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给方多病拿了李相夷的衣衫来,李莲花转身自去沐浴,等他回来,见方多病已经换好了衣服,只是自己这衣服方多病穿着嫌大,晃里晃荡的,还有几分孩子气般的可爱。

“哎~”方多病见李莲花看了他一眼,转身又要离开,不由出声喊住他。

“真是没大没小,哎什么哎?我没有名字嘛?”李莲花回身,看着这小子站在榻上,觉得这真是个小孩子,“你要是不知道该叫我什么,那就喊声师父,我也勉强受得。”

“什么师父?你少占我便宜,我刚才是一时没反应上来,那是见你要走急的,又不是有意的。”方多病挠了挠头,指了指脚下,“我没鞋,还有,我想洗头。”

李莲花瞥了一眼被扔在一边的锦靴,那上面都是泥点子,现在肯定是穿不成了,转身出了房间,拿了一双软面布鞋来,“这也是我的,只是你穿着可能大一些。”

“无事,无事,这两天凑合一下,明天等我将自己的衣物洗了,不是就有的穿了,不过你得帮我洗头。”方多病抬头冲着李莲花露出一个讨好的笑来。

“嗯,知道了。”李莲花答应了一声,站在门口等着方多病过来,还好灶上还有热水,嘴里忍不住嗔怪,“真是大少爷,洗头还要别人伺候。”

方多病憨笑出声,也不回嘴,下了地,果然这鞋有些大,只能趿拉着跟在李莲花身后去了沐浴间,也许是李莲花刚刚沐浴过的原因,这里的水汽还没散去,湿热的空气中还弥漫着一股清新的香味。

山上冷清,沐浴间里的东西却一应俱全,就连胰子的味道都和山下不同。

“这是山里柏籽的味道,”李莲花见方多病提着鼻子不停去闻这胰子的香味,开口解释,“山里多松树柏树,我师娘总会收集些松针柏籽,将这些东西揉碎了,取它们的汁液,加到盥洗沐浴的胰子中。”

“怪不得你头发这样好!”方多病仰头躺在椅子上,只等着李莲花帮他将头上的胰子冲干净,不知不觉间打了一个哈欠,“洗干净了,我今天也可以好好睡一觉了。”

“别急,闭上眼睛,我帮你按按。”李莲花见人闭上了眼睛,手指不停,借着热水的热气,只在这人头上轻轻揉捏,“今天被我师父吓到了吧?”

“没有,开始是有些害怕,之后拉你胳膊就是高兴的了,以为被我说中,”方多病有些昏昏欲睡,轻轻摇了摇头,“要是漆前辈真的见了你即刻就醒了,这才是天大的好事儿。”

李莲花挑了挑眉尾,这愿望倒是单纯又美好,“我师父这病,一般被称作离魂症,常人熟睡中会做的事情,患了此症的人也会做。”

“嗯。”方多病答应了一声,忽然睁开眼睛,“那芩婆前辈要照顾漆前辈,是不是会很艰难?”

李莲花默默点头,过了片刻这才勾唇浅笑,“还好师娘有真气护体,师父日常也不用人陪在身边,只在固定的时间去做固定的事即可。”

方多病在心中摇头,照顾病人哪有这样简单,这是李莲花又将他看做了孩子,心里默默生气,倒是安静下来。

李莲花见方多病不言不语,自己也沉默下来,又按了一会儿,用热水将他头上的胰子冲掉,顺手拿了帕子替他将头发包住,扶着人起身,“手巾在那挂着,灶上还有热水,不能沐浴,你避开伤口好好擦擦。”

将东西位置一一指给他看,李莲花自己也打了一个哈欠,一边嘴里嘟囔着“困了,困了”一边朝自己房间走去。

方多病用热水将身体擦拭干净以后,这才发现一个问题,他不知道晚上要睡在哪里,一边疑惑着,一边朝回走,心想这个臭莲花,真是粗心大意,忽然眼睛一亮,心想既然不给自己安排房间,那他就还要去和莲花挤在一处。

闷头往回走,刚走到半路,就碰见了岑婆前辈,本想说他晚上和李莲花挤挤就行,可还没开口,芩前辈已经将他带至单孤刀练武时住的房间。

进了房间,借机聊了两句单孤刀的事情,刚躺在床上,只觉得这枕头硬的吓人,一个激灵,翻身而起将这枕头打开,这,这又是另一个大秘密。

抱着这“枕头”,方多病迫不及待的冲进李莲花的房间,将他找到的信函和关于南胤的东西一一放在桌上。

看着这堆证据,推测出了师兄没死,决定明日开棺验尸后,李莲花一时有些手足无措起来,手肘拄在桌上半撑着脑袋,看着桌上的机关密匣发起呆来。

忽然脑中灵光一闪,开始低声笑了起来,倒是将坐在他对面的方多病笑的莫名其妙。

“笑什么?”方多病紧皱起眉头,这人不会是被单孤刀气傻了吧,心内焦急不已,“人心最难琢磨,别因为别人的过错来惩罚自己。”

李莲花看着坐在自己对面的小子,现在正一脸严肃的说着劝解的话,笑的更大声了,这小子因为穿着别人的衣服,袖子只能挽在肘间,裤子也长,拖拉在地上,此时倒是憨态可掬。

“你在笑我?”方多病眉头皱的更深了,他看见李莲花的目光落在他的衣服袖子上,很想说,他年龄还小,过两年还能长高,可想到自己本来就不想让他当成孩子,如今怎么能说出这样孩子气的话来。

“没有,我在想几个月前自己说的蠢话,却在今日都实现了。”李莲花半闭上眼睛,很可能是因为刚才笑的太大声了,现在眼睛中满是泪水,“几个月前,我遇见了一件怪事,一时惊慌失措,那时的我跑到师父坟前,只说那怪事要是真的,那师父和师兄都应该活着才是,没想到啊,没想到~”

李莲花泪盈于睫,喉结滚动,语带哽咽,“没想到,那怪事是真的,师父和师兄也都活着,只是师父如今活的这样艰难,而师兄,师兄却是……”

说了这些话,李莲花似是支撑不住,只以手遮面,低声哭泣起来。

方多病在他哽咽着说话时,已经站起身来,见他低声哭泣,一时心中哀伤难忍,缓步走到他身侧,将人搂进怀中,只不住的去拍他胳膊,此时倒是什么安慰的话也说不出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