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是问你这个!我是问,你怎敢下地下工事?”杨迷糊气急败坏,抢面子说话。
紫鸢却满不在乎,答非所问,“胖子说过,里面有许多十四五岁的小兵,只是你没注意听罢了。弄死一个,换上他的衣服,就混进去了。”
她说话的语气轻松自在,仿佛这件事非常简单。
杨迷糊难以置信,“没人盘查你?”
“没有啊,站岗的人连看都不看我一眼。不信?看看我的裤子和鞋子,都是日本兵的,就是尺码大了点,穿着好丑。”紫鸢一脸嫌弃。
刚才因为过于担惊受怕和惊讶,杨迷糊确实没注意到这些,又不甘心的提出质疑:
“地下工事的温度,如果达不到三十度,怎么办?”
“笨,地下工事有灯炮啊!只要黄磷受热自燃,一个炸药爆炸耶,就可以了呀。”紫鸢乜了他一眼。
杨迷糊终于没忍住火气,“你别'啊耶呀'的,好好说话。万一不成,我看你怎么收场?”
“二哥,信我耶。万一不成呐,有下次呀。我在炸药下面咯,放了好几个拔掉保险的手雷滴,一动就炸了哈。”紫鸢才不撂他,尾音倒更多了。
杨迷糊无奈道:“好好好,你随意。引爆的时间,你能掐得准?”
紫鸢看看手腕上的手表,“我出来十分钟了,再有……”
'轰隆',震耳欲聋的一声巨响。
杨迷糊扭头看去,后山又'轰隆轰隆'两声巨响,火光冲天,尘土飞扬,浓烟升起,山体塌陷……
“二哥,快跑!油筒快要爆炸了,我们离得太近了!”紫鸢一把拽着他,拼命往前跑。
跑了一千多米,二人才停下脚步,紫鸢心有余悸的拍拍胸口,“地面温度不够三十度,只有爆炸的热浪过来,油筒那的黄磷才能自燃。嗐,时间计算有误,误差居然有十分钟。”
杨迷糊从震惊中缓过神,好像在自言自语:“油桶大多装的是柴油,不容易点燃呐。哦,对了,有汽油,你刚才是不是把汽油筒给啄穿......”
话未说完,油筒处一阵火光闪烁,紧接着便是震耳欲聋的轰隆声,数十个油筒被炸飞,上了天。
紫鸢手舞足蹈,不停蹦来蹦去,“哈哈,嘿嘿,嘎嘎,脏老头诚不欺我,真是太好用了!”
杨迷糊看着火光冲天处,惊问:“脏老头教你的?”
紫鸢得意洋洋,“当然,你以为他喜军火,只是玩物丧志?不过,黄磷实在太易自燃,必须放在水里,为此我已经好多天,没睡个好觉了。”
“你此次坚持跟来,就是因为有这个?”杨迷糊有些迷糊。
“对呀。脏老头说,这个最好用。游击队几次未成,是因为没有黄磷,有了它,简单得很。”
杨迷糊心念不禁一动,既然有简单的,必然有复杂的,便试着追问:“就是说,还有复杂的事?”
紫鸢故意装作听不见,侧过耳朵,大声喊道:“你说啥?爆炸声太大,震聋耳朵啦,听不清!”
杨迷糊无奈,只好大声重复,但紫鸢仍摇头。
杨迷糊一时兴起,脱口而出:“我说你是个小屁孩,长不高,没人要!”
紫鸢立刻回应:“你才小屁孩,你才没人要!”
看来,紫鸢不是听不见,而是不想听得见。
杨迷糊意识到,再逼问也没用,但于心不甘。他决定改变策略,开始使劲夸紫鸢,让她得意失口。
“紫鸢呐,我觉得,此次镇江之行,根本不需我们,你一个人就搞定了。
早知如此,我来凑什么热闹。二哥心中只有一个大写的字:服!
对你来说,手到擒来的事,却害得我也好几天没睡个好觉。
唉,此事已了,我们明天坐船回上海吧。”
紫鸢正听得笑眯眯的,突然刹住,急道:“不行不行,我还有……二哥,好不容易出来一趟,多玩几天呗。镇江风声紧,我们可去南京玩,顺便陪陪小桃。”
杨迷糊故意皱眉道:“我娘可不敢回南京,还是不去了吧?栓子,你马上去定明天回上海的船票,最好能包个船。”
“二哥,不行,我还没在南京好好玩过呢!”
见他不为所动,紫鸢急了,“好吧好吧,我去南京还有事,不只是去玩。”
“你个小屁孩,在南京能有什么事?胖子,你说对不?”杨迷糊坚决不松口。
胖子一脸为难,既不吭声,也不表态。
“哎呀,二哥,等你去了就知道啦。胖子,我可告诉你啊,如果你不邀请我们去南京,有你后悔的。”紫鸢转而威胁胖子。
胖子无奈道:“我当然欢迎你们去上海,但杨子哥说得也没错,干娘的安全,确实需要考虑。”
“那好,要不这样,让栓子护送姑姑和子墨回上海,我和二哥去南京,这样总可以了吧?”紫鸢折中。
“嗯……也行。青竹一起回上海,路上也多个照应。”杨迷糊思忖片刻,终于点头同意。
“不行,青竹不能走,他还要医治小桃的产前综合焦虑症呢!”紫鸢急中生智,临时找了个借口。
杨迷糊予以坚决反对:“青竹绝对不能去,我娘的安全最为重要。我已让了一步,你别不讲理,得寸进尺。你还不答应的话,我们就全都回上海。”
紫鸢下意识揪着自己的头发,“二哥,我没骗你,去南京真的有事,而且青竹必须在才行。”
杨迷糊趁机追问,“到底啥事儿,吞吞吐吐的,不能说?”
紫鸢的语气软了下来,甚至带着一丝哀求,“也不是什么大事,但一定得去。回头再跟你解释,行不行?”
杨迷糊不敢太为己甚,“真的有那么重要?那好,大家就一起去。胖子,我们坐船过去,你去找个可靠的船老大,包一条船,回南京。”
胖子似乎明白过来,两人正在斗智斗勇,他笑呵呵的离开了。
快到城门口,杨迷糊突兀道:“栓子,我们直接去码头。再有,通知黄松,让他们直接回上海。”
紫鸢好奇的问道:“姑姑和子墨怎么办?”
杨迷糊挠挠头,讪笑了笑,“其实,我娘和子墨早在码头附近候着。原本打算让他们先回南京的,现在刚好赶趟,就一起回吧。”
紫鸢脑子转得极快,撅着嘴,“哼,二哥,原来你刚才在套我的话!”
杨迷糊摸着头,嘿嘿笑着说:“呵呵,也不完全是啦,我刚才的确打算回上海的。”
紫鸢心中有愧发虚,也没过多纠缠。
杨迷糊换了话题,“栓子,青竹那边情况如何?”
栓子回应:“看暗记,他已与干娘和子墨会合。苏齐他们没有动作,但白少安,他打了个问号。”
正说话间,青竹突然冒了出来,神情严肃的说:
“码头突然出现很多宪兵和伪警察,盘查得极严。为安全起见,干娘和子墨已转移了。”
“没事,我们换个小码头偷偷上船。”杨迷糊挥挥手,“走,调转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