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苍皇都放了话,谁也不会为难他,这个时候触他的霉头。
“一路舟车劳顿,且不休息吧,晚上准备了晚宴,带着你的妻子,一家人好好聚一聚。”
韩修齐点点头,并没有拒绝,由着内侍领着,到了一处宫殿——缔飏宫。
一个时辰后,缔飏宫精致的殿内,炭火熊熊燃烧着,屋里屋外仿佛是两个截然不同的世界,一个温暖如春,一个冰冷如冬。
“夫君,这……是哪?什么时辰了!?你怎么不叫醒我!?”
云妡柔悠悠转醒,她惊讶地发现自己竟然身处在一间古色古香的屋子里。
她揉了揉眼睛,试图让自己清醒过来。
这宫殿是北苍皇替他准备的,自幼就备着,里面的物件都是崭新的,就是从来都没有人住过。
“已经在宫里了,快到午时了,因为……我实在是是不舍得叫醒你。”
李惟杨躺在她的身侧,北苍皇跟着他一起来的,其实他已经很和他父皇交谈过了。
“我怎么睡得那么死啊!!完了完了,这下可怎么办才好呢?!我以后还怎么有脸出门见人呀!!”
云妡柔在床上翻了个身,一边用手捂住自己的脸,一边喃喃自语道。
她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竟然会睡得如此之沉,一想到自己可能被人看到了那副毫无防备的模样,她就觉得脸红心跳、无地自容。
这样一来,以后叫她如何还有勇气踏出这个门呢?!
“是我特意用披风捂住了你的耳朵,他们那些人的话,没意思的很!”
他可不想让那些人的话,打扰了她睡觉,本就是无关痛痒的话。
韩修齐戏谑着说道:“还有……无人看到你的模样,你不用‘担心’。”
“这是什么话,掩耳盗铃是吧!?”
云妡柔越想越觉得羞愤难当,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永远不再出来。
“夫人,你有身子就该多多休息,对我们的孩子好。”
“……”
“肚子好像真的有些显怀呢?!你看!现在想想之前的样子,真的大了一圈,只是平日穿上衣裳并不明显。”
韩修齐心情很好,笑着搂过她的腰身,从她身后抱着她,手指直接落在她光滑的肚子上。
两人夜夜同床共枕,他日日搂着妻子,自然多少能感觉出来,本以为是她最近吃得多了些,昨日方只是有了孩子。
云妡柔听到韩修齐的话,身体不由自主地僵硬了一下。她的手轻轻覆盖在腹部,感受到了那里微妙的变化。
孕妇体质不同,显怀的时间,多少有些差异。其实她侧着身的时候,还是能看出来些。
韩修齐将耳朵贴在她的肚子上,聆听着里面的动静,虽然什么也听不到,但他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
“孩子,你要快点长大,爹爹真得很想快点见到你。”
韩修齐轻声说着,云妡柔的心中涌起一股复杂的情感。
但此刻,她感到一种莫名的安心。
“好吧,这次……是孩子救了你。我尽量当做无事发生,下次可要不饶你喽。”
云妡柔俏皮的在他耳边说完,睡也睡够了,缓缓起身,穿了衣裳,走到窗前,推开窗户,一股清冷的空气扑面而来。
窗外的雪景美不胜收,一时间仿若置身冰雪世界。
……
夜里的晚宴,确实精美绝伦,吃得用得都更显皇家风范。
来得人不算多,毕竟是家宴,帝后,三妃及诸多皇子公主。
对了,还有太子身边愈发孱弱的太子妃余氏,据说是因为生子,亏损了身子。
怀里的是三岁的小皇孙,小娃娃年纪不大,话似乎也没有很多。
其他的皇子公主尚未成婚,但加起来也有十多个人了。
韩修齐领着她跟帝后行了礼,寒暄的几句,便也找了个位置坐下了。
“螃蟹,性凉,不能吃。你不知道最近喜欢吃辣的吗?这个……可以吃!”
韩修齐无视了云妡柔眼巴巴看着螃蟹的表情,替她夹了其他的菜。
思索着什么菜她可以吃,一时间左右打量着桌上的菜。
“看看又不会怎么样?!怀个孕过过嘴瘾都不成!”
云妡柔默默叹气,嘴里嘟囔着,悄悄的,趁他不注意,把他桌上的茶换成了酒。
韩修齐不经意间喝了一口,表情变了几变,面色不改,但侧眼看着某个偷笑的人儿,无奈的摇摇头。
说实话,整个宴会好像只有他们夫妻俩是来吃饭的,其他的几人不停的舌战着。
只要别吵到他们头上来,两人都当做没听见,吃自己的东西。
温妃百无聊赖地看着眼前这些歌姬们的表演,心中不禁感到有些无趣。
她微微皱起眉头,对着不远处的皇帝说道:“这些歌舞实在是毫无新意,让人提不起兴趣来。不如传召京中的贵族女子前来表演才艺,想必会更加精彩有趣。陛下您觉得如何呢?”
说罢,她转头看向皇帝,却发现皇帝正愣愣地盯着李惟杨夫妇。
温妃见状,心中不由得涌起一股怒气,又转头问向皇后。
她狠狠地咬了咬牙,硬着头皮说道:“皇后娘娘以为如何?!”
“这是家宴,叫京中贵女怕是不妥吧!为老三这孩子接风洗尘的,怎么好叫外人来。”
上官皇后不愿搭理她,谁知道她打得什么主意。
皇帝蹙了蹙眉头,终于回过神来 说道:“皇后说的有理。”
“瞧瞧,老三这孩子总算是回来了,低着头光顾着吃了,在外面定是受了苦,怕是饥一顿饱一顿的!”
温妃说着还用帕子抹了抹眼泪,好似可怜他俩在外面没得饭吃,没见过世面似的。
婉妃静观其变,淑妃待着看戏。
“罢了,既然如此,那便传三品以上京中贵女即刻进宫。”
皇帝大手一挥,这便应了她,又或者说是想让韩修齐多见见这京中之人。
京中那么多的富家子弟,官眷贵女都有表演,一个接一个,嫡女庶女多得让人看的眼花缭乱。
然而,韩修齐专心投喂自家妻子,两个人都已经吃饱了,还没表演完。
温妃时不时的说着,说什么太子妃身子不好,不若趁此机会添个良娣。
又问韩修齐喜欢什么样的姑娘,要不要添一个妾室?!
结果,被韩修齐忍不住笑着怼了一句:“这京中姑娘莫不是嫁不出?这般恨嫁?”
而且他还是指着温妃母家兄长的嫡长女武悦华说的,一时间温妃的脸色都绿了。
周围传出些笑声,京中不少人都知道,武悦华年方二十,年纪早就不小了,之所以没嫁,就是想飞上枝头当凤凰。
只是可惜,太子已经娶妃,五皇子李高德也才过十七,方才有选妃的想法,七皇子李睿明就更小。
说实话,温妃并不希望这孩子嫁给这几个皇子,毕竟两个是皇后的儿子,一个是杨贤妃的儿子。
她一个都不喜欢,也和家里闹过,可有什么办法,为了家族的荣辱,只能试图接受。
当然,自然也提到了什么李高德也该娶皇子妃了,物色几个好姑娘也不错。
毕竟这个才是重点,她侄女的年纪可等不起几年了。
如此这般,真真有要替所有人说媒的意思了。云妡柔都是左耳朵进右耳朵出,听着挺催眠的。
韩修齐一手搂着她,在她耳边低语,低沉的声音问道:“无聊了!?”
云妡柔摇摇头,看着近在咫尺的夫君,沙哑的声音说着:“困了,吃饱了就困。”
“那便睡吧,谁知道他们啥时候结束?!”
说完,他边拉着云妡柔靠在他怀里,云妡柔找了个舒服的姿势,闭上了眼,眯一会。
这一举动,又是引起了不少议论,早上这位三殿下抱着她下车,晚上又在陛下眼皮子底下举止亲密。
她们都没心思表演了,真不知是该羡慕还是该狠狠羡慕?
“哎呀,老三是个疼媳妇的,只是……这媳妇怎么这般嗜睡?!该不会是有了吧!”
温妃这句声音极大,有些尖锐刺耳,有些阴阳怪气在里面,引得云妡柔睁开双眼,不等她做出反应,眼睛被某人盖住。
“那是自然,别吵,睡个觉都不让睡个安稳?”
一句话,惊了众人,云妡柔也待不住了,从他身上起来端坐着,迎着众人诸多目光。
“早晚都是要知晓的,父皇,娘娘,吾妻腹中已经有了三个多月的身孕。”
韩修齐竟然如此直白地将这件事情说了出来,他的语气坚定而沉稳。
这个消息如同一道惊雷,在众人心中炸响。皇帝和皇后对视一眼,脸上露出惊讶之色。
他们显然没有预料到韩修齐会在这个时候说出这样的话来,但又觉得这也是迟早的事。
在场的其他人也都被这个突如其来的消息震惊得说不出话来,一时间整个宫殿陷入了沉默。
“你们这些腌臜的手段,最好离我们夫妇远些。不要忘了,我是从何处回来的!!”
韩修齐反手就拿起桌上未动的金色酒壶,直接丢在地上,冷冷的环视一周。
他们的这些个药,在他看来就是小儿科,竟然也来班门弄斧!!
“这酒加了东西!何人如此大胆!!给朕查!”
北苍皇双眼圆睁,猛地从座位上站起身来,脸上满是震惊和愤怒之色,他瞪大眼睛,死死地盯着眼前的酒杯。
韩修齐刚刚回到宫,竟然就有人敢在他的酒里动手脚,这简直就是胆大包天!
帝王一怒,众人皆跪在地,除了……他们俩,还真没人敢这么大胆!
北苍皇的脸色变得阴沉至极,他紧紧握着拳头,关节因为用力而发白。
他怎么也想不到,在自己的地盘上,居然还有人如此大胆妄为。
他的眼神充满了威严和压迫力,扫视着周围的每一个人,试图找出那个幕后黑手。
就在这静谧的时刻,一道道箭矢穿过窗户直冲陛下而来,众人惊愕慌乱之中大喊:“护驾!!”
帝怒准备飞身踢箭,却见云妡柔随手抛出手中的筷子,桌上的杯子,在众人惊讶的目光中挡住了那道箭矢。
韩修齐袖中银针飞出,玉笛轻转抵挡着,护着云妡柔,其实也不需要护,但还是下意识的在她身侧。
不少人蒙面人冲了进来,人高马大的,看这体型……有点像是蒙古人!
惊动了外面的禁军,然后两方打斗起来。
“夫君,需要我动手吗?”
云妡柔冷眼看着这一群人,丝毫不曾把他们放在眼里似的,手里还从桌上摸了串葡萄。
两方厮杀,血腥逼人,腥味扑鼻而来,让她闻之欲呕,吃颗葡萄压压惊。
“就他们?用不着,谁都不够我打的!”
韩修齐冷了眼眸,站在原地动也不动,只是手中银针飞射而出,针出人倒,这些人还不够他看的。
有他这句话,云妡柔安心吃着葡萄,兴致好了用葡萄籽,冲着韩修齐打的那人补两下。
李惟媛看到有人刺杀甚至有些兴奋,也是白绫飞出,猛得将人击倒在地。
一时之间,拔剑的拔剑,摔杯的摔杯,害怕的害怕,哭喊的忍着哭喊,那场面可真算是一个混乱。
小半个时辰,这才结束了混乱,这下北苍皇是彻底黑了脸,桌上的东西一挥而下,直接下旨严查宫禁。
竟然有人来刺杀他?!何人如此大胆!!
“很好,动作挺快的。把朕的脸面当什么?!我堂堂北苍君主,一个夜晚上,先有毒酒,再有暗杀!”
这简直是奇耻大辱,当北苍皇宫是何地?!随意进出的场所吗?
皇帝大怒,连夜彻查,闹腾了许久,但这些跟他们无关。
他们夫妻俩回宫,该干嘛干嘛,睡他们的大头觉去。
……
第二日的时候,皇帝下旨令韩修齐去礼部任职,允许他开府别住,赏黄金珠宝众多。
大约三月之后,他们也能搬出皇宫,有自己的住处。
除此之外,听说温妃受罚了,被关了三个月的禁闭。
据说,那些刺客确实是蒙古人,趁着夜色摸进来的,若不是温妃说宣召贵女,他们也不会有机会。
至于酒里下药的人,到现在也没什么眉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