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马车里,明阑又在心中叹了声气。
本来是为了晚一日处理烦人的朝政。
顺便带魏锦书体察民情,感受人间美好,这才出宫一趟的。
却没想到反而还给自己找事干。
想到那个长相清俊中又带着勾人的田狄,明阑忍不住叹了声气。
再看看心不在焉的魏锦书。
然后又叹了声气。
“你憋了一肚子气,看来午膳是不用吃了。”
明阑心心念念一品楼的吃食许久。
一听这话,连忙换了副神色。
“属下是饿得叹气,没有别的意思。”
“没了魔骨,本尊就使唤不动你了?”
“当然不是,属下对魔尊的忠心天地可鉴!”
魏锦书知道明阑是纯粹不想干活儿。
见她这副讨好模样,反而起了些玩味的心思。
直接把手伸到她面前。
“那把魔骨还回来,让本尊看看你的忠心。”
明阑闻言微怔。
随即双手起落,倒了杯茶,送到魏锦书手上。
“不知魔尊想把田狄拴在哪儿?门口?寝殿?”明阑满脸堆笑凑近,“还是直接拴床榻上?”
魏锦书抿了抿茶水,冷声道:“本尊现在只想把你拴车轮上。”
被她一噎,明阑若无其事地转过头,不敢再说话了。
身边嘈杂的人终于安静下来,魏锦书终于舒坦了。
她掀开旁边的锦帘,探身去看窗外。
然而随便一看,却看到了熟悉的身影。
明阑原本安安稳稳地坐着。
莫名就觉得马车内越来越冷。
转头往魏锦书所在的地方一看,却见她满身魔气萦绕,眼中的寒气像要结成冰霜一般。
“夫人看什么……哟,这不是田公子吗?真巧。”
明阑也往外瞟了一眼,恰好看见田狄走进了她准备带魏锦书去吃午膳的酒楼。
但有一点不对的是。
田狄身边,多了个年轻貌美的女子。
“意外之喜啊!恭喜夫人!”明阑喜笑颜开地说道。
魏锦书的语气比方才更冷,“太医院没治好你的顽疾?”
“这田狄一看就喜欢女子,对夫人来说可是大喜事!”
“这算什么喜事!”
“这要属下来看的话,只要田狄不喜欢男子,那就是大喜事,”明阑握住魏锦书的手就把人拽下车,往一品楼里走,“我家夫人可比那女子美多了,不信还抢不到一个田狄!”
魏锦书茫然地被明阑拽着走。
反应过来后,就不肯再往前一步。
任凭明阑怎么拽,也立在原地不动。
“夫人快点啊,不然他们进房了可就晚了!”
魏锦书眉目一凛,“你再装?”
“为夫今日没上妆啊……”
见明阑还在跟她绕弯,但当着满街人的面又不好发作,魏锦书只能甩开明阑的手,先行步入一品楼内。
明阑眉梢一挑,唇角笑意分明,抬步跟了上去。
待明阑进入一品楼,找到魏锦书的时候。
她正坐在跟田狄隔了张空桌的位置。
见魏锦书幽深凝望对面两人,明阑顿住想了想,随后故作惊讶地大声道:“夫人,原来你在这儿,真让为夫好找!”
这一嗓子,把魏锦书吓得差点把手里的茶泼出去。
魏锦书冷凝着脸瞪了明阑一眼。
明阑恍若不觉,自顾自走到魏锦书身边坐下,一把搂住她的肩。
“夫人别生气,都是为夫的错,来来来,想吃什么随便点。”
两人的动静立刻引起了田狄和他身边女子的注意。
田狄点头示意,“幸会。”
女子面上笑意柔和,也向两人打招呼:“公子与夫人甚是恩爱,令人艳羡。”
明阑像是刚看到那两人一般,睁大了眼,惊喜之色溢于言表。
“是田公子啊,这么巧,不如咱们四个凑一桌吃吧!”
“你要做什么!”魏锦书低声呵斥。
明阑也同样压低声音,“夫人别急,看为夫助你拿下他。”
说完,明阑搀扶着魏锦书起身,不顾她的反对,带她走到田狄那一桌坐下。
“方才走得急,不知兄台如何称呼?”田狄拱手问道。
“我与夫人都姓魏。”
“魏兄,”田狄叫完,又转头对魏锦书点头,“魏夫人。”
“田兄,我们一见如故,我便不跟你客气了,”明阑送了一筷子菜进嘴里,“你跟我夫人好好聊,别冷场就行。”
“这怕是有所不便,尊夫人毕竟……”
“来,喝口汤。”
田狄话没说完,旁边的女子便舀了一勺汤,送到田狄嘴边。
魏锦书刚想说话,一见到这副场景,手里的筷子攥得嘎吱作响。
眼见事态不对,大快朵颐的明阑立刻停下筷子,瞪大了眼在魏锦书和田狄之间看了好几圈。
女子见此恬然一笑,“让两位见笑了,在家中习惯如此了,一时改不过来。”
田狄推开女子的手,轻咳了两声,“出门在外还是要注重礼数。”
“那你喂我。”
女子话音刚落,魏锦书手里的筷子“咔”一声断成了两截。
其余三人都因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怔住。
整顿好神色后,明阑默默放下手里的碗,讪笑道:“这盛京第一的酒楼,怎么筷子用的还是次品。”
说着明阑手上也暗暗使力,又是“咔”一声,她手里的筷子也断了。
田狄和那女子面面相觑。
随即默契地低下头不说话。
方才的突然之举,在小二送来两双银质筷子后暂且告一段落。
但田狄身边的女子却并没有收敛的意思,反而还凑过去挽住了他的胳膊,娇俏的声音传入几人耳中。
“快喂我!”
对面的话刚出口。
明阑又听见魏锦书手边传来“咔”一声。
她连忙往魏锦书手里的筷子看去。
银筷子还是比木筷子结实许多,看起来没有损坏。
只是……木桌上多了两个陷进去的深坑。
明阑叹气垂首,手指点了点额头。
随后认命地从身上掏出一锭银子,放在了桌边。
女子见田狄低着头无动于衷,晃了晃他的胳膊,“兄长为什么不喂我?你在家可不是这样的。”
兄长?
此话一出,明阑跌落谷底的心,如同被春风拂过一般,瞬间生机焕发。
“我就说田兄与这位姑娘长相如此相似,原来是兄妹!”
“小妹知我进京赴考,非要跟来。我们兄妹父母早亡,自小相依为命,留她一人在家也实在不放心,便随她了。”
“不知田兄和令妹现今在何处落脚?”
“我们兄妹二人刚来盛京,暂未有落脚之地。”
“这么巧!”明阑突然拍桌起身,“我家夫人可是出了名的大善人,就想给每一个流落在外,居无定所的男子一个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