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对,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呢?!转移话题呀?”
云妡柔突然反应过来,她的声音中带着一丝急切。她的眉头微微皱起,嘴唇轻抿,显示出她内心的疑惑和不解。
莫不是真的有什么瞒着她?!她紧紧地盯着对方,眼中闪烁着坚定的光芒,似乎不得到答案决不罢休。
“当然不会!又不会死……”
韩修齐讪讪的摸了摸鼻子,只是内力暂失几个月,不至于有生命危险吧!!!
话还没说完,就被她一道愤怒而急切的声音打断:“闭……嘴!!不许这么说!”
云妡柔的心跳猛地漏跳了一拍,她的脸色苍白如纸,眼眸中闪烁着恼怒的光芒。
一起长大的情谊放在这里,怎么可能毫不在意?!
她伸手将兔肉塞进了他的嘴里,云妡柔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
“无论怎样,都不可以拿生命开玩笑。”她的声音轻柔却坚定,不容他乱说:“答应我,以后不准再这样说了。”
韩修齐默默地咀嚼着兔肉,心中涌起一股暖流。他看着云妡柔,点了点头。
“好好好!不说了!”韩修齐的目光真挚而深情,声音带着一丝宠溺:“夜深了,快点吃完,明日起我和你一起练功。”
云妡柔微微一笑,继续吃着手里的兔肉,点点头:“嗯。”
……
夜有些凉了,不远处的小屋子说是茅屋,其实是竹屋。
构造还算不错,有几分雅致,也不知是谁留下的?总之,看着好像……只有一间屋子,好像也没怎么打扫过……
月光下,两人的身影靠得很近,屋里生了火。
“这间屋子……好像没怎么收拾过?而且……”云妡柔的眼神中闪过一丝犹豫,微微转过头。
“我来收拾,还有放心吧,晚上我睡地上。”韩修齐仿佛看出了她的心思,连忙说道。
啊?!那个!不是……我想说今天下山忘记准备生活用品了,这屋里上下得置办些东西吧!!
云妡柔咬了咬下唇,道:“我……我们先大致收拾一下吧。”
两个小小的收拾了半个时辰,大致上已经干净了。
夜,越来越深,周围一片宁静,只有微风吹过竹林的沙沙声。
“韩大哥!睡了么?”云妡柔躺在床上,有些睡不着,不知是换了地方不适应还是怎么着,悄声试探性的问着他。
韩修齐背对着她,就躺在不远处的地上,听到她的声音,愣了愣道:“怎么了?睡不着吗?”
“韩大哥……我只是想起了爹娘,心里担心。想知道他们的状况,可能夜里孤寂的时候,总是容易想起家人吧。”
还有婆婆,她们离开了许久,不知道没了她帮忙,客栈忙起来,有没有空休息。
会不会在忙碌的时候,想起她这个上下乱跑皮猴子?吃饭的时候,会不会想念她们俩?会不会下意识的多做两份?
听云妡柔这么说,韩修齐半晌才翻了个身,转过身来看着她。
黑夜里,他的眼睛却极为清晰,其中的情绪她看的不那么清楚。
他像他,又不像他。
“家人吗!?”
韩修齐好似认真的想了想,眼眸低垂,心里百味杂陈。
看着不远处的那个姑娘,如果……他有能够想起的家人的话,那定然是她和婆婆了吧!
“想婆婆了吗?我……也想婆婆了,还有点想益寿堂的周老板……”
很奇怪,他能想起婆婆,想起周老板,甚至是想起苏州城的城西老伯,锦云布庄上工的余大娘,就是想不起生他者!
“……”
就好似没有他们的存在,明明乌参江不止一次提过他的身份,可他有记忆以来,他就是在南疆皇都旧城遗址里生活的。
从来没有听说过有什么北苍的消息,就好似一个野孩子,被养在废弃的宫殿里。
还有……还有……各种各样的毒虫……各种药草……
当然,那个时候的他,每日想着的都是怎么偷偷练好武功逃出去。
只要有偷懒时间就练剑,好在他的天赋极其好,看一些散落的剑术秘籍几乎能猜出全套。
“韩大哥,不说家人,说说你和乌参江怎么认识的吧!”
云妡柔回过神来,想来韩修齐是没有太多父母记忆的,还是换个话题吧。
韩修齐慢慢的回忆着他们的相识,缓缓开口道:“我和他?算是彼此的救命恩人吧!”
七岁那年,韩修齐遇到了和他差不多大小的乌参江,那个时候乌参江随着父亲,来旧城拜祭刚刚离世不久的祖父。
结果,乌参江在内宫转悠的时候,被心怀不轨的内侍,引到了废弃的宫殿,落入古井之中,放了各种蛇鼠虫蚁,要将他毒死。
说实话,虽然乌参江亦是从小善蛊,但毕竟年纪尚小,又是贪玩的年纪。
再高的天赋也需要时间的沉淀,自然应对不来。
而韩修齐虽然过得不好,整日被折磨打压,但许是留着他有用,养他之人折磨之余不会让他死。
那一日,韩修齐扫完院子,清理树叶的时候,路过了那个古井,想法子救了他一命。
也得亏他对这破烂宫殿熟悉,可以就地取材,被折磨多了,自救的法子也不少。
后来,乌参江与他相处了一段时间,知道他受尽了折磨,在他十岁多的时候,偷偷救他出了宫城。
可惜,两个孩子的想法能有多周全?接着便发生了南疆旧城屠城事件。
具体有多惨烈,韩修齐记不起来了,就连养他折磨他的那个人的样貌都不记得了。
依稀记得,那人有个铃铛,总是无风自响。
但再次苏醒的时候,城里的人都很怕他,乌参江已经晕了,云叔救了他们。
后面,乌参江被带回了宫,云叔将他带到苏州,告诉他以后弃武,从什么都可以,就是再也不要使剑了。
韩修齐讲故事一样,将这些讲出来,情绪始终都是淡淡的。
“韩大哥……你定是吃了不少的苦吧!”
云妡柔眼里闪烁着光,只听着他的遭遇,就觉得不可思议,心疼的看着眼前这人。
到底是经历了什么样的苦,才能如此平静的说出这些故事。
“你就想说这些,不怪我瞒了你吗?!”
韩修齐的眼神似乎又变了变,有一丝的回神,不敢直视她的眼神。
“你再这样我就要生气了!遭遇不公是你,备受折磨也是你,怎么反而怕我责怪?!你这人……到底是……有多么怕我呀!”
云妡柔鼻尖泛酸,明明讲出来扒开回忆的是他才对,怎么反而担心责怪来了?
她有这么恐怖吗?当然,也只是这么说说,不会真的生气。
“不......不不......不是怕你,真的不是怕你啊!”
韩修齐急忙解释,他的手紧张地握成拳头,语无伦次地说道:“是......是怕你再也不理我了!我真的好害怕会失去你!”
有时候我自己都分不清自己的模样,不知道真实的自己是什么样的!!
因为他已经习惯了这么多年,有一个人无论如何,都会在身边,抬头低头都能看见。
若他从来没有遇到光,倒也不所谓身处何地。见到光,就不舍得放开了!!!
“韩大哥,该是我不好,非要在这个时候提起这些。”
云妡柔的心中泛起一阵感动,她看着韩修齐,脸上露出一抹微笑。
她伸出手,本想拉住他,好像有些距离,只得悄然放下。
她柔声说着,声音里充满温柔与坚定:“修齐哥哥,妡柔会在你的身旁陪着你,以往的近十年是什么样,以后的每一年都会是什么样!”
韩修齐的心中泛起一阵感动,她看着云妡柔,脸上露出一抹微笑,“谢谢你……”
“我们之间,不必如此客气。”云妡柔轻轻地说道。
“我亦会在你身边,有我陪你,永远都不会让你孤单。”
韩修齐笑了笑,语气坚定。两人四目相对,一时间竟无语凝噎。
周围的空气似乎都因为他们真挚深厚情感,而变得格外凝重起来,仿佛时间都停止流动,唯有两颗相爱之心,紧贴一起跳动共鸣。
……
翌日,清晨。
乌沈欢将她带到不远处的某地,此地有点像个废弃的练武场,重点是周围有点像古老的阵法。
不过已经废弃很久了,周围开满了各种花草。
“这里的阵法有助于你平心静气,修炼内力,在这里修炼无痕功,对你百利而无一害。”
乌沈欢站在她前面,带着她在附近走了一圈,大致介绍了一下。
“姑婆……”
“担心那臭小子?他不用你担心,我让他去百谷修行,对他的蛊术提升大有裨益。”
乌沈欢挑眉一看,身后之人面带愁宇,就知道她的心思。
此处往南不到三里的百谷,奇珍异草极多,韩修齐也算有点天赋,这么多年医蛊双修亦是不易。
若是能趁此机会,将蛊术也锻炼一番,也算极好。
“谢谢姑婆,请姑婆授课!”
云妡柔恭恭敬敬的施了一礼,全当是拜师礼。
我和他,我们会一起变强!!
“无痕功是我们独有的内息功法,讲究精气神三元归一……”
两个就在这练武场内,一师一徒开始修行。
百谷,四处弥漫着瘴气,韩修齐孤身一人,踏足此地。
正如姑婆所说,此处的毒草用来炼蛊,定然能更加厉害。
韩修齐嘴角上扬,转动着血玉笛,长袖一挥,运转轻功,采了许多奇珍异草,蛇蚁毒虫。
正好此地偏僻,用笛控蛊,再合适不过了。
长笛悠悠扬扬地吹奏着,声音婉转悠扬。那旋律如泣如诉,时而诡异决绝自带杀气,时而低沉哀怨。
而在百谷之中,他精心喂养的蛊虫,似乎也能感受到主人笛声中的变化。
它们随着笛声的起伏,开始不停地蠕动起来,诡异的场景令人难以想象。
除了控蛊之外,姑婆给他的那本书也不能不练,韩修齐按照书中的方法运行内力,进入了识海。
一片混乱而杂乱的记忆涌来,之后,在那里,他看到了另一个自己,李惟杨。
一个温柔坚定,一个冷漠无情。
“我不会同意的!!”
李惟杨对他的来意一清二楚,断然拒绝借出内力。
“她是我要守护的人,我要帮她变得更强。无论付出什么样的代价,我都要帮她!”韩修齐目光坚定,语气决绝。
“你难道已经忘记了自己当初没有内力时,那副任人欺凌、惨遭蹂躏的狼狈模样了吗?想当年,在破旧不堪的古老宫殿之中,就连最卑微下贱的小小奴仆,也胆敢对你肆意欺辱!”
李惟杨的声音冰冷刺骨,仿佛能将周围的空气都冻结起来。
他那双深邃而锐利的眼眸紧紧地盯着对方,眼中闪烁着毫不掩饰的鄙夷与不屑之色。
“我没忘,但我相信她!胜过相信我自己。”
就是莫名的相信,相信他们近十年的感情。
“信任是场豪赌,赌输了必死无疑。”
感情是最经不起时间的考验的,真的确定十年前和十年后是一样的吗?
“害怕赌输了,还是说,你其实害怕没有内力被欺负的模样,”
一句话,就能说到点子上,李惟杨沉默片刻,冷笑道:“怕的也是你!”
他们两个本就是同一个人,有什么区别?!‘他’做得也是他做的。
“你就是我,我就是你。你信不信她,我心中有答案,你也有!”
但当他听到云妡柔的名字时,态度是有所动摇的。
无论是韩修齐还是李惟杨,都是喜欢她的,这一点他们谁都清楚。
“我有条件,我要你身体的控制权。”
“……”
“那我也有条件,我要你的全部功力,助我重练青梭剑法。”
“……”
他们俩的记忆并不完全互通,但想法和心思却能有所感应。
“而且你不能随意伤人,我还要你的记忆!十年前的屠城事件,究竟是怎么回事?”
他总觉是隐隐觉得,那件事与自己有关,但却不完全知道。
“那是你自己要藏起来的记忆,只有你真正想了,才会知道……”
现在,你的心里是抗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