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哦,”云初这才想起来昨天骗魏锦书的事,“其实也没什么,就是有个人找到我,希望我能入宫帮你获宠,成为宠妃。”
说完这些云初就转过身去,以防被魏锦书看出来她眼神飘忽。
“是一名身着玄色衣裳的男子吗?”
云初一愣,“啊?”
不同于云初的怔愣,魏锦书一脸早知如此的淡然,“我曾经梦见一位身着玄色衣裳的男子,说我生来便是凰命,注定会成为一国之后。”
说到这份上了,云初也只能顺着魏锦书的话说下去,连连点头,“嗯,对,就是他!”
“他可还说了什么?”
“也没什么,就跟你方才说的一样。”
云初知道这种有迹可循的事多说多错,还不如直接装不知情,让她自己去猜。
“所以你要学会争宠,去夺取陛下的心,”云初揽住她的双肩,将她按在凳子上坐下,“有我在背后帮你,想做什么你只管去做!”
谁料魏锦书慢慢摇头,撑眼看向一脸喜色的云初,“可我不想承宠,也不想当皇后。”
“啊?”
“否则我也不会称病躲了一年。”
“你……装病?”云初不可置信地在魏锦书身边蹲下,脑袋彻底乱了,“不是那些妃嫔孤立你,不让你见陛下吗?”
“不是,是我刻意躲着她们,也躲着陛下。”
“难道你喜欢旁人?”云初猜测着,又想起她方才说的话,“是你梦里那个男子?”
魏锦书又摇摇头,淡粉的樱唇不断张开又合上,像是不知如何开口。
“那就是在宫外认识的男子?”
魏锦书犹豫了一会儿,握紧的手指微微颤抖,还是委婉开口道:“我似乎……不喜欢与男子接触。”
“唉,你们这些十几岁的小姑娘不懂,喜不喜欢不重要……”云初这才松了口气,但随后又意识到这句话的不对,不自觉地往后退了几步,“你不会喜欢女子吧?”
还没等到魏锦书的回答,云初腾地站起身来,心口震动又发麻,惊呼道:“话本都不敢这么写!”
魏锦书低着头,十指将帕子来回绞紧又松开,目光恍惚不定。
“其实昨夜我就感觉到身边有人了,但怕你不自在,所以装作不知。”
“停!打住!我问你,”云初抬手阻止她接下来的话,伸手捧起她小巧白皙的脸,逼迫她与自己对视,“你从什么时候开始喜欢女子的?”
难道命簿天书一损坏,还能改了凡人的成婚取向不成?
如果真是她不当心损坏命簿天书造成的,耽误了魏锦书一生幸福不说,这命书的结局可就圆不回来了。
那她就永远无法回归仙班了。
“自我懂事起,便更喜与女子接触,甚至想过……”魏锦书说着,面上突然一红,声音也低了下来,“寻一名女子,避世相伴一生。”
完了,这下真完了。
别说获宠了,魏锦书这样子,怕是根本不想碰男人。
云初顿感不妙,又凑近了郑重说道:“我觉得你对自己的认知不够,你还小,不知道自己要什么。”
魏锦书不以为然地摇头,“没有人比我更了解自己的心。”
末了又道:“我不信轮回转世,人生短短几十载,我只想遵循心中所想,活好这一世。”
云初不死心地劝道:“我看萧承胤挺好的,能文能武,长得也说得过去,还关心妃嫔,不如……”
“我不喜欢他,比起他,”魏锦书转过头,澄澈的双眸落在云初脸上,“我觉得你更亲切。”
“……不是……你……我……”云初头都大了,怎么也没想到会摊上这种事,“我不行……不对,我们不合适。”
“可我也觉得喜欢与否不重要,能常伴身边就好。”
在寂寥又没有人情味的天界活了五百多年,云初被这么突如其来一整,体会到了“老脸一红”的感觉。
虽然她的情根没有别的神仙干净,可她的确不喜欢女子啊。
更何况,眼前这个女子,还是会被她亲手送上绝路的人。
正当云初不知道怎么回她时,门外响起脚步声,是去取茶点的月仪回来了。
云初如释重负地舒了口气,“我先隐身了,有什么事咱们晚上在榻上说。”
魏锦书点点头,别开了眼。
可话一说完云初就察觉到不对劲了,这话……越说越不正经。
算了,反正也不打紧。
她是不可能喜欢女子的,更不可能喜欢魏锦书。
宫中时日长,妃嫔们在不伴驾的日子里总会自己找些事做。
有的喜欢凑在一起游园,有的喜欢听戏,有的喜欢绣花。
而魏锦书,人如其名,别的不爱,。
当魏锦书再次重看那本被翻旧了的《平番之战》之后,云初实在忍不住了。
她打了个哈欠,踱步来到魏锦书旁边,拿着糕点往嘴里塞。
魏锦书原本在聚精会神地看书,突然余光发现手边的糕点消失了一块,然后又消失一块。
转念一想,不由得扬起一抹笑。
“月仪,取些桃花酥和杨梅碗来。”
“是。”
原本被桌上的糕点味道惊艳的云初,一听又有新的好吃的,双眼放光,心情愉悦起来。
月仪这次脚步快,一会儿就端来了一碟糕点,还呈上来一碗掺着碎冰和杨梅的酥酪。
见东西放好,魏锦书又对宫女吩咐道:“月仪,我想看会儿书,你带人先下去吧。”
伺候的人都出去后,云初也收了隐身咒,现身在魏锦书旁边的凳子坐下。
“皇后娘娘宽厚待下,我们月例虽少,吃食却供应不缺,”魏锦书将糕点和冰碗推到云初面前,“你尝尝。”
云初也不跟她客气,大口朵颐起来。
“你们人间的东西都这么美味吗?”
“我们人间?”魏锦书奇道。
“哦,我太久不下山,说话没改过来,你别在意。”
魏锦书了然地点点头,“你喜欢就好。”
吃了好吃的,云初也心情愉悦不少,不自觉地跟魏锦书交谈起来。
“我们那儿的饭菜和糕点,吃着就跟香烛一样,什么味道都没,还是你们好。”
“我听闻修行艰苦,为何不在衣食住行上优待自己,寻些慰藉呢?”
云初用埋头猛吃的间隙回她,“谁知道他们怎么想的,饭菜都中看不中吃,跟他们行事一样,就图个表面功夫。”
魏锦书见她吃得快,怕她噎着,又倒了杯茶放在云初手边。
“那明日你想吃什么?”
“我不挑,反正你们这儿的东西都好吃。”
魏锦书莞尔一笑:“好。”
两人说完,又继续一个人埋头吃,一个人埋头看。
云初见她又开始看那本《平番之战》,不解地问道:“这本书你都看了许多遍了吧?为什么还看?”
“这本书有它的特别之处,”魏锦书没抬头,手指翻动书页,“与其他的不同。”
云初不以为然,“一本书能有什么特别的。”
“这《平番之战》是民间的话本家编出来的故事,书中两人——苏衡与牧广陵从针锋相对到相知相许,他们的故事值得反复细读品味,也令人艳羡。”
“世间的情爱故事大多如此,这有什么特别……”说完云初再次意识到不对劲,想起来自己早上瞥见的那两个名字,“什么?什么东西?两个男子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