睛啊。”初夏的声音在野外格外的响亮。
伞儿出去要热水来,一进院子就听初夏吼了一声。
明明两个人离得多远呢,是她自己没拿稳洒了水,还不由分说的赖在别人的身上。
伞儿的脾气原本就不怎么好,火正要蹿起来忽然想到了什么,眼珠子一转。
她扑通一声跪了下来,竟然大声求饶道:“初夏姑娘饶命,奴婢该死,竟然好端端的吓到了初夏姑娘,还请初夏姑娘饶了奴婢。
千错万错都是奴婢的错,是奴婢长的丑,同我们姑娘没有任何关系啊。”
初夏从前都是咋咋呼呼惯了的,忽然被人抢了先脸色难看。
自从跟着李雯希她受了多少的委屈,现如今争宠的抢功劳的还不够,又来添堵的。
原本这就都安静,伞儿那几嗓子在夜晚格外嘹亮,引来人驻足观看。
“你在说什么呢!”
伞儿挤出几滴眼泪来,抱着初夏的大腿就是哭,“奴婢以后一定少出现在初夏姑娘面前,还请您大人大量,别同奴婢计较,放了我们姑娘。”
见有外人看热闹,初夏的眼神霎时就变了,恨不得将这死丫头掐死。
李雯君也走了出来,将伞儿护在了自己身后,朝着初夏福了福身子,“伞儿做事毛毛躁躁的,若是吓着你了,我替她向你道歉。”
一个主子却给奴婢道歉,瞧热闹的人眼睛都亮了,都是高门大院里头当差的,什么事情少见了,这显然是有故事的。
初夏也慌了,只能咬牙跪了下去。
“姑娘折煞奴婢了。”
李雯君见她跪下,慌乱的忙扶她起来,“是伞儿错在先,怎么能叫你跪,还请初夏回去的时候同姐姐好好说说,不要怪罪伞儿。”
初夏看着李雯君的眼神打了个寒颤,十分后悔自己刚才憋不住气骂了那一嘴。
她点点头,赶紧逃似的走了。
只是刚还敞开着的门,这会儿却怎么也推不开了。
于妈妈听了推门声走了出来,朝着小丫鬟吩咐,“这么晚了还不落锁。”
门一关看热闹的自然散去,只是今日后侯府大姑娘身边有个刁奴欺主的小消息就传出去了。
屋内,伞儿憋不住嘿嘿笑。
“奴婢当时都憋不住想骂回去了,后来一下就想起了姑娘的话,打骂伤了自己,就恶心她们,让外人瞧了初夏就是刁奴!”
李雯君嗔了她一眼,“下次注意自然些,这次过分刻意了些。”
伞儿吐了吐舌头,“奴婢这不是一时兴奋,没忍住吗。
忽然发现这法子真让人痛快,初夏脸越黑奴婢就越高兴!”
“行了,这几日也累了,都好好休息吧。”
李雯君简单梳洗了一下,也迫不及待的就寝了。
眼皮逐渐沉重,转瞬就入了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