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啊!”
“当当当!”
“砰砰砰!”
“噗嗤噗嗤”
“啊啊啊”
京城南郊十几里处,这里本是天策卫的驻地,领军主将欧阳驯奉命提前守在这里,防止京城生变。在他看到京城起火的第一时间就分出了半数天策卫精锐入城平叛,留了一部分兵马在城外以防不测。
其实就算尘风与顾思年没有入宫营救皇帝,叛军也翻不起浪花,光靠姚家那些五城兵马司的人可拦不住天策卫、神策卫。
本以为万事皆定,可就在后半夜大军最为松懈的时候突然杀出一支军伍,打着剑南王府的旗号横冲直撞,极为蛮横地突破了天策卫的防线。
双方一场激战,嘶吼声响彻云霄。
欧阳驯本来打算先拖住剑南王府的兵马,再抽调其他几路人前来支援,哪曾想剑南王并不打算恋战,以八百精骑为尖刀,撕开一道口子就全军突围,一路往南狂奔而去。
战场上横七竖八地躺着不少尸体,手握长枪的欧阳驯急得团团转,一边整顿军卒一边向南眺望,心急如焚。
一名偏将急声问道:“将军,怎么办,要不要派兵去追”
“你问我,我问谁!”
欧阳驯瞪了他一眼:“陛下给本将军的诏命是驻守京郊,如果京城生变就第一时间平叛,可没让我们追杀剑南王啊。
这时候我们要是去追剑南王,京城又出了变故怎么办陛下遇险,那我们就是大凉的罪人!”
偏将满脸苦涩,欧阳驯说得很有道理,他们只能奉命行事,眼巴巴地看着剑南王离开。
欧阳驯眉头紧皱骂骂咧咧:
“真是见鬼了,在城内造反的不是太子的人吗,剑南王又为何杀出城来”
这位天策卫的主将一脑袋浆糊,压根不清楚现在是个什么情况。
“驾!”
“轰隆隆!”
“驾驾!”
正当他犹豫不决之时,一支兵马从京城方向疾驰而来,直奔天策卫的驻地,看甲胄还是禁军兵马,只不过冲在最前面的是一批雪白的战马。
“北凉战马是白马义从!”
欧阳驯目光毒辣,一眼就认出了来人的身影:“顾王爷,您怎么来了。”
欧阳驯握紧了手中的长枪,肌肉紧绷,满脸警惕的瞪着顾思年以及身后的甲士,现在城中情况不明,顾思年是敌是友尚未可知,别又是一群以下犯上的乱臣贼子。
顾思年似乎看出了欧阳驯的戒心,手掌一翻露出一块兵符:“欧阳将军不用紧张,这是陛下亲赐虎符,从现在起禁军暂时归我统领。”
欧阳驯这才松了口气问道:“顾将军带兵出城所为何事”
“剑南王呢,是不是从这里冲过去了”
顾思年刚从皇城出来就接到了安凉阁的密报,剑南王府全军出动,直奔南门而去,顾思年知道自己猜对了,剑南王要跑!
“对,刚过去还没半个时辰!”
欧阳驯伸手往南边一指:“从那儿走了。”
“好,我去追!”
顾思年一甩兵符:“劳烦将军将麾下骑兵全都交给我,你带剩余兵马入城,剿灭反贼。”
“诺!”
……
秋季的清晨,天空如同被淡雅的水墨轻轻渲染。晨曦初破,一抹淡淡的晨光渐渐从夜的帷幕中透出,与远处尚未完全褪去的星辉交织在一起,宁静而深远。
满京城响彻了一夜的喊杀声终于渐渐平息,空气中弥漫着浓郁的血腥味,直到现在满城百姓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他们意识到大凉朝即将变天。
京城中血腥无比,远离数十里的京郊却还是安详如初,轻纱似的薄雾缭绕在田野和树林间,给这秋日的早晨披上了一层神秘的面纱。露珠挂在叶尖,晶莹剔透,像是夜空中遗落的星辰,闪烁着柔和而短暂的光芒。
“驾!”
“轰隆隆!”
一阵骤然而起的马蹄声打破了郊外的宁静,顾思年一马当先,策马狂奔,顺着马蹄印一路向南追,他知道剑南王就在前方!
身后跟着的两三千骑兵是好不容易从禁军、天策卫中凑出来的,中原就是比不得北境啊,战马乃是个稀罕物。
据欧阳驯所说,突破天策卫防线的叛军多达三千之众,按理说剑南王入京的时候只带了八百人,多出来的人是从哪儿来的顾思年没有多想,只是心中升起了浓浓的戒心。
“嗖!”
突如其来的破风声让顾思年眉头一紧,猛然扯住缰绳怒喝一声:
“停!”
“嘶嘶嘶!”
“嗖嗖嗖!”
“噗嗤噗嗤”
“啊啊啊!”
白马义从虽然第一时间停了下来,可那些禁军、天策卫的反应就没那么快了,堪堪往前冲了几十步才好不容易稳住阵型,被一波迎面而来的箭雨射杀了不少人。
“小心,有埋伏!”
“全军备战!”
顾思年怒吼一声,满脸凝重的盯着前方,有一座小小的军阵拦在了道路前方,前排打头的一批黑衣杀手,手持弯刀盾牌占据了一座土坡高处,他们身后则是八百剑南王府的亲兵,人人骑乘战马,杀气腾腾。
刚刚从天策卫驻地杀过去的就是他们!
顾思年唏嘘一声:
“到底是剑南王啊,这种时候都不想着逃命,还要回头设伏反击。”
“驾!”
顾思年策马向前,朗声喝道:
“北凉王顾思年,请剑南王阵前答话!”
“原来是北凉王亲至,老夫脸上有光啊。”
尘柏一瘸一拐地出现在了土坡顶端,微微一笑:“顾王爷,有何话说”
“陛下有旨,只要剑南王愿意放下武器返回京城,昨夜之事他就当没发生过,可请王爷久居京城!安度晚年!”
“哈哈哈!”
尘柏放声大笑:“老夫既然已经出城,怎么可能再回去别忘了,我是他的弟弟,我比你们任何人都了解他。回了京城,只有死路一条!
顾王爷请回吧!”
顾思年缓缓提起手中长枪:“剑南王,晚辈一向敬您,但您若是执迷不悟就不要怪本王不客气!”
“呵呵,老夫知道北凉军天下无敌,可你现在带的是禁军。”
尘柏毫不在意的笑了笑:“老夫就算打不赢你们,要走,你可拦不住。”
顾思年的目光急剧变化,他已经猜出了尘柏的打算,两千死士就是用来拦住他们的,尘柏会在八百亲兵的护卫下扬长而去,而他一点办法都没有。
这些拼凑起来的禁军士卒实在是菜了点,疾驰这么二十多里路就气喘吁吁,毫无阵型可言。
“剑南王!”
眼看尘柏就要转身远去,顾思年突然吼了一句:“秦王殿下视你为亲叔叔,可昨夜却身中毒箭,命在垂危,杀自己的亲侄子,你安心吗!”
“顾王爷搞错了吧。”
尘柏眉头微皱:“毒箭暗杀,此等卑劣之事老夫还做不出来。”
顾思年目光闪烁,仅凭这一句话他就可以确定不是剑南王对尘风下手。
“好了,老夫该走了。”
尘柏转身远行,高喝道:
“帮老夫带一句话给你们的皇帝。
从今以后,我与他之间再无亲情,只分生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