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小翠走远,杨迷糊才拎起鲁班箱来到井边。
他从箱子里掏出一圈尼龙绳,系在箱子提手上,然然缓缓将箱子吊到井底。
由此测量出,这口井只有十二米左右,不算太深,怪不得干涸了。
他把尼龙绳系在腰间,两手攀在井口,两腿呈大字型,撑在井口内壁,慢悠悠往下滑。
下了七八米左右,井里光线更加阴暗,他停止了下滑。
他琢磨,以几名车夫的水平,他们不可能挖到十几米深以下。那样土方量也太大了。
此地离枝子的糕点店虽不过六七百米,但短时间挖通一个地道,已属实不易。
况且,水井虽然从地面上看,干枯无水,实际上井底水湿很重,下面的枯枝败叶,发出浓郁的腐臭气,让人有些晕眩。
他因此断定,出口就在水井石壁中段的位置。由于光线有些阴暗,以他的视力,他居然看不清哪块石壁被人动过手脚。
用手摸了摸,所有砖石都是湿漉滑手,根本分不清新旧。
又大意了!忘了带手电筒,杨迷糊有些懊恼。他又不抽烟,口袋里又没火柴。
怎么办?双手双脚长时间撑在井壁,自己可坚持不了多久。
爬上去?买个手电筒再来?看来只能这么办了。
井壁太滑,他艰难的往上爬了一米左右,累得他喘了好几口气。
正欲再次往上攀爬时,他突然觉得,刚才吸的空气,并没有刚才那么腐臭了。
又张口吸了几口,确定是从井口下灌的新鲜空气。
虽然不是很明显,但只要仔细感知,还是能发现的。
这说明,被凿穿又虚封的石壁上,存在一定的缝隙,上面较冷的空气正通过缝隙,流入地道,造成了些许通风。
他判断,出口应该就在自己的腰间部位。他又下滑半米,撑稳后,用右手掌猛击石壁,但没反应。
他又换成左手,一掌拍下,井壁除了传来嗡嗡声,还有空洞的回声。
他不禁一喜,换了个位置,猛拍几掌,一块石壁向后倒去,出现一个七十多公分的洞口。
他大喜过望,连忙手脚并用钻了进去。
喘了几口粗气后,有些不甘心的摸了摸倒在地上的石壁,石壁上也有湿漉漉的青苔,怪不得刚才自己分不清。
看来,这些被挖掉的砖石又被重新黏在一块,用作出口的档板。
这需用水泥石灰才能黏成。虽然说不上严丝合缝,留有缝隙,但也算匠心独到了。
枝子真是费心了!
不对,枝子应该不懂这个,更别说除了杀人时谨慎,平时却大大咧咧的紫鸢了。
他心念一动,这八名车夫是小桃挑选的人,其中必定有石匠,懂得挖掘之术。不然也不会短时间打通地道,出口又弄得如此机巧。
他自失一笑,一切都在小桃的算计中啊。
可以小桃的心细如发,之前她为何不告诉自己出口所在呢?
她一定是想通过这个细节,告诉他,此次行动,她连出口的细节都考虑到了,其他的他就更不用担心。
杨迷糊又自嘲一笑,万一自己找不到出口呢?那他就会让小桃十分失望,笑掉大牙的。
他拉起鲁班箱,关上挡板,洞里顿时一片漆黑。怎么摸出去呢?
正思忖间,不远处一处煤油灯亮起,紫鸢咯咯的笑声在地道中回荡。
“二哥,真够笨的。我在此都等了你半个小时了。”紫鸢端着煤油灯,深一脚浅一脚的走了过来。
“你敢点油灯,这地道难道有通风口?”杨迷糊惊讶道。
“当然有了。前面是一个废弃的下水道,以前就有通风口的,疏通一下就行了。”紫鸢一脸鄙夷。
怪不得地道打通的这么快!
杨迷糊想争回点面子,神秘兮兮道:“这挖地道的八名车夫可是小桃的人,你知道吗?”
紫鸢理所当然道:“知道呀。小桃配合枝子姐姐要求的同时,专门挑选的自己人。唉,可惜枝子姐姐蒙在鼓里。”
杨迷糊一阵尴尬,原来自己才是最傻的那个。
“那八个人的遣散还继续吗?”
“当然要了。小桃说,不怕一万,就怕万一。你知道为何让他们先去汉口吗?”紫鸢傲娇道。
杨迷糊老老实实的摇了摇头,紫鸢笑道:“二哥也有吃瘪的时候?告诉你吧,他们在汉口立足,作为远程眼线潜伏。这样,八个人可控又可用,何乐而不为?”
杨迷糊真有些迷糊了,被小桃一个后手又一个后手,绕晕乎了。
需要如此精细复杂吗?他不屑一哂,但又不得不承认,十分必要。
紫鸢见他不言语,又道:“小桃说,这叫'谋大事者,藏于心行于事,事以密成,言以泄败'。你的明白?”
这是论语里的?回头得找找。
杨迷糊没好气的道:“你装什么大尾巴狼,搞的好像你明白似的。小桃说,你看不懂账本!”
他本想打击一下她,没想到紫鸢不以为意道:“小桃说的是实话呀,我就是看不懂啊。谁让你派我去的?差点没把小桃笑死,你知道吗?”
杨迷糊一愣,“那就是说,你俩早就穿一条裤子了?”
“是的,但裤子还是各穿各的。”紫鸢咯咯笑。
整得杨迷糊一阵无语。原来自己的智商和情商这么低?可以前并未发觉呀!
对,不能与小桃比心智,要比武力!他自我安慰一番。
地道很潮湿,好在许多地方铺了木板。怪不得枝子总是一副肉疼的样子,说挖地道花了不少钱。
花了十多分钟,二人走到了入口,紫鸢正准备顶开档板时,杨迷糊拦住了她。
“我原路返回,你上去交待完毕后,再去小院找我。”
紫鸢愣了一下,随即就明白了他的意思。她递给杨迷糊煤油灯,又扔给他一盒火柴,打开档板走了。
杨迷糊作此决定,缘由他对小桃的愈发信任。
他即便出去,设置机关,也不一定会比小桃的掩藏方法更好。再说,现在也没这么多时间,耗在上面。
回到出口,他掰开石头档板,放鲁班箱落到井底,爬了出去。
他双脚呈大字型撑住,双手费劲的将档板扣上。虽然扣的不大严实,他可不管了,反正随后就会用到。
他手脚并用,终于爬出井口,拉起箱子,回到房子里。
他浑水是泥,好在水缸里有水,他舀水简单洗了洗。
他记得柜子里有衣服,便换了一身,没想到很合身。
这个小桃,了不得!他一声长叹,幸好小桃不是自己的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