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着在侯府安顿下来了,景延月便把萍儿接了回来,荷花宴前,她选了一件浅绿色窄袖的锦衣,又略加点缀。
她的装扮既不过于朴素,也不会过于华丽,像个暴发户,总之让人挑不出错来。
萍儿看着她的装扮,不免一呆:“夫人这样真好看。”
“走吧。”
景延月上了马车,极为低调的前往了荷花宴。
英蕊夫人的荷花宴,几乎云集了临安绝大部分叫得上名号的女眷,也有一些尚未娶妻的公子,算得上一场盛会。
景延月对临安尚一无所知,这样的盛会,恰恰是个获取情报的好机会,她笃定主意要低调做人,暗中了解临安的情况。
毕竟,单单依靠临安的百姓和乞丐收集信息,必然没有直接从官家小姐和夫人们身上来得快。
然而,天不遂人愿,景延月才到了荷花宴上,就与叶子岚迎面撞上了。
景延月盯着叶子岚的耳垂,那日她扯下了叶子岚的耳环,可是直接撕烂了她的耳垂,此刻伤口还未好全,才刚刚结痂,因此她受伤的那只耳朵上未带饰品。
见景延月盯着她的耳朵看,叶子岚的脸都黑了。
“你怎么也在这里,谁邀请你来了!”叶子岚瞧见景延月的第一眼,眉头一皱,神情里露出轻蔑和厌恶。
她可没忘记,在她与沈侯爷准备订婚的重要关口,景延月突然活着回来,让她成了满京城的笑话!
很快,叶子岚反应了过来,那日英蕊夫人在京兆府内维护景延月一事,自然传到了她的耳朵。
叶子岚冷哼道:“昭庆长公主在英国公府开荷花宴,倒是便宜了你这么个玩意。”
听到叶子岚的话,景延月却是一愣:这宴会的主人原来并非英蕊夫人,而是长公主?
“一介商女,出现在这里,真是拉低了这宴会的格调。”叶子岚满脸嫌恶道,“真没想到你能活着从金人手底下回来。”
这话一出口,景延月的脸色就更冷了几分。
落入金人手上,对女子来说意味着什么,叶子岚很清楚,可偏偏就这么做了。
“你明明知道当时我被赶下马车意味着什么,为什么你还要那么做?”
叶子岚嗤笑出声:“我为什么需要在意一个小小商女的死活,你这样的贱命死了也就死了,别耽误本小姐回临安。”
叶子岚的话毫不掩饰的恶毒,景延月却忍不住笑了。
好,既然叶子岚确实是坏到了骨子里,而非仅仅是为了逃生的权宜之计,她报复起来,也就不必手软了。
周围,女眷们被叶子岚和景延月的对话吸引了注意,见两人在荷花宴上似乎起了争执,不免都关注起这边的情况。
毕竟临安城近日最大的新闻,就是这临江侯府与丞相府的二三事。
几个少女巴结叶子岚这个丞相府唯一的嫡女,都围了上来,站在叶子岚身后帮腔。
“叶姐姐别气,咱不与这种下等人说话。”
叶子岚盯着景延月,脸上是一闪而过的恶毒,随后,她一脸傲慢的瞥了一眼景延月,朝着围着她的少女们道:“我才不与她计较呢。”
“一个在金人胯下承欢的小贱人而已,哪里配得上我毅钧哥哥。”
这句话一出,在场众人皆是惊呆了,无人计较叶子岚一个未出阁的少女说话如此露骨,众人的目光都看向了景延月。
景延月脸上的神情顿时冷了下来。
确实是好歹毒的计谋。
女子名节这种事情,最最是解释不清楚的,一旦有了人云亦云,那可是跳进黄河洗不清。
就算洗清了,也要落个不好的名声。
叶子岚这句话,若换作一般的女子,恐怕会被如潮水般涌来的唾沫淹死。
单看周围的人,原本只是单纯的看热闹,此刻带上了些许厌恶和嫌恶,下意识的离景延月远了一些。
景延月对此却不甚在意,只是道:“叶小姐莫不是忘了,当日可是你把我踹下马车的,其实我已经死了,正是回来找你索命的。”
景延月说着,咧开嘴,露出了瘆人的笑意。
叶子岚被她吓住,慌了一瞬,忍不住后退了一步:“你胡说,光天化日之下哪里有鬼!更何况,你说我推你,哪有证据。”
景延月张开掌心,不知从哪里变出来一只耳环,她看着叶子岚,依旧是一副厉鬼索命的模样:“叶小姐,你要找的证据是这个吗?”
不等叶子岚开口,景延月就放大了声音,自顾自道:“叶小姐,这只耳环的上面,刻着的可是叶府的印记,你耳垂上的伤,还是那日你踹我下马车之后,我亲自扯下来的,叶小姐这么健忘么?”
盯着景延月手上的耳环,叶子岚的脸色难看到了极点。
她本来想彻底毁掉景延月的名声,可被景延月这样一搞,顿时无人在意景延月是否被金人凌辱,大家的注意力都放在了那只耳环上。
她还未出阁,不能落下个恶毒的骂名。
景延月则笑意盈盈地看着叶子岚,比起一个素不相识商女出身侯夫人的八卦,在场诸位显然会对丞相嫡女的八卦更感兴趣。
景延月固然不在乎名节,不过毕竟借用了人家的身体,也不能眼睁睁看着被人污蔑。她熟读兵法,一手围魏救赵下来,众人的注意力果然被转移了。
叶子岚顿时恼道:“景延月你敢污蔑我?当日明明是你病重走不动了,强行要下马车,差点连累我们所有人被金兵追上!”
景延月并不听她狡辩,掌心依旧放着那只耳环。
叶子岚见她一副气定神闲的模样,脸色更加难看了,偏偏又得在众人面前维护自己的形象,一时间进退两难。
“叶小姐,我这耳环,可是从你耳朵上撕下来的,你可别忘记了。”景延月不去理会叶子岚的话,只是又重复了一遍。
今天她本来想低调行事,没准备拿耳环的事情做什么文章。
谁叫叶子岚一上来就找她的不痛快,害得她没法默默地在人群里收集情报,只好顺手报一下一脚之仇了。
众人不免窃窃私语起来,比起叶子岚苍白无力的狡辩,还是景延月手上的实证更有说服力一些。
叶子岚的脸色又白了几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