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脚跟前脚,尾随而至的青竹,赌咒发誓,说脏老头什么都没说,反而问杨迷糊是不是多疑了。
这让杨迷糊心里更不踏实、不甘心。他认为,要么青竹在撒谎,要么脏老头藏着后手暗招。
为此,见到胖子和小桃后,杨迷糊并没立马前往镇江。
过了两天,小桃仍未回话,他又不好意思催促,只能干等。
磨蹭了三天,小桃主动开口,说那汉奸曹老三的情况,已大致摸清。但二人思来想去,并未发现与杨迷糊有任何关联之处。
至于邢江舟,自从到了南京,一直躲在旅馆不出,也没见有人去见他。
杨迷糊有些气馁沮丧,最终决定他、方筱雅、紫鸢三人先去镇江。
“我得去!”胖子一听要去镇江,马上表态。
“不行!”杨迷糊一口回绝,“你得留在家里照顾小桃母子俩,不能出意外。另外,你还得帮我盯着邢江舟。”
青竹正想开口,杨迷糊又抢着说:“青竹,你也别去。胖子两口子一直焦虑孩子的健康问题,你刚好帮忙治治,疏散疏散。”
“可是……”青竹还想说什么,杨迷糊打断他:“镇江的事,不是三两天时间能解决的,你过几天去也不迟。”
虽然南京与镇江之间,有火车和轮船,但胖子说,日本兵和汪伪军盘查极严,建议坐大马车前往镇江,而且方便携带武器。
胖子雇来两辆运货的大马车,说车夫是自己人,可以放心,路上遇到事,也能照应一下。
四人上路。眼看要出南京城,杨迷糊突然对栓子说:“你回去,盯住青竹的一举一动。”
栓子虽然有些诧异,但二话不说,径直下了车,转身离开。
杨迷糊对紫鸢的好奇,置之不理,反而笑着交代:
“从现在起,筱雅是我的媳妇,你是我的妹妹,回镇江探亲。你俩把自己弄得邋遢点,小心被日本兵看上,当花姑娘抓走了。”
紫鸢一脸促狭,不时打趣,开口闭口叫方筱雅嫂子。方筱雅臊得满脸通红,但只是啐了几口,并没太抗拒。
也许是在'汪'伪政府的直辖地,沿途遇到的日本兵和汪伪军,虽然蛮横,但还算守规矩。
一路上,打点几个关卡后,有惊无险,四人终于抵达镇江。
镇江是一座规模适中的城镇,历来是军事重镇,因此驻扎着大量的日本兵和汪伪军。
经车夫推荐,四人选择一家不大起眼的小旅馆,开了两个房间。
紫鸢突然打趣,说既然扮两口子,就得住一个房间,不然极易露馅。还强调自己习惯一个人睡。
被杨迷糊狠狠瞪了一眼,紫鸢才善罢甘休。
最后,杨迷糊单独住一间房,紫鸢和方筱雅住一间。
三个人简单收拾下,叫来饭菜,边吃边聊。
“筱雅,你的人在哪里?有多少人?”杨迷糊夹起一片肉,塞进嘴里。
“一共十个人,都猫在城外。有事的话,我随时可联系上他们。”她这次很干脆,没搪塞。
“武器装备呢?”他边咀嚼边问。
“每人配备步枪、手枪和手榴弹,还有十个炸药包。可能是杯水车薪,无济于事,所以我们得自己想办法。”
方筱雅的坦诚让杨迷糊刮目相看,也不禁感叹,方筱雅的性子真的变了许多。
杨迷糊吩咐道:“筱雅,你通知你的人,明天上午九点钟,就在这里,我要见见他们。”
方筱雅毫不犹豫的点点头,“好的,没问题。”
杨迷糊放下筷子,抹抹嘴,“紫鸢,等会你去预定的地点,找到苏齐和栓子的人,告诉他们,五天后潜伏到军火库的后山。但记住,不要泄露我们的行踪。”
“那二哥你干嘛呢?”她总担心杨迷糊玩花样,将她支走。
杨迷糊笑道:“我当然是睡觉,养精蓄锐呀。”
闻言,紫鸢忍不住翻了个白眼,“睡觉我不反对,但你绝不能一个人偷偷跑出去,擅自行动。否则,哼,到时候你可别后悔。”
这一次,紫鸢的威胁似乎很有底气,杨迷糊心中微微一动。
紫鸢和方筱雅相继离开,杨迷糊强忍着悄悄潜入军火库的冲动,躺在床上,翻来覆去,却难以入眠。
紫鸢威胁的底气,来自于哪里?难不成她知道些什么?还是虚张声势?
方筱雅突然性子大变,言听计从,仅仅是因为施一山的特意叮嘱?
青竹为何一反常态,坚持要跟自己一块来到镇江?
现在想来,小桃谈及曹老三时,眼神似乎有些躲闪,她究竟在回避什么?
从小桃的讲述中,可以看出,曹老三是个货真价实的汉奸,可以说无恶不作,罪大恶极。
但小桃刻意回避了什么?
忽地,杨迷糊一惊坐起。
对了,小桃一直没提及曹老三的孩子。虽然她提到曹老三好色,喜欢寻欢作乐,身边女人众多。
但按照传统观念来讲,传宗接代对于男人来说非常重要,曹老三应该不会忽视这种事。
难道说,他把孩子藏得太深了,以至于小桃也没能查出来?
可以小桃的能力和手段,怎么可能连蛛丝马迹都没发现?
再说,曹老三的孩子,跟自己又有什么关系?!
杨迷糊越想越头疼,却一筹莫展。他干脆起床,披上外套,走出小旅馆。
三月份的夜晚,春寒料峭,还是极冷的,杨迷糊禁不住打了个哆嗦。
他穿上外套,裹紧身体,抬头望向天空,只见孤冷的星星在闪烁。
爹娘此刻会在天上看着自己吗?对自己的所作所为满意吗?
自己杀人如麻,爹可能会欣慰,娘肯定会责怪。
娘可是杨家屯出了名的俏媳妇,善良勤劳,持家有方,爹常常引以为傲。
如今,爹的媳妇死了,儿子的媳妇也死了,而且是眼睁睁的看着,这是宿命,还是诅咒?
突然,一阵寒风吹过,路旁的树木摇晃,发出沙沙的声音。杨迷糊一个激灵,回过神来。
他用力晃晃头,试图将脑海中的杂念甩出去。
杨迷糊决定回旅馆,可刚一转身,一抬脚,他脑海中突然光芒一闪。
难不成,难不成,脏老头的秘密,与爹娘有关?
这个荒唐的想法一产生,不仅挥之不去,还引来更多的胡思乱想。
爹娘没死?毕竟自己并没有去收尸。
爹娘在做秘密工作,不能也不敢见自己?
不对,爹是眉心中弹,娘是胸口中弹,倒地前,爹似乎护着娘倒下的……
难道娘死里逃生,被人救了?可为何不来寻自己呢?还是像紫鸢娘一样,寻不到自己?
若脏老头所藏的秘密,与娘有关,但脏老头不意让自己知晓,肯定有所不便。可娘又有什么不便,连儿子都不愿意见呢?
想到这,杨迷糊内心一阵刺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