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屠氏立即叫张清把灯熄了,闪身藏在屋墙后,在院子暗淡的路灯灯笼下,几人靠墙蹲一排,如一只黑色的节肢动物。

那群人显然也看到了他们,灯也立即熄了,全部蹲伏在灌木丛边。

两拨人都不动声色,隐藏在黑暗里,互相窥视。

“对面一定是鲁氏,是二房的人!”屠氏想。

“对面一定是屠氏,是大房的人!”鲁氏想。

就在他们等待得不耐烦时,青朴院忽然喊杀声震天,兵器相碰撞的声音“叮叮当当”。

不多一会儿,两个黑影跳上墙,结果又被人一棍打下去。

“噗噗噗”明显是在群殴的动静。

“啊~”两声惨叫。

不多久,黑色的东西呈抛物线丢出来,“咚~”“咚~”落地,那声音,牙酸!

叫得太惨,屠氏和鲁氏都头皮发麻。

两个黑影好似受了极重的伤,但是依旧拼命往府外跑,屠氏和张清一时闹不清怎么回事:这是哪个院的?

青朴院里走出来几个人,手里举着火把,屠氏和鲁氏远远地看见,带头的正是那个黑脸的叫做北尘的家伙。

那人在黑暗里冲着黑影说:“这是第一次,没有下次,无论谁来,人头落地。”

屠氏觉得他的话有所指,此时再躲也没了意义,立马站起来,喊了一声:“怎么回事?”

张清也站起来,把灯笼点着,装模作样地问:“发生什么事了?”

“有宵小之徒,竟然想趁夜来青朴院偷盗!”北尘说,“阁老的院子,没有阁老的允许,谁也不准踏入一步。”

屠氏立马叫手下几人抓住那两个一瘸一拐逃跑的,一阵子混乱,下人抓住了那两个小偷。

屠氏和张清看见那两个人衣服都被刀剑砍断,胳膊上一截白森森的骨头在外面裸露。

不是府里的人。

“送官。”屠氏气死了,府里人惦记老三的财产,你一个外贼也想惦记?

张清叫人捆了扔在柴房,天亮去报官。

屠氏恼火地对北尘说:“你们怎么看的院子,怎么叫人进去了?”

女兵说:“这是第一次,再来就不客气了,大人和夫人有令,无故入侵者,偷盗作奸者,打死勿论。”

屠氏大声对张清说:“你去青朴院里帮忙查一下,有没有丢东西,还有没有藏着宵小之徒。”

张清要带人进去,北尘拦住门:“未经邀请,不得入内。”

“这是阁老的院子,也是伯府的院子,凭什么不能进?”

“不能!”

“真好笑!这是伯府的院子,你们都是伯府的下人,你别忘了你的身份。这是伯夫人,你竟然不叫进去?”

“不能进。”

屠氏说:“我一定要进呢?”

“你别怪小的不客气。”

“你还能杀人?”

“能!”

屠氏怒道:“奴大欺主,我定要告到官府,奴才要骑到主子的脖子上了!”

“你可以去告。”北尘毫不客气地说,“这个院子是阁老大人的,整个伯府都是陛下赏的,你可以去告御状。”

这边正在争执,忽然前面有人喊:“走水了,少夫人的院子走水了!”

只见芳华苑火光冲天,屠氏吓得赶紧带人往芳华苑跑。

可不得了,芳华苑离几座主院都很近。

院子里能爬起来的主子和下人都带人赶紧来灭火。

春季干旱,着火的是原先顾月白住的厢房,火势趁着北风把小厨房和隔壁的几个厢房都烧了。

整个侯府折腾一整夜才把火灭掉。

老夫人捶着床板,抹着泪说:“这是老天爷罚我吧,怎么会这么样倒霉?先是彦儿免职,接着贬侯为伯,老三两口子又弃我而去,现在干脆一把大火想烧了伯府……”

顾伯聿、顾仲裕、屠氏、谢湘湘都跪着认错。

“都是儿子\/妾身不争气,没有把府里事管好,让母亲\/祖母担忧了。”

老夫人哭了一场。

屠氏想起来昨天晚上关的那两个贼人,叫张清送去报官,告诉他:“不管他们有没有偷着东西,只管说东西少了,这种惯性做贼的,都有贼窝,肯定偷了不少银子。”

张清瘸着腿,心说:雁过拔毛,兽走留皮,伯夫人连贼赃都想分一杯羹?

结果张清去拆房提那两个贼人,却发现柴房门虚掩,两个贼人早就没了影子。

问谁,都说昨天夜里光着急救火呢,没看着两贼人!

张清说:“一定有内贼配合,那两贼人被青朴院打一顿,还捆着,没有人配合哪里能逃出去?”

屠氏猜想着,那把火说不准也是内应的人放的。

现在三房死光了,谁能想着勾结外人偷盗?

除了二房,没别人了!

屠氏和鲁氏去慈恩院给老夫人侍疾,屠氏脸色难看,刺了鲁氏一句:“是你放的火?”

鲁氏瞪着眼睛,莫名其妙:“你什么意思?”

“你调虎离山,放走了贼人!”

“放你娘的臭狗屁!你去偷人家老三家的东西没偷着,被人家发现,只能自己放火找台阶下吧?”

“你贼喊捉贼!”

“你就是最大的内贼!”

妯娌两个在慈恩院外面一言不合互相扇了几记耳光,头发都扯散了。

踏雪出来,说了一句:“两位夫人都别吵了,老夫人还病着呢!”

两人才住了手,回头收拾了自己才再来慈恩院。

屠氏看着老夫人喝一点粥,说:“母亲,三弟在皇城司,陛下为他请了元济活佛,我们在府里不能挂丧幡,可也不能什么都不做吧?”

老夫人流着泪说:“你把老大叫来,商量商量。”

顾伯聿其实没什么主意,老娘说什么就是什么,但是三弟去了,他也很难过。

只不过他想去看看三弟,冷洛说陛下不叫别人靠近,叫他回府再等等。

“找僧人念经,不管有没有用,别人有的,我们都给三弟和三弟媳妇用上。”

顾伯聿神色黯淡地说,“人死灯灭,搞这些形式,也没什么大用,早知道还不如他活着时,对他好一点。”

老夫人哭道:“谁对他不好?他这么多年做阁老,也没拉扯过谁,还想怎么样?就每个月那点俸禄,还不够我几副药费。”

屠氏立即抹着眼泪,说:“是啊,母亲还给他娶了媳妇,谢府的嫡长女,带着万贯家财,母亲哪里对他不好了?”

顾伯聿心里烦,女人就是这么麻烦,你说一句她们八百句等着。

“行吧行吧,你们说的都对。”顾伯聿不耐烦地说,“法事要做,那些纸马纸牛纸院子都去扎起来。”

屠氏说:“叫僧人在青朴院超度吧?”

顾伯聿没想那么多,说:“行吧,你看着办吧,青朴院地方大,就在那边办也好。”

屠氏得了顾伯聿的信,顿时高兴,告诉张清,把府里的下人都集结起来,去青朴院扎灵棚。

只要进了青朴院,就算是蚂蚁搬家,超度七七四十九天,也能把青朴院搬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