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伞儿欢喜的抱着个箱子,半蹲着绕开帘子走了进来。

“姑娘,夫人给您新做的衣裳,说是去国公府穿的,要您试试合不合身。”

箱子打开,紫荆红色的云纹软烟罗裙,外加一条石绿色披帛。

这颜色其实极衬她,加上一副彩宝头面,美人如画。

只是却不同于上一世了。

衣裳首饰不知好了多少,是因为李雯希的表现太差,所以想要着重提拔她了吗。

“放下吧。”

“姑娘不试试吗?”伞儿这样的小丫头看见这样好看的衣裳眼神移都移不开。

“晚些吧,你先下去,叫小满过来。”

伞儿瞧着姑娘有些心不在焉的模样,识趣的退了下去。

小满走进。

经过初夏那一次诬陷,她也算的上是清醒了,尽管她一直安守本分,也架不住别人来害她,若不是二姑娘早早布局,她怕是就要折在那日。

感激之情自然是有,所以她更加卖力做好自己的事。

“夏妈妈那叫门房的武大盯着些,来了赶紧叫人通知我,我亲自去接。”

“是,估摸着夏妈妈下午的功夫就该到了。”

小满也想夏妈妈,因为她不光对姑娘好,对院子里的每个小丫鬟都照顾有加。

她不觉得自己是个石头心肠,最起码,她是念夏妈妈的好的。

“小满,去厨房做道汤,我给祖母送去。”

李雯君放下手里针线吩咐道。

思来想去,她还是觉得要去一趟乐寿院。

老夫人处,木鱼击打的声音传了出来。

李雯君站在外头,应心来迎,“姑娘稍等等。”

“好,我就在此处等。”

随着老夫人最后一声阿弥陀佛,小佛堂中才恢复了平静。

“老夫人,二姑娘在外头等了有一会儿了。”素问轻声报道。

“叫她等着。”

老夫人闭着眼,静静的跪坐在那,只有在诵经之时,她才能获得平静。

李雯君已经站了一个时辰,日头下,她身形依旧挺拔,仿佛雕塑一般。

终于,小佛堂的门被推开来。

“你这孩子,等的久了吧,快进来,祖母都心疼。”老夫人笑眯眯的招手。

李雯君也换上笑脸,“时常在屋子憋闷,正好出来晒晒,闻着祖母这的佛香,人也安宁了些。”

“这是与佛有缘。”老夫人笑眯眯的说。

祖孙和谐。

“我叫厨房给您炖了百合银耳罗汉果汤,热了几次,现在愈发浓稠,正是好吃的时候。”

“瞧瞧,还是我孙女心疼我,那我可得快去尝尝。”

老夫人拉着李雯君的手往屋里去,净手落座。

李雯君亲手盛了一碗,孝顺的递给老夫人,柔声柔气的哄着,“祖母坐镇着侯府,最是辛劳,该多补补。”

“这汤都没有我这孙女嘴甜!”

老夫人用了一口,连声说好。

“雯君这次来还有一件事,想求祖母开恩。”

铺垫了这么久,总算是说出口了。

“夏妈妈身子不好,照顾我总是力不从心,我想请祖母放夏妈妈归家养老。”

李雯君不想夏妈妈再跟在她身边过提心吊胆的日子,往后明枪暗箭不会少,她怎么忍心看着夏妈妈为她担忧。

最好的法子是将她送走,远离侯府自然也就远离了危险。

可下人的身契都在老夫人手里,纵使她百般谋划也是无用,只能直来直去的说出来,尚且有一线生机。

老夫人放下汤匙,嘴角弯了弯,“不是祖母不放,夏妈妈当你亲生的一样照顾,哪个当长辈的能撒下自己的孩子不管。

况且,即便你要送她归家享福,总要让她亲眼瞧着你出嫁啊。

你这孩子最是孝顺,应当会想清楚的。”

素问上前来,提醒了一句,“老夫人,到时辰该休息了。”

李雯君起身,“祖母说的是,您快去歇着吧,雯君侍候您过去。”

走出乐寿院的刹那,李雯君的笑容在顷刻间崩塌。

“姑娘,老夫人的意思···”

“不放,祖母知道我看重夏妈妈,以此作为要挟,只要我乖乖嫁进荣国公府,才能放夏妈妈走,不然···”

夏妈妈就是她被捏住的软肋。

“姑娘,要不要我···”

李雯君绝望的闭上眼睛,“没用的,你以为为什么夏妈妈这么早就回来了。”

上一世夏妈妈的归期可比这晚的多。

老夫人的话对她是要挟,更是警示,现在的她只能是砧板上的鱼肉,任人宰割,她的权利还太小,保护不了自己想要保护的人。

她也曾无数次想过,甚至午夜梦回都在大杀四方,让那些愧对她的人付出代价,可现实呢,她寄人篱下,只能在夹缝中生存。

有所顾忌必然畏首畏尾,就像现在,老夫人捏着她的软肋逼迫她。

她究竟该不该认?

“叫厨房多添几个菜吧,给夏妈妈接风。”

侯府偏门。

李雯君早就等候在此,不远处马车朝着这方向驶来,她微微上前了两步。

“姑娘怎么站在这儿等,快快回去。”

马车上下来一个面容慈祥憨厚的妇人,她抓着李雯君的手,眸中有泪光闪动。

“好孩子,怎么瞧着还瘦了些,近日是不是吃的不好或是睡得不好,奴婢总惦记着姑娘呢。”

李雯君压下鼻尖的酸涩,挎着夏妈妈的胳膊,撒娇道:“那自然是想妈妈想的。”

“女孩子还是胖些好,有福气,妈妈又学了些新手艺待会儿给姑娘做了尝尝。”

“妈妈才刚回来,不着急,我叫厨房做了一些菜,我们一起吃。”

夏妈妈摆了摆手,惶恐道:“这使不得。”

李雯君低着头摩挲了一下她粗糙的手,声音是掩盖不住的颤抖,“我说使得就使得。”

夏妈妈从不是下人,而是她心中唯一的亲人。

饭桌上,夏妈妈开心的说着在姐姐家住的这段日子发生了些什么稀奇的事儿?

李雯君就默默听着。

夏妈妈总是这样语调慢慢,用着极为慈爱的眼神看着她,生怕看不够似的。

“奴婢学了些新绣样,想着给姑娘再做几件里衣,都是奴婢姐姐亲自养的桑蚕,选了最好的丝织成的布,做里衣正好。”

李雯君笑着靠在夏妈妈的肩膀上,只有在这一刻她才觉得自己不是孤单一人。

有一个人是那样无私且真诚的爱护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