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迷糊刚出绸缎坊,玄子拉着车迎面而来,气喘吁吁的。
杨迷糊一惊,“紫鸢出事了?”
玄子摇摇头,喘顺气,“倒没有。紫鸢一个人进了杨家大院,我不大放心,瞒着她过来找你。”
“杨家大院有异样?”
“太安静了,透着诡异。按理说,他们应该大门紧锁,白幡飘扬啊。可紫鸢表哥的院子黑灯瞎火,其他各院各户却灯火通明,护院家丁也没见几个,他们不为死者换衣纳棺,摆设祭台的?”
杨迷糊将鲁班箱放到车上,坐了上去,“边走边说。紫鸢没察觉到吗?”
“察觉到了,可她不听劝阻,只让我在围墙外面等。与其在那里憨等,帮不上忙,我还不如回来找你。”
“玄子,你做得很对。对了,你车厢底藏有步枪吗?”
杨迷糊考虑到土枪连发,会卡壳,便试探性的问道。
“有啊!杨子哥,你别忘了替我们改良一下,现在装取不是很方便。”
杨迷糊一拍额头,近期忙,倒把这事忘的一干二净。
“我回上海就做,这段时间手忙脚乱的。”
过了一会,玄子停下,指指围墙,“紫鸢就是从此处翻墙进去的。”
杨迷糊一笑,紫鸢选的和自己白天翻进去的,是一个地方。自己是误打误撞,紫鸢应是早有准备。
杨迷糊接过玄子递过来的步枪和一盒子弹。子弹大约有三十发。
“玄子,你在此等紫鸢,我到前面瞅瞅,看好我的箱子。”
他往前行进了三百米,将步枪斜挂在肩,纵身一跃,手扒在墙头,一个拉伸,上了围墙顶。
他扫视四周,果然如玄子所说,杨家太安静了。
他看向右侧三百米外的花房,花房也是黑灯瞎火的。那叫紫霞的姑娘,晚上不在花房睡觉的?
他记得,花房里有一张小木床,被子被褥枕头齐全。床边小桌子上,有一盏煤油灯。
要说这是老太太故意为之,张网以待,但周边五百米内,并没有人影晃动啊!
忽然,一个小小的身影从花房爬了出来,朝他的方向长长'喵'了一声。
这小丫头片子竟然发现了自己!
想想也不奇怪,花房里面黑,院子的灯光加上月光,有一闭黑影凸起在墙头,只要有心,极容易发现。
不一会儿,紫鸢绕到花房后不见了。
她肯定是去水井那儿了!
可足足过了十分钟,花房后面一点细微的响动也没传来,杨迷糊心中升起些许焦躁与不安。
他决定去看看。他再次扫视花园四周,发现确定没有异样,便一手持枪,半蹲着,沿着墙头躬身前行。
他一边前行,一边左耳朵根不停抽动,聆听四周的任何细微声响。但仍没有任何异样!
当水井进入视线,却没有紫鸢的踪影。杨迷糊心中一紧,人呢?
正欲跃下围墙,他忽然发现花房墙角背光处,有一堆黑乎乎的东西,像极了一个人。
他迅疾端起步枪,瞄准那黑影。但黑影一动不动,杨迷糊突然自失一笑,那应该是一杆步枪上,挂着几件衣服。
紫鸢钻水井里了?她之前不是说金银财宝不在花房,在一个拐角处吗?
想了一会儿,杨迷糊一哂,奶奶个腿,被小丫头片子误导了,这不正是'在花房外面的拐角处'吗?
可自己提及水井时,小丫头片子又含糊其辞,是个什么意思?她不可能也没有必要瞒着自己呀?
要不只是去试试?只有这种可能了。
漫长的两分钟过去,仍没见紫鸢冒出头,杨迷糊大急!
紫鸢不可能会江湖上传说的'龟息大法',能憋这么长的气!
杨迷糊跃下墙头,三步并作两步,窜到水井边。那堆衣服确实是紫鸢的!
杨迷糊快速脱掉棉袄,正欲脱棉裤时,对面十米外的围墙传来咚咚声,虽然轻微,但很有节奏。
三短一长!这是他与紫鸢早就约定好的敲门暗号!
不会是误听或错觉吧?杨迷糊边穿上棉袄,边侧左耳细听。
三息之后,又传来三短一长的咚咚声。这次没错了。
他半躬身迅疾来到围墙下,试探着用枪托敲了四下墙壁。
里面回应,又是三短一长的咚咚声。小丫头片子在围墙里面。
果然'在花房外面的拐角处'!!!
杨迷糊上下左右观察,未发现任何门户机关。
他又攀上墙头,向下俯视,此处的墙壁比其他地方,稍微厚实一些,但不仔细看,看不出任何区别。
紫鸢说她娘个子娇小玲珑,紫鸢也是如此,若围墙有门有空隙,倒是为她俩量身定做的。
还有钥匙!紫鸢说她娘把机关钥匙弄丢了。那样的话,钥匙应该不是很大。
可钥匙孔在哪里呢?紫鸢她娘手无缚鸡之力,那肯定不在墙头,而是在下面,极大可能在围墙里面的下面。
杨迷糊溜下墙,顺势查看了一番,没发现明显的孔洞。
落到地上,一阵寒风来,他打了一个冷战。同时又一个激灵,这紫鸢单衣单裤的,又湿漉漉的,不会冻僵吧?
他又用枪托咚咚敲了四下,可里面没有反应。隔了四五息,又敲了四下,仍没有反应。
杨迷糊急了,正欲端枪,欲从侧面打碎砖块时,他又想起,这里有地热,里面不一定冷。
可紫鸢为何不回应呢?是发现另外的出口,去探查了?
正惶惑间,一个小脑袋从墙头伸了出来,“二哥,拿,拿衣服,走!”
闻言,杨迷糊朝花房角落奔去,抄起步枪和衣服,又奔到墙根,用步枪挑起衣服,递给紫鸢。
杨迷糊左右两肩,各斜挂一杆步枪,纵身一跃,扒住墙头,一个鹞子翻身,越墙而过,落在地上。
紫鸢虽然穿上了棉衣棉裤,但在冷风中冻得瑟瑟发抖,牙关子直打颤。
“我找,找到了,跟,跟我走!”
她边说边拽起杨迷糊的手,后者顿觉她的手十分冰凉。
二人前行十多米,杨迷糊突然将紫鸢拽在身后,低声道:“至少有三只黄雀在后,我们得尽快离开。”
紫鸢有些犯急,“可那出口离此不远,对方派人一搜索,很容易发现的。”
“我们现在去,岂不是给人引路?不管了,先离开再说。钱财乃身外之物!”
杨迷糊一个尖锐的口哨,玄子冒了出来。二人上车,玄子拉起车,调头就跑。
杨迷糊脱下棉袄,裹住紫鸢,片刻后,紫鸢才抖得好了许多。
见紫鸢情绪低落,杨迷糊一哂,“小财迷一个!出口很容易被发现吗?”
“在一个废井里。仔细搜索,还是容易被发现的。唉,我刚才就不该来找你。不然,他们永远也不会想到,外面还有进出口。”紫鸢叹了口气。
“你怎么想到钻水井的?不怕冷吗?”杨迷糊岔开话题。
闻言,紫鸢立马得意起来,“碰碰运气呗。水倒不是太冷,愈往下愈暖和,只是出来冷风一吹,就冷得受不了了。”
“那你是怎么钻出来的?”
紫鸢更加得意,“井壁下方二米多处,有一个豁口,很窄,应该只有我能钻进去。一出井壁,我就浮了上来。里面是个天然的不大的岩洞,热气腾腾的,应该是你所说的温泉。我又拾级而上,敲了敲墙壁,向你报平安。”
杨迷糊哂嗔:“你那是报平安吗?报惊吓还差不多。”
“东西真不要了?”紫鸢又拐回主题。
杨迷糊白了她一眼,“怎么会呢?明天让刘掌柜,找杨家要二十万大洋,弥补一下损失。呵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