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南浔更没想到的是,他竟能越过自己一众的布防,出去杀人放血,伤及那些无辜女子。
“我……真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他!?我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贺南浔年纪尚小,内心十分纠结,喃喃自语着,眼神中仍带着几分困惑。
“不管怎么样?!我去找阿墨,夏沫顾好孩子们,我们去去就回。”
云妡柔心下只担心,那人会不会杀了徐以墨,一路上跌跌撞撞找着。
找到他们时,徐以墨手臂似是被划伤了,整个人脸上惨白,贺南知护在他身前。
而眼前的那人,长相妖异,身着一袭白衣,手中持一把奇形怪状的骨扇,似是手臂也挂了彩,问有声来,耳朵先动。
“你……你果然看不见,一直都扮做珺涵哥哥,你……把珺涵哥哥怎么了!?”
贺南浔瞧见那柄骨扇也是愣了愣,这人眼神又不好,样貌也有些许的变化,气场中带了些杀气,瞧着与记忆里的形象并不相同。
但是仔细瞧着,也能瞧出了些许的相似,一时之间,让人难以捉摸闫珺涵存在的真实性。
‘闫珺涵’似是被刺激了了,周身的气压沉了沉,怒道:“他?早就是个死人了,你们也该去陪他!!”
“老子叫……李连孤!!!”
一字一句咬字极为清晰,疯了一般的指着徐以墨,大吼道:“你父亲和花琦忠两个老家伙,杀了我父亲!!杀父之仇,我就要你们……以血还血……”
李连孤不知从何处找来了那么多帮手,个个戴着面具,看不清面容,手持怪异的蝎子刀从天而降。
“你……所以,你从一开始就是假的……那么……那么真的闫珺涵什么时候死的!?”
贺南知脸色并不好看,身后站着数十守卫将徐以墨护着,手中的长剑微微一动。
李连孤沉默不语,似是不想回答他这个问题,手中骨扇犹如大风过境,所到之处皆遭其摧残。
两个人原本实力相当,然则李连孤所练习的邪法诡异,让贺南知也难以捉摸。
“哥哥,我也来帮你!不许伤我哥哥!!”
但好在还有小妹贺南浔相助,三人一起出手,兵戎相见,一时也难分伯仲。
“一起来,老子怕你们?!挨个送你们下去?!”
李连孤完全变了一副模样,不似之前的文弱书生,怪模怪样的。
“阿墨,小心。你不要紧吧?先……先吃颗药!”
云妡柔快速跑到徐以墨身侧,从他袖中找到了丹药,给他服了一颗。
就在此时此刻,他的脑海之中尚存一丝清明,但身体却仿佛被一股无形的重压所笼罩。
“阿柔?!快走,你快走!危险!”
身上那一道道狰狞可怖的伤口,犹如恶魔的獠牙一般,不断地吞噬着他仅存的力量和生机。
云妡柔不顾他的话,只是替他处理着伤口,每一次轻微的动作,都会引发一阵钻心刺骨的疼痛,让他几乎无法忍受。
而那源源不断渗出的鲜血,宛如决堤的洪水般肆意流淌,染红了他身下的土地,也模糊了他的视线。
“是……是从入宫前么?!闫珺涵他早就死了,你接替了他的身份,冒名顶替入了皇宫。”
徐书瑶清脆的声音响起,嘴角微微上扬,飞身从宫墙上翻越而下。
在她的身后是数百禁军,一排排的禁军手持弓箭趴在墙头上,居高临下的等待公主的一声令下。
“姐姐,你终于来了,这一出戏,我们也演的够细了吧。”
云妡柔轻启朱唇,柔声说道,眼中闪烁着一丝期待与兴奋。
她那娇美的容颜在烛光的映照下显得愈发妩媚动人,仿佛一朵盛开的鲜花,散发着迷人的芬芳。
“你们……设了陷阱!?想要以多欺少么?!我们未必杀不出去!!”
李连孤沉默片刻,耳朵微动,似是发现了箭阵的存在,却仍是拼死抵抗一般。
“你又何尝不知这是陷阱!?可你还是来了,你是要取我的性命是真!!”
此刻的徐以墨脸色憔悴,但算不上惨白,手指紧紧攥着衣角,在云妡柔的搀扶下起身,目光深邃的的与之对视。
但却发现他的眼眸无光,心情异常复杂,尤其是面对这个相处了许多年的‘闫珺涵’。
只见他稍显顾忌的面容微微一动,叹了一口气,似是心下不忍般。
“我多希望你不会来,那我至少可以欺骗自己,你就是他。你……你可真是下了大手笔……搭上自己的眼睛!!”
闻言,李连孤似是恍惚了一瞬,不知是否想起了那个明媚的少年,喃喃道:“他……他太炽热了,那般的美玉无瑕,翩翩君子,与人为善……”
他的笑就跟徐以墨一样淡然又温柔,难怪能成为兄弟俩?!!两个人都是一样的讨厌,一样的傻!!该死,都该死!!
“这样的人就应该被毁掉!!谁见了都想要毁掉!”
李连孤似是压抑了许久,更似是心中难以琢磨的痛苦,让人搞不清他到底怎么想的。
一滴泪不自觉的出现在眼角,似也为那个死去的人悲伤,为他而痛苦。
另一半眼角无光中藏着诡异的恨,似是压抑着他无尽的恨意,他的恨促使着自己报仇。
如今,他的仇人之子,就只剩下眼前这人,而他也只有两个尚在襁褓中的孩子,根本不足为惧。
他是成功了的??他成功了么?他在脑海中问自己。徐照林死了,花辰逸也被自己利用尽了。
就连花家那个无能的庶子,年幼的嫡次子都被他拿下了才对。
“凭什么?!他可以美玉无瑕,可以君子坦荡荡!?凭什么我就该在泥潭里打滚么?!”
李连孤似是发泄般的吼着,心里更不上滋味,一句王侯将相宁有种乎?!就将我前朝遗迹打的粉碎!?
“美玉无瑕与否,凭何来判断??又由谁人来定论!?”
徐以墨嘲讽似的笑笑,有些难以接受,他竟是因为这四个字要害他的兄长嘛?
“见其光彩照人,才是无暇?!长相如何?做了何事??都不见得能成为标准,重在心性如何?!”
曾几何时,他们年少无知,同窗之谊,竟是连一个都不值得信赖??!只因简短的几个字,便能引发变故!?
“兄长临终前仍记挂着盐税之事,忧心丽渠修建进程,时时记挂百姓之忧思。其样貌早已不似之前,但仍不改其气质,仍称得上美玉!!”
李连孤沉默不语,似是认可他的话,但亦是双手齐用,以他现在惊人的内力,挡下了三人的联手袭击。
内力相撞的刹那间,整个空间都被这剧烈的内力交锋所震撼。
四周的空气仿佛凝固了一般,形成一道道肉眼可见的涟漪向外扩散开来。
而身处其中的李连孤却丝毫不受影响,依旧稳稳地站立着,用自己深厚的内力抵挡住了来自三个方向的联手袭击。
这一招退避开来,四人明显都有些脱力,此时李连孤突然咳血,抹去了嘴角的血迹。
只见他嘴角微扬,似笑非笑的望着徐书瑶,虽说看不见,但也能想象出她大致的表情,定是十分气恼。
“书瑶,我……本想……复仇之后,夺了这天下,然后叫你我共治这天下……可是,可是你宁愿嫁给一个避世不出,躲躲藏藏的人,也不愿意……额……”
他这话说的倒有几分的真切,但……不多。
徐书瑶似是有些嫌弃的蹙着眉,忍着一口气动用了些许内力,喊道:“闭嘴!!”
“你不叫我说?!我替你瞒着,瞒了这么久,哈哈哈……瞧瞧,快来瞧瞧,你们的长公主看上去完美无缺,实则是个五岁幼童的母亲……”
“……”
“胡扯,你再敢胡说八道,我……你……你从何处,知晓小西瓜?!”
看到小西瓜随身携带的香囊,徐书瑶也慌了神,也不改口直接承认了。
“他……咳咳咳……反正我今日难逃一死,你也别想知道你的孩子去了哪?!哈哈哈哈……哈哈哈……”
李连孤的眉头紧紧皱起,声嘶力竭地吼道,每说一句话都伴随着剧烈的咳嗽,似乎要将肺腑中的空气全部咳出一般。
而他那双原本就布满血丝的眼睛此刻更是瞪得浑圆,充满了决绝与愤恨。
“姐姐稍安勿躁,莫要受他影响。姐夫尚未传信,没有消息就是好消息。”
徐以墨的眉头紧紧地皱在一起,犹如两座高耸入云的山峰,中间形成一道深深的沟壑。
“来人,将他拿下,暂押地牢。近日,少女连续凶杀案的凶手就在眼前,拿下她给庆城无辜百姓一个交代!!”
云妡柔说完,给了小霖子一个眼神,示意其去打探神医和小西瓜下落。
半个小时后,始终不曾传来杜惜从的消息,徐书瑶心下不安早早就出去寻找。
“你说他们能在哪呢?!义庄!?城西?!”
云妡柔喃喃自语道,眼神中透露出无尽的迷茫和困惑。
眉头紧紧皱起,仿佛被一股无形的压力所笼罩着,心中那团乱麻般的思绪让他感到无比沉重。
“以前的话,若是他藏人多半会在子昶府上,现在的话,我也拿不准!下令搜城吧!?”
徐以墨叹了口气,这个时候了,他也说不准了,他认识的那个人,只是那个人想让他认识的一部分。
他试图从记忆的深处寻找答案,但却发现自己越想越是混乱不堪。
那些曾经相处的点点滴滴,半真半假难以叫人看透,如潮水般涌上心头,让他无法平静下来。
“以前安家种有一片桃林,听兄长说,在年岁最大的那一棵桃树下,埋了一坛桃花醉。他们三个约好了,二十年后,要一起启封那坛酒。”
少年人约好的约定,能遵守的人却也没了两个!
……
话接三日后,帝后皆已返回宫中,庆城氛围依旧严肃,禁军搜了三日。
城中流言四起,云昕竹书院中听说了姐姐遇刺,无论如何都得去宫中见一见姐姐。
不曾想说了没两句话,遇见了那个‘揍’他的姑娘,那可热闹了,有一句没一句的说来说去。
云妡柔便也一并打发了,帮忙查消息去,这才有了茶肆听书那一幕。
就在徐书瑶找了三日,已经快要急疯了之时,传来了杜惜从拖驿馆寄来的信。
原是祭祀那日一早,他本照顾着儿子,准备在院中晒好些药材,不成想小西瓜自个待不住,不知哪来一伙贼人,把他人绑了去。
杜惜从发觉不见孩子了踪影,当即使用葫芦岛的秘术追踪,就如同当初他出岛时追他的法子。
以为他只是贪玩,直到孩子越走越远,杜惜从发觉不对劲,着人传信公主府,自己独自追了去。
只是这信件却被李连孤的人拦了下来,他孤身一人并不知晓,救孩子更是要紧。
追止庆城外五里远,一处别样的小院,物件药材摆用齐全,瞧着似是有人居住,发觉了一个肋骨骨折之人。
此人看上去犹如风中残烛一般,似乎已经被病魔折磨得奄奄一息、命悬一线。
他那原本应该坚硬无比的骨骼此刻却好似散架般七零八落,腿上明显没有正确连接到位,甚至还隐隐透出些许错位之感。
他面色如纸般惨白,毫无血色地静静横卧于病床之上,宛如一具失去灵魂的躯壳。
其呼吸微弱至极,仿若下一刻便会彻底断绝,给人一种近乎绝望的死寂氛围。
这般模样,实在让人难以想象他曾经也是一个充满活力与朝气的生命。
而他身侧的躺椅上,小西瓜正好端端的躺着,似是睡着了。
杜惜从心惊之下,先仔细检查一番,才发觉原来只是被点了睡穴。
“是想让我救他么?!哎……何苦呢?”
杜惜从把了把脉,眉头紧蹙着,喃喃自语道:“他既不曾伤了我儿,那这人,我便当是谢他的不伤之恩了!”
“只是你这病……就算神仙在世,怕也不能再保你双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