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的巨石城街道死一般寂静,骑着马的法务官奥德赛悠然漫步在温泉大街上,身后两个戴着斗篷帽的男人低头紧紧跟随,等三人刚到恩宠街路口,几个角落里的贞爱会哨兵拿着长柄镰刀走了出来,拦住去路道,“你们是谁?”
戴着宽檐帽的奥德赛抬起脸,在月光下打量这几名胳膊上缠着黑布条的贞爱会哨兵,冷笑道,“你们连我都不认识了?”
几个还有些睡眼朦胧的哨兵急忙后退几步,一个头目谄笑道,“原来是教罚官大人,您这么晚到这里有事吗?”
奥德赛瞟了眼这个头目,俯身道,“你肯定不想知道是什么事,所以最好别问。”
头目忙会意地点点头,命令哨兵们让开了道路。
三人慢悠悠通过关卡进入恩宠区,开始迅速穿过斜坡集市,等来到鼠尾巷街道深处,奥德赛望了眼黝黑高耸城墙上几个士兵身影,弹动舌尖发出夜莺般的“哒哒”声,城头的士兵也同样回应几声。
不消片刻,黑暗中一个猫着腰的男人走了出来,低声道,“跟我来!”
奥德赛挥挥手,示意身后两人跟着这个领路人走向小巷深处,而另外几个带斗篷的男人从黑暗中走出,跟着奥德赛七拐八拐向鼠尾巷的救济院而去。
月亮斜挂在天空,周围不时传来蛙的叫声,三个黑衣人来到巷尾猪鸦街的座小房子前,用手轻轻叩着木门轻轻拍了两下,但屋内悄无声息似乎并没有人,黑衣男人只好再次轻敲两次、轻拍两次,木门内传来开锁的声音,两个男人急忙推开木门钻了进去。
“夏尔,我好...”举着盏粗陶油灯的帕梅拉刚想说话,但发现是两个陌生男人,忙往后退着道,“你们是谁?”
梅隆摘下斗篷帽,轻声道,“是我,是巴赛尔亲王让我来的。”
帕梅拉举起油灯靠近,面露慌张道,“梅隆爵士?巴赛尔为什么没来?是他让你们来接我吗?”
梅隆赶忙向帕梅拉解释道,“亲王事情繁忙,而且现在局势不太乐观!”
“是贞爱会吗?他们是不是想用我和夏尔的事搞垮他?”帕梅拉靠在墙上,脸色煞白地盯着梅隆道。
身后的黑衣人推了把梅隆,催促道,“快动手,天亮咱们就脱不了身了,快点。”
“动手?”帕梅拉顿时惊骇地靠在墙上道。
梅隆从怀里拿出把匕首,不停发抖道,“您别怪我,这件事牵扯太多,您明白吗?”
帕梅拉目瞪口呆道,“什么?”
梅隆张张嘴,努力控制抖动的手道,“您..您.....”
看着对面这两个男人的举动,帕梅拉呆愣良久,哆哆嗦嗦上前道,“我知道您很诚实...确实是他让你们来的吗?不是别人?”
梅隆哀叹着垂下了脸,又轻轻点点头沮丧道,“最近巨石城死了那么多人...”
看着极度懊悔的梅隆和他手中不停抖动的匕首,楞在原地的帕梅拉突然惨笑起来,又神情呆滞道,“我一年也见不到他几次,而且几年来躲躲藏藏...却要为此而丢命?”
梅隆脸色苍白,举起匕首又放下,用祈求的语气道,“我真下不了手。”
身后的黑衣人突然冲上前,将根绳子套在帕梅拉脖子上,在她身后用力勒着道,“帕梅拉小姐,您不死我们就得死,您忍一下。”但却发现无论怎么勒,帕梅拉还是呼呼喘气,于是急忙往前看看,才发现绳子勒到了帕梅拉肩膀上,于是也泄气地放开绳索哭丧道,“我也干不了这!”
帕梅拉扭过脸,看着还有鼻涕的黑衣人笑道,“托姆勒先生,您怎么也干这样的勾当?”
托姆勒萎靡地蹲在地上,捂着脸哭丧道,“贞爱会要弄死我...我迫不得已投靠了巴赛尔!”
看着这两个蔫了吧唧的“杀手”糗态,帕梅拉让泪水顺着脸颊滴答滴答流着,又将手里的油灯放在桌子上,满脸微笑着释然道,“我知道你们都是好人,也知道夏尔的难处,他既然让你们来,肯定是穷途末路了,所以我不会难为你们!”
梅隆眼睛一亮,但又沮丧地垂着头道,“您还是逃走吧,趁天亮前盘查的人打瞌睡,可以套上我的长袍,您拿着这个城门卫兵应该会放行的!”说着取下黑袍内别着的那枚双隼金盾徽章。
托姆勒搓搓脸苦笑道,“没用的,萨茹尔现在六亲不认,连自己亲姐姐也不会放过!”
帕梅拉伸手推开梅隆那枚徽章,笑里带泪道,“我知道会有这么一天,你们稍等一下,我上楼换身衣服化点妆,然后你们再送我上路。”
梅隆张张嘴,又无奈地蹲到托姆勒身边,抱着胳膊懊丧道,“我们就不该来!”
托姆勒望着桌子上那盏忽闪的莲花油灯,叹气道,“你是个做面包的,我是个卖棺材的,贞爱会现在杀贵族都像宰鸡,何况咱们,就像你叔叔西里安说过的话,人都像枯枝上的树叶,一股小风都能吹落地,终究要被蹂躏而死!”
“咯噔!”楼上突然传来一声响,梅隆打了个激灵站起身盯着托姆勒,两人跌跌撞撞跑上楼,但发现帕梅拉已经上吊挂在屋梁之上,梅隆急忙上前抱住帕梅拉身体,托姆勒踩着地上的木凳解着绳索将帕梅拉平放在地上,梅隆伸手试探了下她鼻息后欣喜道,“还没死,还没死!”
托姆勒将帕梅拉搂在怀里,不停捋着她胸口道,“应该能救过来,幸亏发现得早,我有经验......”可话还没说完,又扶了扶帕梅拉耷拉着的脑袋,才瞪大眼珠慢慢将帕梅拉慢慢放在地上,自己靠在墙上开始发呆。
梅隆急忙拍打着帕梅拉脸颊,轻声道,“醒醒,醒醒,我帮你逃出城!”
托姆勒无奈道,“没用,她脖子折断了,真是罪孽!”
“也许,万一呢,我们.....”可梅隆的话还没说完,屋外突然传来放哨人的惨叫,紧接着是屋子木门被踹开,一大群人快速涌入小屋。
“我们完了!”托姆勒脱口而出道,话音刚落,十几名贞爱会成员冲到楼上,将刀剑对准了坐在地上的梅隆和托姆勒,而穿着白纱的萨茹尔漫步上楼道,“巴赛尔,你深夜探访一个妓女,不知道怎么解释!”
坐在地上的梅隆抬起头,看着火把下的萨茹尔,情不自禁道,“你来做什么?”
萨茹尔顿时脸色大变,狠狠一巴掌打在身边的诺布欧脸上道,“你敢骗我?”
治安官诺布欧忙抬头道,“我没有撒谎,以前巴赛尔就是这样来的,恩宠区和鼠尾巷一草一木都躲不过我的眼睛,应该...没错!”
这时,萨茹尔发现躺在地上的帕梅拉,于是慢慢走上前,盯着地板上这个眼角流泪垂死的女人,压低声音道,“他抛弃了你!”
梅隆却站起身,看了眼地上微微抽搐的帕梅拉,向萨茹尔冷眼道,“你想错了。”
诺布欧用短剑挑起梅隆下巴,阴笑道,“你敢说我们贞爱会主教大人错了?”
萨茹尔忙用手压下诺布欧的剑,将手握在胸前盯着梅隆道,“夏宫的二级侍从,你不知道我是谁吗?”
梅隆哼了声道,“既然认识,那你不知道我是谁吗?”
萨茹尔如遭雷击般后退了两步,眼神慌乱道,“诺布欧,快走,咱们上当了。”
看着萨茹尔匆匆带人离开,缩在墙角的托姆勒竖起耳朵听着外面的响动,望着梅隆不可思议道,“她居然放过了咱们?”......
漆黑的斜坡集市的坡道上,马上的奥德赛摸摸流血的大腿,驮着奄奄一息的医师彭斯来到温泉街岔口,却看到路口被拦上了木障,于是扯马漫步上前,向举着火把的几个贞爱会哨兵道,“怎会回事?不是让你们用暗哨吗?还可以轮换着打个盹。”
哨兵头目举着火把上前,叹口气道,“教罚官大人,刚才圣女萨茹尔公主来叮嘱的,我们会像守卫心中圣火般值守,怎么能犯迷糊。”
“嗯嗯,萨茹尔公主确实是圣女下凡,你们也辛苦了,一定要恪尽职守。”奥德赛说着提马向前,并向路障摆摆手,几个贞爱会哨兵讨好地上前往开挪路障。
哨兵头目弯腰行礼,却突然发现地上好像有滴落的血迹,于是将火把伸向地面查看,又抬起头扫了眼马上驮着的医师彭斯,不禁手握剑柄道,“教罚官大人请留步,您马上那个人是谁?”
奥德赛回过头道,“什么?”可话音未落便挥剑将哨兵头目劈倒在地,几名贞爱会哨兵急忙举着长柄镰刀将奥德赛团团围住。
“着火了!”寂静的夜空有人高喊,几名哨兵这才发现救济院方向火光冲天,可刚回头,奥德赛已经猛抽战马,从路障缝隙奔逃入了温泉大街。
《摩纳喆诃》:短浅的目光无法衡量长远的利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