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泥土像人一样有了私心,欲望就像是高山上的滚石那般,一但开始,就再也没办法停下。

它想要更多的香火之力,可单纯的显圣,拯救遭难的渔民,获得的香火还是太少了。

不,不应该说是少,娘娘庙的香火在周边地区庙宇可是出了名的鼎盛,远远超过第二名太多,甚至都开始卖周边了,比如雕刻有娘娘样貌的吊坠牌子。

但对已经从平常心转变为贪心的泥土而言,这远远不够。

于是乎,它便想到了一种快速吸收香火的办法。

秘密制造大灾难,再亲手高调解决灾难。

比如,一场大地震!

人只有在面对无可奈何的天灾之时,才会虔诚地祈祷起来。

好,好主意,就这么办!

我,我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想法?

泥土察觉到了自己有些不对劲。

脑子里多了个不一样的想法。

那个想法贪婪,邪恶,利欲熏心,为达目的可以不择手段。

不,这不是我。

这是……

泥土意识到自己出了很大问题。

也明白了一件事情。

香火,有毒!

“从我的意识中滚出去!”

“我就是你!我们不分彼此!”

“不,你不是我,你是那些毒,你是……众生欲望!”

“哈哈哈,全都是众生的欲望吗?没有你想快速成型的欲望,我又怎么会诞生!”

“你不该诞生!”

“你应该接受!”

泥土疯了,用专业的精神鉴定术语来说,就是人格分裂。

它与分裂的人格在方圆千里之内大战,他们凝聚成两个数百丈高的泥土巨人,一方是海神娘娘塑像,一方是时刻浮现不同面孔的千面泥人。

双方大打出手,掀起的震动比奥特曼打怪兽还要夸张,那真叫一个地裂山崩。

毁灭总比创造要容易。

掌握不了方圆千里的土地,但破坏却只需要些许时间罢了。

稷下无数百姓,无数家庭在这场战斗中被波及,死于非命。

而当时,正值改朝换代白热化时,各方势力于中州逐鹿群雄,根本无人关注此地发生的事情。

“哈哈哈,看看周围吧,制造灾难,解决灾难,你杀了我,却成为了我,我们其实……意念合一啊!”

“不!不!我,我……”

疯狂的想法消散。

清醒的意识望着满目疮痍的大地,心里不是一番滋味。

“多谢海神娘娘庇佑一方,除掉妖邪!”

“谢谢海神娘娘,谢谢海神娘娘。”

“海神娘娘……”

我不是,我没有!

对不起……

人们越是朝拜,泥土心里越是愧疚。

这场意识之争,它受了重创,即将陷入沉睡。

这一睡,不知道要睡多久。

但若是它选择将此刻海量的香火吸收,不出一个月,就能恢复,只要一年,就能完成当初想要的目标——掌握方圆千里的土地!

然后我还会不满足,还会想办法,获得更多的香火之力?

不,我不要。

泥土想起最初那个死在它身上的小姑娘。

而如今死在它身上的人……

对不起,对不起……

泥土怀着愧疚之意,陷入了沉睡。

时间对它来说,毫无意义。

因为它原本就是一块泥土,哪怕意识消散了,也不过是重新回归大地罢了。

又过了几百年。

泥土不仅醒了,也摸索出了正确使用香火之力的办法。

它将身体分化出一小部分,将全部意识灌输其中,化成了当初死在它身躯上的小姑娘,成为了娘娘庙的庙祝。

它,变成了她。

由于不知道本来姓什么,便自称姓林。

它是因海神娘娘的信仰而成,所以姓林最为合适。

原本的塑像身躯,成为了容纳香火之力的容器。

每当积累到一定程度,林姑娘就会有选择性地去吸收。

取其精华,去其糟粕。

好的留下,不好的任由其消散。

从那时起,她便真正履行了海神娘娘应有的义务——庇护一方。

她也一直有个想法,想成为一个有血有肉的人。

能闻到花香,知道冷暖。

日子一天天过,林姑娘愈发地像个人了,除了表情控制得不太好,只能保持平静外,她有温度,有心跳,有血肉……额,尽管都有些异于常人,但至迈出了当人的一步。

她本以为这样的日子会一直持续下去,直到夫子到来。

这个老头儿很可怕,带领着弟子们,跟流氓似得,在东州一路横扫不知道多少庙宇祭祀,干掉不知道多少庙祝神婆。

虽然那些家伙都是招摇撞骗,牛鬼蛇神之物,对百姓百害而无一利。

但谁也不敢保证夫子会不会对那些正规寺庙出手。

额,不对,是已经出手了,只不过相对那些牛鬼蛇神的物理驱魔手段来说,比较柔和。

大部分是给钱遣散,小部分在见识了夫子砂锅一样大的拳头和其背后三千流氓后,也全都识时务者为俊杰,认怂领着万宝商行给的拆迁费,搬到东州以外的地方另谋出路。

而娘娘庙,就是夫子破除牛鬼蛇神最后的最后一站。

没办法,出于愧疚,林姑娘这几百年显灵庇护百姓的次数太多了,积少成多,海神娘娘庙的规模和信众,在东州可谓是她排第一,第二位置都得空出来以示尊敬的那种。

大乾朝廷在鼎盛时期就有过对其动手的想法。

但考虑到庞大数量的信众,还有林姑娘的实力,有些投鼠忌器,加之人家这几百年净干好事了,比当地官府还尽责,便打消了动手的想法。

后面的皇帝还屡次加封有的没得虚职,用来安抚当地百姓。

所以就连夫子面对娘娘庙都不得不慎重考虑,将其留到最后。

一个不小心,恶了东州百姓,别说建稷下学宫了,儒道想在东州立足都是个问题。

夫子在深夜无人的时候,独自踏入娘娘庙,一语道破林姑娘的真实身份时,林姑娘是很紧张的。

毕竟这老头儿太能打了。

她没有一点能赢的把握。

不过后来的事儿倒让林姑娘松了口气。

夫子没有驱赶她,反而要在各地兴建娘娘庙,稷下的这个更是被设为总庙,要修得大气。

“老夫要让整个东州的百姓,都信仰海神娘娘。”

夫子坦然道:“信仰是无法根除的,与其让他们信乱七八糟的野神,造成一桩桩悲剧,不如信你。”

林姑娘数百年的庇护一方,得到了夫子的认可。

海神娘娘庙,便在东州一家独大。

儒道也借助修建娘娘庙的事,赢得民心,在东州快速立足。

这是双赢的局面。

“后来的事大家也知道了。”

娘娘庙前,陈胜摸了摸鼻子。

严格来说,这林姑娘算是被夫子坑了。

要不是夫子树大招风,人家也用不着拼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