巨石城外的梅林庄园,培歌走出黑色金纹大理石温泉浴池,抬起胳膊让两个侍女用棉巾擦干身体,随即披上了件灰色长袍躺到软榻上,又将颗葡萄扔进嘴里嚼着,并斜眼看着垂手而立的两个沼泽人,最后把葡萄皮远远吐在地毯上不屑道,“珀粕,我上次给你们的盐块卖完了吗?”
脸上坑坑洼洼的沼泽人珀粕鬼祟地转转眼珠,走上前将手中的鱼皮袋子递给了侍女,培歌接过袋子掂量掂量里面的金砂,把袋子扔到地上道,“这连一半都没有。”
珀粕急忙解释道,“盐块都被赛恩斯拿走了,我们有几个同伴还被挂上了万生神庙的刑架上!”
培歌摇摇头道,“我把盐块给了你,就要收到黄金,如果你们拿不来黄金,我就把你们送到赛恩斯那里,按照法典卖私盐开你的膛!”
话音刚落,几个戴着铜臂箍、斜挎武装带的强壮侍卫走上前,紧紧拧住了两个沼泽人的胳膊。
珀粕回头看看这几个凶神恶煞的打手,急忙向培歌道,“按照你们白皮人的说法,咱们是合伙人,你不可以出卖我们!”
培歌拿起棉巾擦着嘴上的葡萄汁,肥嘟嘟的脸上露出坏笑道,“在我的法则里,就是没有法则,但除非你们......”
被拖到门口的珀粕忙大声喊道,“什么,你想要我们做什么?”
培歌站起身将棉巾随手一扔,走到门前摸了摸光滑的雪花石柱,盯着满眼怨恨的珀粕道,“我现在需要十个年轻的沼泽女孩,三天之内必须带到这里。”
珀粕挣脱拧着自己胳膊的侍卫,冷笑着道,“兜什么圈子,二十个也行,不过我要两哈特盐块。”
培歌抿着嘴摇摇头,叹着气向侍卫们道,“这个翘奇好贪婪,把他们送到赛恩斯那里,告诉他我会亲自监刑...另外提前割掉他们的舌头!”
珀粕被拖到铺满石子的院子里往门外走去,培歌刚转身要回到大厅,珀粕大声喊道,“给我一哈特!”
培歌快速转过身,抬起右手晃着手指道,“狡猾的沼泽人,我接受你的报价,再给你指派辆皇家马车,不过你最好把事情办得滴水不漏。”......
尹更斯湖沼泽滩,草地上的孢子花迎风摇曳,十几个沼泽女孩戴着用芦苇编成的头饰,正嘻嘻哈哈在清澈的浅水中追逐打闹。
“你们看,那个真漂亮!”有个女孩指着森林边上朵硕大鲜艳的花儿。
十几个女孩站在远处,互相看看头上浅黄色的孢子花,一个女孩说道,“那是红色的尾莲花,我听老人们说谁要是能把它戴到头上,就能得到爱人的心。”
头上戴着漂亮花环的嘉百丽摇摇头,叹息道,“只可惜它长在不该长的地方。”说完转身要走。
缔欧娜哼了声道,“我去摘给你戴头上,阿基里塔斯回来看到会很高兴的!”
嘉百丽忙拉住这个女伴的褚衣袖口道,“我父亲告诉我要远离紧挨森林的鲜艳花朵,很危险!”
“我知道,那是片诡异草坪在长滩折角处,离这儿很远!”缔欧娜说着挣脱嘉百丽朝树林边的那朵尾莲花跑去。
嘉百丽惊讶地看着缔欧娜,而这个大胆的同伴已经蹲在漂亮的尾莲花前,轻轻摘下来举着喊道,“你们看,它和嘉百丽一样漂亮!”说着又大喊道,“这还有很多,你们快来!”
嘉百丽看到其他女孩也跑上前摘取,也忘乎所以地跑到树林边,笑着让缔欧娜往自己头上戴着漂亮的花儿。
“啊!”几个女孩突然开始尖叫,嘉百丽急忙转身,却看到张大网落向自己和缔欧娜,几个披着巨蜥皮的人猛扑了上来,而其他逃脱的女孩惊恐地朝尹更斯湖边跑去。
眨眼间,几个男人抱起嘉百丽和几个女孩钻进了卢卡斯森林,只留下地上那几朵尾莲花......
鲁姆图万生神庙大殿内,留着圆球发髻的普卡·康斯提带着三个成年儿子站在塞恩斯面前,悲愤地质问道,“你为何要抓走我的女儿?”
塞恩斯猛地回过头,瞪着眼珠道,“你在胡说什么,我为何要掳走你的女儿?难道你被鲷鱼咬瞎了眼睛?”
普卡·康斯提的长子耿肯索拔出鱼骨刀,咬着牙道,“人在你的领地被掳走,你今天要不把我妹妹交还我们,那就把你的人头取下!”
“呼啦!”恩格特、索米特阿、阿匹斯部族的部族首领和刑祀们围了上来,手握长刀威胁道,“康斯提家的,胆敢在这里中伤长老,我们今天就剥了你们这些狡猾水蛇的皮。”
卡萨·普帕姆和杜布拉克·卡姆站起身,看着对面这几个想要动手的塞恩斯嫡系部族首领,冷笑着道,“塞恩斯,你是想连我们也一起杀死吗?我们的儿子被你征召去给白皮人运送补给,至今不见踪影,是不是也被你阴谋掳掠走了?今天你也该给我们个交代。”
望了眼万生神庙外举着标枪、鱼骨刀对峙的数千名沼泽人,塞恩斯走到普卡·康斯提面前,大声反问道,“我为何要在我的领地抓走你女儿,难道你认为我愚蠢到了这个地步?况且每年侍奉诸神的人数已经进献到契卑洛山,我抓走她们又有何益?至于库尔楚和阿基里塔斯,我从未应征他们,是他们从枯孤岛而来主动要跟随众人去高地,那晚神庙里很多人都可以给我做见证!”
耿肯索死死地盯着塞恩斯道,“上次因为盐块分配不公,我父亲和你争执,你便记恨于心,今天你再说什么也没有用!”
塞恩斯冷笑了几声,淡淡道,“既然如此,咱们就到外面神庙石台上,免得污血玷污了众神像!”
十几个人握着利刃走出万生神庙,塞恩斯将身上的白纱扔到地上,对着神庙石台下的沼泽人们喊道,“今天我们几个人争斗,你们切不可参与,无论谁死谁生都是众神之意!”
两边对峙的沼泽人发现自己的首领点头默认,都收起标枪看着神庙石台上准备决斗的几人。
塞恩斯挥挥手,将握着长刀的刑祀赶下神庙石台,盯着对面的普卡·康斯提说道,“咱们四个对四个,无论生死,不可挑起部族之间的战争!”
普卡·康斯提和儿子耿肯索互相看看,又和身边的卡萨·普帕姆、杜布拉克·卡姆点点头,都握着鱼骨刀,盯着对面的塞恩斯和他三个亲信部族首领。
两边四人正准备冲向对方厮杀,披着黑斗篷的祭祀阿斯图提急忙跑上神庙石台,大声说道,“我们已经抓住他了,是那个散落部族卖私盐的珀粕!”
塞恩斯猛地回头看看阿斯图提,又紧紧盯着对面的普卡·康斯提,道,“把他带上来!”
随即浑身是血的珀粕被拖到神庙石台上,却挑衅般朝赛恩斯昂起头。
耿肯索冲上前,一把抓着珀粕的头发问道,“我妹妹嘉百丽在哪?”
珀粕吐了口嘴里的血和碎牙,笑笑道,“我不知道哪个是你妹妹?”
耿肯索噗嗤将鱼骨刀刺进珀粕肋条,搅动着刀把道,“她在哪?”
珀粕疼得用手指紧扣神庙石台的石块,以至于指甲脱落道,“....都在梅林...庄园,是培歌......逼我!”
耿肯索拔出鱼骨刀,和父亲普卡·康斯提走到塞恩斯面前质问道,“是不是咸干场那个培歌?”
塞恩斯看看在地上奄奄一息的珀粕,皱着眉头沉默不语。
旁边的俾度·阿司匹道,“怪你们总是逃脱咸干场劳役,巨石城能有几个培歌!”
卡萨·普帕姆哼了声,走到珀粕身边,用脚踩住他腰上的刀口问道,“是不是查理尼指使培歌的?”
珀粕忍着剧痛哈哈哈惨笑起来,转眼盯着塞恩斯说道,“塞恩斯,你这条老狗,你每年把我们的人送给白皮人当献祭,为何我不可!”
塞恩斯走上前盯着珀粕狰狞的脸,冷冷道,“还有谁参与此事?说出来可以让你死得痛快点。”
珀粕疼地咧嘴骂道,“老狗,每个沼泽人都恨不能吃你的肉,想知道还有谁,那你就到地下来问我。”说完咬断自己的舌头栽倒在地。
塞恩斯看着自尽的珀粕,不解恨回头盯着祭祀阿斯图提问道,“其他人呢?”
祭祀阿斯图提急忙低下头,“追捕的时候都被杀死了,不过车夫虽然跑了,但在森林驿道边丢下辆特别的马车。”
塞恩斯抬起头紧闭双眼,在烈日下思索良久,突然扭过脸说道,“从现在开始,捕杀尹更斯湖所有散落部族,无论老幼一个不留。”
《努努录》:既为牺牲,如何抗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