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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内炭盆烧的正旺,整个寝殿如同春日一般温暖。

魏锦书轻手替云初盖好被子,又走到窗边,将紧闭的窗户打开一条缝。

回头再次确认云初已经熟睡后,放轻脚步往门外走去。

刚回身将门带上,魏锦书就听身后脚步声响起,又缓缓停住。

“主上真是好精力,属下可是在这寒风里,等了快两个时辰呢。”

魏锦书冷眼扫过,“你的舌头管不住么?”

“属下冤枉,那些话,分明就是云初仙子在造谣。”

“云初已经对我们有所怀疑,方才竟然用溯源镜试探你我。”

“主上手里不是有诛仙橛?掌控不了的,除掉便是。”

说完,又见魏锦书寒冰般的目光投了过来,萧承胤再次闭上了嘴。

“若非我用障眼法,趁云初迷乱之时掩盖了过去,怕是真控制不住她。”

魏锦书打开手,掌心放着的,是清衍仙君送给云初的玉佩。

在并州对抗煞气之时,云初把这块玉佩转赠给了魏锦书。

“主上不是说,这块玉佩只有修复之力么?如何能驱动障眼法?”

“云初所说的修仙心法,和本尊日渐恢复的法力,足以让这块玉佩多添用途。”

魏锦书说着,掌心再度涌起紫电交杂的黑雾。

她微微翻转指尖,就见玉佩中灵光突现,华光化为刀刃,朝两人身侧的花枝飞去,一瞬就将花枝削下。

萧承胤面露喜色,“主上的法力恢复了?”

相比于萧承胤的欣喜,魏锦书面上却并无丝毫喜悦之情,反而神情沉重,若有所思。

“天帝,怕是要归位了。”

“主上何出此言?”

“天帝是上古神族,父神之后,天生就比别的神仙多两分元神。

千年前,天帝散灵碎元,她的十二分元神中,有十分化为正南天柱镇压煞气,两分追寻我的转世,分别压制我的法力和记忆。

因此从前我转世时,魔界都无法寻找到我的踪迹。

直至五百年前,我逐渐恢复过往记忆,原以为是压制我记忆的一分元神消散。

如今看来,正是那一分元神离去,化为了云初的仙体。

可这一世,正南天柱多次损毁动荡,我察觉到压制我法力的那一分元神,也在渐渐散去。

因此我猜想,五百年前我恢复记忆并非偶然,只怕背后还有人在操纵此事。”

“那主上的意思是?”萧承胤问道。

“有人布了一个局,要助天帝归位。”

魏锦书冷意弥漫的话语,与深夜中悄然吹过的寒风交织,更添萧条之感。

“属下这就去除掉她。”

萧承胤说罢,抬步就往房内走去。

“站住!”魏锦书出声叫住他,整个人气息不平,神色略显犹豫。

萧承胤半眯着眼,目光中带有一丝威胁,“主上是要任由天帝归位?”

“再等等。”

“主上是说?”

“你继续按照本尊命书所示,暗中除掉那些妃嫔,再诬陷到本尊身上。若云初愿意为本尊改命,待改命后,就废了她的修为,囚于魔界。若她不愿,”魏锦书将掉落的树叶捻在指尖,催动魔气,将其化为齑粉,“那就不必留了。”

“但现在的云初仙子,可没有本事炼出第二根天枢笔了。”

魏锦书张开手,任由手中粉末随风而散。

随后又转过身与萧承胤相对而视,漆黑的瞳眸隐藏在羽睫之下,寒光熠熠。

“天枢笔不是在你手里么?”

萧承胤收敛笑意,低声开口道:“主上说笑了。”

“珩彦不是早就交给你了。”

“属下可没见过天枢笔的踪迹。”

萧承胤摊开手,袖管空空,只有微风拂过。

“你要背叛本尊?”

“魔尊息怒,属下不过是想跟您谈个交易罢了,”萧承胤不再掩饰,惑人的声音幽幽响起,“您知道属下想要什么。”

“凭你也配跟本尊谈条件?”魏锦书不悦道。

“原本不敢,但若是天帝比魔尊先归位,那只怕……”

后面的话,萧承胤没有明说,而是故意说到一半,勾唇与魏锦书面对而视,任她自行考量。

魏锦书周身骤然显现几缕魔气,凝聚为脚下法阵,随时准备攻上去。

可不过片刻,法力又被收回。

萧承胤不发一言,耐着性子等待魏锦书的回答。

“保管好天枢笔,它现在就是你的命。”魏锦书寒声回复完,转身就往里走。

“那属下,就先谢过主上了。”

手刚刚碰到门页,魏锦书又似想起什么,地转过身来。

“找个由头赐死沈昭容,再送她假死出宫。”

“主上可真是善心泛滥。”

用溯源镜测过魏锦书的真身,却不见任何影子后,云初也确定了她不是魔尊,便也放心了不少。

至于她和萧承胤的事,还得慢慢探查。

魏锦书端着一盘糕点,在云初身边坐下。

见云初正歪着头,手里翻来覆去地查看手里的溯源镜。

魏锦书留了个心眼,不着痕迹地避开了她手中的镜子。

“这镜子可有什么说法?”

“没什么说头,就是好玩而已。”

云初无聊地把溯源镜放在手里抛来抛去,心里盘算着下一个去照谁。

“毕竟是神器,还是好好收起来吧,没事就别拿出来了。”魏锦书笑着递过去一块糕点。

“也是。”

“一会儿我去趟御书房,你在殿内好好歇着,近来天凉了,无事就别出去。”

“又让你批奏折?”

“不是,去送些东西。”

云初疑惑地看着魏锦书在床榻前站定,又见她掀开铺好的被褥,打开床榻下的暗格。

云初心生不解,怎么还没换地方?

她记得在并州的时候,就跟魏锦书说过这地儿不方便藏东西。

虽然荫蔽,但是经常睡在榻上的话,总能发现这里头的机关。

云初怔怔站在一起,看着魏锦书从暗格里捧出白玉一般的书简。

“这不是你那本珍藏版的《平番之战》吗?你要把这个给萧承胤?他可是男……”

话没说完,云初又反应过来萧承胤的身体里住着另一个人,又改口道:“也不见得所有人都能接受两名男子的书吧。”

“好书当然要一起看。”

魏锦书说得轻快,但两百多根书简着实有些沉,一个不留神差点往前扑过去,还好云初及时扶了一把。

“还真有点分量,这么多白玉,得花不少钱吧?”

云初说着就从魏锦书手里接过另一半书简,指腹上去摩挲了几下,触感却并不像玉。

“这不是白玉,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