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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漾鼻翼萦绕着血腥味,她心乱如麻。

发顶上。

声音再次响起,“事实上,他是我父亲,婚前乱搞,弄出来的一条生命,小时候一直以为我们是孪生兄弟。

后来,长大一些,章女士对他的态度,憎恶仇视,像极了看待仇人,我也隐隐约约明白了什么。

突然有一天,他风寒感冒,我父亲回来和章女士大吵一架后愤而离开,我喊爸爸,他看都没有看我一眼,章女士让我给他送了一碗药。

事实上,我知道药有问题,可我没想到那碗药,有剧毒,会让他……彻底丧失了行走能力,他一辈子只能和轮椅为伴。”

南漾愣住。

她甚至不知道贺禹州有没有兄弟姐妹。

她自然,更不知道这些事情。

贺禹州只字未提过。

爷爷奶奶也是。

贺禹州静默了几秒钟。

当他再开口。

声音恍若变得多了几分急促,“纸包不住火,我父亲知道了真相,章女士为了保住她的婚姻,把我推了出去,为她顶罪。

老爷子怒火攻心,对我家法处置,连续七天,跪在祠堂,每天亲手打我三十鞭。

第二天,他拖着残腿,为我求情,三年后,我得了血液病,他义无反顾捐献骨髓。”

南漾抿住唇瓣。

她大概知道了温妍肚子里的孩子,是谁的。

她捏紧手指。

指尖泛白。

贺禹州轻轻的抚摸着她的发丝,气若游丝,“温妍是他唯一喜欢的人,他成年以后远赴别国求学、进修、看病,温妍跟他一起走了。

直到今年夏天,体内毒素终究还是没有抑制住,从腿部,逐渐影响到了大脑,我去探望他的时候,他求我保住他唯一的孩子。

他被宣判为植物人的那天,温妍受到刺激,昏迷不醒一周,醒过来,记忆紊乱。”

南漾沉默良久。

她沙哑着声音说道,“我理解你报恩的心情,可是我没有义务陪你一起,贺禹州,我希望你没事,我希望我们各自安好。

你哥哥永远存在,你对他的愧疚永远存在,那么你对温妍的照顾关心也不会消弭。

就算和好,也会是一样的结局,就好像是我们所有人的宿命,谁都没大错,可事情无解。”

贺禹州闭上眼睛。

他倚靠着床头。

浑身的力气,随着鲜血的流淌,也在流逝。

他极轻声的问道,“所以还是要离开?”

南漾推开他的胳膊。

下了床。

她看着胸口开出血花的男人,颤抖着手指,找到了被他放起来的手机。

她没再看他,“我给你打急救。”

贺禹州固执的,似乎想要追求她的答案,“打完急救呢?”

南漾一怔。

她缓缓抬起头,眼睛红肿,“贺禹州,我觉得,我们都挺累的。”

“好。”

男人喑哑裹着痛楚的声音,只挤压出了一个字。

南漾不敢置信目光落在他的脸上。

贺禹州没看她。

目光转向窗外,“南漾,你走吧,别再回来,别再让我看到你。”

南漾的手指还在滑动。

贺禹州眼神漆黑到空洞,“登机再打急救,如果你不想再次被拦下。”

南漾清楚。

贺禹州一进急救。

章雅立刻会收到消息。

到时候。

章雅极有可能还会扣下她这个「杀人凶手」。

南漾最后看了贺禹州一眼。

旋即。

她没有任何犹豫的转身离开。

贺禹州在床上,忽而笑出了声。

南漾开着车,车灯撕裂了黑暗,她的心脏,仿佛也被撕扯开来。

她终究还是在路上打通了急救。

哽咽着,颤抖着,求助,“急救吗?云亭公馆壹号院有人受伤,请你们快一点过来救他……”

挂断电话。

南漾的抽泣再也控制不住,变成了嚎啕大哭。

她一边哭。

一边跨越了跨海大桥。

前方。

是机场。

她亦步亦趋的去办理登记手续,打印登机牌,

她太狼狈,过安检的时候,工作人员特意询问她需不需要帮助,她沉默摇头。

候机。

登机。

按时起飞。

飞机缓缓上升,没有令人不适的超重感。

南漾确定自己真的升空时,她浑身都是麻木的。

握紧安全带。

她没有再哭。

再见了。

京市。

再见了。

贺禹州。

希望你,平安健康。

——

深更半夜

贺家太子爷受伤的事情,唤醒了医院里所有的专家、大拿。

一时间。

走廊里车水马龙。

章雅焦灼的等待着手术室传来消息,她不停的看着时间,手术已经进行了两个小时四十分钟。

三个小时整。

医生终于出来,“贺太太,手术非常成功,贺总已经无碍了,麻醉药效下了,就能醒过来。”

章雅意味深长的问医生,“按照你们的经验,他的伤,是怎么造成的?”

医生缄默不言。

章雅皱眉,厉声质问,“怎么?作为医院的股东,病人的母亲,我还没有知道真相的权利吗?”

医生这才说道,“看伤口的角度和深度,像是被人刺进去的。”

章雅深吸一口气。

她咬着牙关,轻轻的点了点头,“好,我知道了,你去吧。”

清晨五点钟。

贺禹州苏醒了。

章雅迅速起身,语气心疼又埋怨,“我报警了,警察一定会抓到南漾。”

贺禹州眉眼微抬。

他嗓音沙哑不堪,“销案,和南漾没关系。”

章雅不敢置信。

他都差点死掉!

他还在替南漾开托?

她愤愤不平的大声说道,“事到如今,你还在包庇她?你说,她倒是给你灌了什么迷魂汤?”

贺禹州别开脸。

他缓缓闭上眼睛,声音冷硬,不容反驳,“想让我继续为贺氏做事,你最好别碰南漾。”

章雅咬牙切齿。

最后气愤的用力点头,嘲讽道,“好啊,真是太好了,谁敢相信贺云归能生出你这样的情种!”

贺禹州语气淡漠,“嗯,我也希望你们没有生过我。”

章雅:“……”

她愤而离去。

宫之谦穿着白大褂进来,伸出大长腿,够过板凳,坐下来,“我听说你昨晚上差点死掉?”

贺禹州正色问他,“昨天晚上,接线员几点接到的求救电话?”

宫之谦好奇问道,“你刚醒来,关心这个做什么?”

贺禹州:“去查。”

宫之谦默然。

他无语的打了一通电话,得到准确时间点,开口告诉了贺禹州。

得到答案。

贺禹州骤然勾起唇角,还算有点良心。

旋即,却又带淡淡的一抹自嘲。

也对。

她只是不要他了。

并没有想杀了他。

宫之谦试探着问道,“南漾怎么没来?”

贺禹州冷声打断他的话,“以后,别在我面前提起她。”

宫之谦:“……”

这是彻底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