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万里之外的青萍宫内。
半人半神的李长生独坐桃花树下,淡淡道出一声:
“有我李长生在,没人可以欺负我徒弟。”
桃花如雨落纷纷,粉红的花瓣落在了李长生宽大的青衫上,点缀其间,为其增添了一抹风雅。
毫无疑问,公孙衍天灵盖上的那一剑便是青萍。
虽说陆之游千叮咛万嘱咐不能再出手,可他这个做师父的怎么能看着徒弟受伤,而不出手呢?
在公孙衍即将刺破陈凡后背之时,青萍宫内的李长生轻描淡写地递出了一剑 。
飞剑青萍跨越了大半个仙界,直插公孙衍天灵盖!
不多时,李长生盯着天上的白云发呆,思忖了一会儿,缓缓道出一句:
“人性的背后是白云苍狗,神性的前提是冷漠无常,现在的我,终归还有点人样。”
“但,也不多喽……”
别苑生冷,唯有一袭青衫独坐桃花树下,说不上孤寂,更说不上欣喜,只有满眼的愁。
奇怪的是,纵观整个桃花别苑却不见玉灵儿的身影。
察觉到神性逐渐吞噬自己的人性后,李长生便与玉灵儿坦白了。
知道这件事的玉灵儿哭得稀里哗啦,一双倾国倾城的眸子紧紧地盯着李长生的眼睛,泪眼盈盈,哽咽道:
“有人云,前世五百次的回眸,才换来今生的擦肩而过。”
“我玉灵儿只想和你牵手,相守,白头,只是上天为何要这么对我!”
李长生不敢去看那双眼睛,而是选择抱住玉灵儿,大手轻轻扶过她的三千青丝,小声安慰道:
“我也不想和你分开,只是如今我身上的神性已经在蚕食我的人性”
“我怕我那天控制不住自己,伤着你。”
“你就先去付倩那丫头的宫中住着,等我解决了神性再去接你回来。”
李长生的话音极其温柔,但玉灵儿的泪水却止不住,一滴一滴流下,打湿了李长生的衣袖。
话是这么说,可若是到了最后李长生的神性吞噬了人性,那李长生还是李长生吗?
自己,还能见到他吗?
“我不去,就算你李长生变成了所谓的神只,就算你最后控制不住自己杀了我,我、我也不会怨你。”玉灵儿抱紧了李长生,嘶哑着出声:
“相守三百年,太短,真的太短。”
“我与你李长生长相厮守,千年万年都不够。”
砰。
李长生狠下心来,一记手刀打在玉灵儿的背后。
现在的李长生一身实力可谓是惊世骇俗,轻松一击便将玉灵儿打昏。
接着,李长生双手抱起昏厥的玉灵儿,朝着天空说了声:
“劳烦天祖将我夫人送到付倩宫中”
话音响起,苏天青的身影凭空出现,缓缓落下。
看着李长生脸上的不忍,苏天青叹道:
“你这又是何苦呢?”
李长生看了一眼怀中的玉灵儿,道:“劳烦天祖跑一趟了。”
“对了,还请天祖下令,将青萍宫视为禁地,防止他人进入。”
苏天青一脸凝重,问道:“真的到了这个地步?”
李长生摇了摇头,道:
“我也不知道,但保险点总是好的。”
“如今的我,三分之一是人,三分之二已是神。”
“我怕的不是变成神,而是变成那家伙的一部分。”
说着,李长生伸手指了指天。
苏天青顺着李长生的手指看去,瞳孔微微一震,透过云雾,他好似看到了一尊陷入疯魔的无上神只。
同时,他也看清了那磅礴的浩然正气。
嘶哈。
苏天青倒吸了一口凉气,意味深长的说出一声:
“还有三分之一,还能撑一段时间。”
“长生,你放心,事情没有糟糕到那个地步,真到那个时候”
“斩了我。”李长生斩钉截铁的说道:
“真到那个时候,就斩了我。”
闻声,苏天青双手微微一颤,看着心意已决的李长生不知道说些什么好。
默不作声了片刻后,苏天青带着玉灵儿离开。
虽说,真到那个时候,杀了李长生才是绝佳选择。
可,谁来动手呢?
是他苏天青,还是陆之游,又或者是陈凡、风正阳?
又有几人真正动得了手?
……
儒宫,一切都尘埃落定。
陆之游等人正在清扫战场,陈凡却大步走向了良知殿。
瞥了一眼门口的两尊麒麟,陈凡不屑一笑:
“麒麟踏祥云?”
“你儒宫也配?”
大手一挥,两尊威武的麒麟铜像瞬间化作了两缕齑粉。
甩了甩袖子,陈凡大步走进良知殿内。
进门,一片豁然开朗。
紫金砖铺地,十几根精心雕琢的盘龙柱矗立,看起来十分恢宏大气。
“《春秋》史记在何处?”
陈凡目光犀利,扭头看向了一旁。
只见角落之中,一位蓬头垢面的大儒缓缓走出。
“我我、我带尊下去。”大儒身高七尺,面带惧意,脚步踉跄朝着陈凡走来,双手作揖,不敢有丝毫怠慢。
见此,陈凡轻哼一声:“看来打进儒宫比考进儒宫容易啊”
“你说是不是?”陈凡露出了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
大儒额头冒出虚汗,面前的陈凡可是一尊杀神啊,他哪里敢反驳,赶忙道:“没错。”
一盏茶的功夫,陈凡跟着这尊大儒来到了一个漆黑的房间中。
在房间中央,一本厚重的书籍散发着金辉,封皮一黑一白,“春秋”两字镌刻其上,书页万年不腐,也不知用的什么材质。
大儒唯唯诺诺带着陈凡来到了春秋旁边,十分有眼力见的弯腰躬身为陈凡翻到了有关文武长城的页面,躬身为陈凡递上了一只狼毫笔。
陈凡一把撕碎了这些不符合事实的书页,勾动自身文气,凝结成了几页崭新书页,将文武长城的那一群人,全部记载入史册之中。
接着,陈凡又重复刚才的动作,将书院一脉的贡献全部写上。
只是,他好似遗忘了自己,只写了他人,未曾记载自己。
整个两个时辰,陈凡翻遍了整本《春秋》,为书院一脉和文武长城洗刷了冤屈。
做完这些,陈凡手染龙泉墨,投笔在地,看向了旁边的大儒,问:
“这么做,合不合乎规矩?”
大儒低头,声音一沉,为陈凡开脱道:
“拨乱反正,实属情理之中啊。”
哈哈哈……
陈凡大笑一声,背着双手走向了良知殿深处。
果然印证了那句名言——待我入关,自有大儒为我辩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