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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初不知自己是如何走出了南天殿,由着引路的仙侍将自己带到南天宫门前,心中还在想着帝君的那句话。

直到清衍仙君叫了她三次,才终于回过神来。

“你们说什么了?”清衍仙君担忧地按住云初的双肩,“是不是帝君骂你了?”

云初不知该如何开口,毕竟那些话算是冲撞帝君。

清衍仙君见她不说话,以为她真在帝君那儿受了委屈,说着就要往南天宫走,“别怕,本君这就给你骂回去。”

云初这下真急了,忙拉住仙君,“没有,帝君没说什么,还把仙元给了我。”

“那你垂头丧气的做什么?”

云初盯着清衍仙君半晌,开口道:“快下凡了,舍不得您。”

“哟,还有点良心,”清衍仙君揽过云初的右肩,“回天命宫坐坐?给你准备了好吃好喝的。”

云初算了算时辰,这会儿凡间大概也过去了两个月了,要是陪着仙君吃喝游玩一顿,怕是会赶不上回去。

“仙君,我还有别的事,这次怕是不能陪您了。”

“别的事?”

“我想去月老那儿看看魏锦书的姻缘,然后赶趟下凡,正好能赶上命书下一段的修复。”

“云初,你……”清衍仙君停下脚步,一脸狐疑地上下审视,“你不会动凡心了吧?”

“没!”云初连忙辩解,“绝对没!”

看云初急着反驳,清衍仙君了然一笑,“动就动了呗,有什么好不承认的,天条早就不反对神仙有情了,只是那些神仙眼里只有仙途,自个儿不愿意躺平享乐罢了,多累啊。”

说到这儿,云初倒有些好奇,扭头问道:“仙君,神仙也有姻缘线吗?”

“神仙连命书都没有,哪来的红线,”清衍仙君失笑,手指轻轻在云初头上点了一下,“神仙的命途和姻缘,都握在自己手里,有的事想争取的话,就去争上一争,反正这日子乏味,没个尽头。”

两人又随意聊了两句,云初就告别了清衍仙君,往月老宫走去。

凡间皇宫。

自从云初回天界后,魏锦书就把闲暇的时光,都放在了跟沈昭容学习骑射上。

沈昭容在场上跑完几圈后,一身骑装从马上下来,接过侍女递来的帕子擦汗,又将马鞭一甩,随意扔在两人身后放着箭矢的桌上。

“你从未接触过马匹,难免会害怕,等过两日我为你寻一只温驯点的来,再教你御术。”沈昭容说着,从桌上拿起一把猎弓交到魏锦书手上。

魏锦书抬手要去接,又一下不知该从哪里接过来,思忖片刻,伸出两手朝上,让沈昭容将猎弓放在她手上。

猎弓刚一从沈昭容掌心脱手,就直直压着魏锦书的手往下坠去。

“好重!”魏锦书惊呼,幸好沈昭容手快扶住了她的身子,才不至于摔倒。

“嗯?我专门挑的一石弓,不重啊。”

沈昭容一边疑惑开口,一边又把弓拿在手中掂量,“寻常猎户的弓两石起步,这已经算轻了。”

说罢,她才反应过来魏锦书是自小学习琴艺女工的闺阁小姐,的确是拿不动弓箭的。

“你这……恐怕还得先练练臂力,”沈昭容五指环住魏锦书的手肘忖度,“我去给你找点石锁来,先练臂力。”

沈昭容刚一离开,玄衣男子就从树后走出,看向桌上的弓箭,没忍住笑出声来。

魏锦书回头冷冷瞪了他一眼,“好笑么?”

“属下只是感叹主上无所不能,就连唬人的功力也出神入化。”

玄衣男子行了一礼,随后拈弓搭箭,一矢穿风而过,牢牢射中对面箭靶的红心。

魏锦书单手从男子手中将弓夺过,从身后抽出一支箭矢,捻在指尖把玩,“你演的也不错。”

“那蚌精能捡回一条命,全仰仗主上仁慈。”

魏锦书垂眸搭箭,“不过是那傻子乐意罢了。”

男子余光掠过侧边拉弓的身影,笑道:“主上身边需要这样的傻子。”

魏锦书搭箭后仰,弯弓满月。

崩到极致的弓身嘎吱作响,试图与拉弓之人相抗。

下一刻,只听得风声炸响,箭影闪过,新的箭矢呈奔雷之势而去,毫无阻拦地劈开上一箭,只余箭尾翎羽留在竹靶正中。

“挥霍善心,愚不可及。”魏锦书寒声道。

玄衣男子又是蓦然一笑,长袖一扬,带着竹靶上的箭矢一同消失。

天庭崇尚纯净肃穆,哪里都是白茫茫一片。

唯二带点颜色的,就是每日按时飘过天边的云彩,和红线遍布的月老宫。

云初一走进月老宫,就看见了大殿中央红鸾闪动的姻缘石。

姻缘石上缠绕着数不清的红线,一端从石头中牵出,一端伸向他处。

云初走近几步,打量着那些密密麻麻的红线,只见红线的出处和去处各有不同,但每一根都有始有终。

她心中默念着魏锦书的名字,在众多红线中翻找起来,半晌终于找到了魏锦书的红线。

“为何有的红线起始皆在姻缘石上,有的末尾连天穹,有的却连地坤?”云初甚感不解。

“起始皆在姻缘石的是凡人眷侣,连天穹的是仙凡情缘,连地坤的,则是孤独终老喽。”

突如其来的话吓了云初一跳,她转身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只见月老捋着白花花的胡须,从桌案底下钻了出来,打了个哈欠。

“吓到你了?”月老将云初惊愕的神色收之眼底,伸了个懒腰走过来,“唉,年纪大了就是嗜睡。”

“可是神仙不是没有红线吗,为何能与凡人的姻缘扯上关系?”云初捻着手中魏锦书的红线问道。

月老被她懵懂的模样逗笑,解释道:“没有红线又不是没有姻缘,云初仙子,你们天命宫没有神仙的命书,难道神仙就不存在于世吗?”

云初想了想,倒也是这么回事。

“你在看谁的?我看看,”月老凑了过来,拿过云初手里的线,“哦,她呀,我记得。说来也是怪得很。”

“为何怪?”

“她的红线原本是连着地坤的,但不久前我一觉醒来,就见这红线又连着天穹了。”

看着月老乐呵呵开口的模样,云初只觉得这小老头的心态真好。

或许月老还不知道,就是她损坏了魏锦书的命书,导致命途改变,才让魏锦书的红线转了个道。

“那能看出来是跟哪位神仙有姻缘吗?”

“天界做事向来都喜欢蒙一层纱,就算连上天穹,也看不出来是谁的。”月老无奈地摊开手,他对这方面也不清楚。

随即又想了想,笑着开口道:“不过啊……”

“不过什么?”

“云初仙子你能从这么多红线里,准确地把这小姑娘的姻缘找出来,我看你俩倒是缘分不浅哦。”

云初愣住,“是么。”

月老笑嘻嘻地凑了过来,“你认识她吧?专程来找她的红线的?认识多久了?到那一步啦?”

“……凑巧。”云初被戳破了心思,反而不敢承认。

月老这么多年也不是白活的,一眼就能看出来云初眼里的纠结,但也不挑明。

“命书之中若未写清伴侣,那便说明她的伴侣非凡人,说不定你就是她的命定之人呢,”月老当着云初的面拽了拽魏锦书的红线,只见那红线嵌入天穹纹丝不动,“这缘分还不浅呢,小孩子家家的想开点,跟谁相悦不是相悦?随心而为就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