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笔字——倒是颇具风骨,可是随名家学过?”
“早年未曾家道中落之时跟随之前的先生学过五六年。”
许淮和斟酌了下选了这个说辞,这是原主的学习经历,照着说不容易出错。
自是不能将他自身的学习经历道出,他可是五六岁时就跟着他爷爷拿毛笔练字。
临摹的全是名家字帖。
十多年的笔可不是白拿的。
“你那先生如今在何处?”
程老头这会儿有些酸了,迫切想知道是哪位高人能教出如此优秀的学生。
“前年战乱之时已然不知去处了。”
程老头听后颇为惋惜,定是位十分有才学之人。
看了看眼前的少年郎,心中又十分高兴。
眼下这弟子便是自己的了,教出来算自己的。
四书五经已然十分学得十分透彻,一笔字更是不用自己操心。
眼下需要关注的便只有诗文了。
“八股文写的如何?”
原本还成竹在胸的许淮和顿时抿紧了嘴巴。
原主自然是会写的八股文的,诗作得也不错。
但他不是原主呐~
空有记忆,但却不能运用,这东西可不是记忆就能解决的。
程老头一看他这模样便也猜到了几分,并未打击人信心。
有不会的好啊,有不会的才轮得到自己来教。
不然什么都会,还要他这个老师做什么。
程老头终于找回了点自信,很是和蔼道:
“不妨事,往后你便着重随我学习诗文。
不过,已学过的不可就此扔下,仍需日日勤读背诵才是。
科举一途可并非是一朝一夕之功。”
“虽你天资聪颖,但这世上多的是能人。
需知天外有天,人外有人。
仅凭天资或许你能走到乡试,若是要更进一步却是不够的。”
“过些时日,我会去信与我故交,寻得些历届科考文章与你参详。”
“这之前,你便跟着为师学学如何写文章。”
“当然,作诗也不能落下,你即兴作首诗给为师看看,许你半个时辰时间。”
说完,不等许淮和回答,径自出了书房门。
“我去院中喝口茶水,你在书房便好,时辰差不多我再来。”
许淮和:……
写个屁的诗,他只会写打油诗。
上初中的时候就没有人能在打油诗骂人这块胜过他。
他前世的爷爷倒是会写诗,还想教他,奈何总是不开窍。
什么样的意境都能被他写成打油诗,把他爷都给整沉默了。
他就没有那根筋。
不到一刻钟,许淮和就将他现作的打油诗给了程老头。
站在一旁默不作声。
可把程老头给高兴坏了,自己弟子可真优秀,比起那七步成诗也差不到哪去嘛!
结果拿起一看,他也沉默了……
随即一脸不可思议的看向的许淮和。
许淮和感受到目光侧了侧脸,很是心虚。
“这……这是你作的诗?”
许淮和:……不然呢,这院里也没鬼啊~
没等到许淮和的回答,程老头长叹一口气:
“怪不得你先前不愿走科举一途,是为师错怪你了。”
“没事,至少押韵。”
程老头也只能这般安慰自己。
这一天天的,心情就跟过山车似的。
一开始为自己收了个这般优秀的弟子高兴的不行。
这会儿看到弟子作的打油诗心又凉了半截。
本朝科举试帖诗必考,且颇重文风才情。
在朝为官就没有不会写诗的,文人士子写诗赠友更是常有之事。
便是琼林、鹿鸣宴也会有这方面的交际需求。
这不会写诗可真就是要差上别人一大截。
将来便是有幸金榜题名,也是要为人所诟病。
程老头从书房书架上抽了本诗集递给许淮和。
“你先多看看他人作的诗,不拘于我给你的这本诗集,可以多收集一些他人的诗作。”
“先仿,再有。”
许淮和自是不有不应,双手接过。
“多谢老师。”
时辰不早,程老头也不多留人,让许淮和回家去了。
“明日下午记得到我这来,我先与你讲讲八股文。”
“学生知晓。”
回到家中,许淮和就开启了他的线上学习之旅,可不能白白浪费他的一千两银子。
那可是一千两!
人是抱着阿福躺在床上的,脑子是清醒连接在线上课程的。
学的是八股文的基础。
也不知这线上视频的讲解老师是哪里的,古里古气,讲课却跟个现代老师一样。
怪异得很。
好在课讲的很好。
破题、承题、起讲、入手、起股、中股、后股、束股八部分全都给他讲明白了。
不再是只有虚晃的记忆,而是理解式的记忆。
即便如今只是浅层次的理解,于他而言已经是难得。
不至于明日程老头给他讲这些时两眼一抹黑。
就当是课前预习了。
自此,许淮和就开始了他的古代读书生涯。
比之前世还要可怜,比之许淮平和许幼清更可怜。
早上管酒楼,下午晚上还要读书。
时间悄然无言,只会一直向前行进。
转眼就到了八月份。
这一年的院试都已经结束,许淮和可没那么大本事,区区几个月就敢去上场。
况且他身上还有一年多的孝期。
北梁虽对此要求并不严格,孝期内不拘束穿红戴绿与挂红。
但却还是不允许行婚嫁之事,科举也不能参加,便是任官者也须离职。
故而,无论是自身能力水平还是孝期限制,许淮和都参加不了近两年的考试。
反正他才十四岁,不着急。
云河县今年一共中得八名秀才,成绩还算傲人。
张之行文教之功走不脱了。
加上查抄贪官一事,明年任期一过,升迁指日可待。
而此时,郑有财一家气氛低迷,只因郑耀文并未考中秀才。
加上郑耀祖的事情在前,自家姐夫如今也因收受贿赂等事被抄了家,谁人脸上都没个笑容。
郑阿奶如今也是吊着口气到现在,几乎都是用参汤吊着命。
为的就是不影响郑耀文考科举。
可如今结果出来,却并未如愿以偿。
耗费大把钱财不说,还没得个好结果。
郑有财心里不痛快,却也没对他那个大儿子说什么重话,反倒还要开导一番。
心里憋屈的要死。
要等到后年才有一场院试,索性将郑阿奶的参汤也给停了。
用些普通的药,能活到年底也是她的造化。
反正郑有财是不愿意采买人参那样贵重的药材给她用。
反正大夫也说了,便是一直服用参汤,也活不过明年。
干脆早些死算了,还能让大儿子将来早些参加考试,为这个家做出最后一点贡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