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满屋子的女眷虽然都挺尊贵,但能堵新郎官门的,也就只有这永乐殿下了。
“卿卿,应下,赶紧应下,我们都等着瞧热闹呢。”程雅在旁边起哄。
裴韵也眼巴巴的看着云卿。
程夫人等人碍于身份虽然没搭腔,但个个脸上都露出了期待之色。
云卿噗嗤一笑,伸手点了点永乐的额头,“就数你鬼主意多,去吧,记得与你兄长说是我要听他作诗的,别傻乎乎的搭上自己,不然你可没好果子吃。”
‘吧唧’
小公主在她侧脸上猛亲了一口,“我就知道嫂嫂最好,最疼我了。”
说完,她提着裙摆一溜烟的跑了出来。
“娘娘觉得凤冠这样佩戴可妥当?”姚二夫人在身后询问。
云卿收敛心神,盯着镜中的冠发瞧了片刻后,命青兰取来帝王之前赠她的九尾凤钗。
“将固定凤冠的钗子换成这个吧。”
姚二夫人恭敬的接过,笑道:“娘娘此举倒真验证了那句女为悦己者容。”
这凤钗她之前在中秋宴上见过,一看就是陛下赠的。
片刻的功夫,院外便传来嬉笑声与恭贺声。
宾客们都明白帝王想要一场寻常百姓家的婚礼,所以不似往日那般拘谨,身穿大红吉服意气风发的新郎官走到哪,哪就会响起贺词,热闹得紧。
帝王负手穿过长廊拐进后宅,步伐倒是娴熟自在得很。
沿路碰到恭贺的宾客,他都会还以浅笑,倒真把自己当做寻常迎亲的郎君了。
云铮落后半步,亦步亦趋的跟着。
眼角余光落在帝王挺阔的背影上,眸光有些复杂。
他能为阿姐做到这一步,真是不容易。
想必曾经自己所担心的那些,都不会发生吧?
“安心把你长姐交给我,她余生会平安顺遂的。”
明明没回头,可帝王还是准确的戳中了他的心思。
这算男人之间的承诺么?
来不及多想,云铮急忙颔首道:“我信你,也服你,姐夫。”
萧痕勾唇一笑。
让这刺头满意可真不容易啊!!
绕过回廊就到了海棠苑,此刻里面已经聚满了与永宁侯府交好的命妇与贵女。
见新郎官缓步走进来,众人纷纷朝四处散去,倒是没人蠢到朝他行跪拜大礼。
‘不能扫陛下的兴’‘不能扫陛下的兴’,这是她们出府时家中老爷特意嘱咐过的。
别人不敢大声喧哗,但永乐丝毫不惧,笑意盈盈的站在廊下扯开嗓子喊了句,“新郎官来啦。”
她一出声,四周因着没下跪行礼而略显无措的命妇贵女们纷纷笑了起来。
还得是永乐殿下啊,她可是大家的福星!
萧痕稳步走到正屋前,抬腿准备上台阶,结果被亲妹给拦了下来。
新郎官剑眉微扬,带着警告意味的开口,“你可知你在作甚?”
背脊渗出层层凉意,但永乐还是鼓足勇气道:“又不是我要拦的,是新娘子想听新郎官作催妆诗,我不过来传达她的意思罢了。”
“……”
信她的鬼话!
这丫头最爱玩最爱闹了,那女人又向来宠她,是何内情,想想就能明白。
永乐见兄长静默不语,朝他眨了眨眼,问:“新郎官别不是拉不下这个面子吧?今儿个新娘子最大,你要是不能叫她满意,她可不会出阁的。”
院子里一众命妇贵女们面面相觑,暗道这永乐公主可真够厉害的,堵陛下的门,也就她敢做了。
等了数息,见帝王没有开口的意思,众人难免感到惋惜。
就在她们觉得永乐公主扛不住帝王威压会悻悻退让时,台阶下那红衣墨发玉树临风的郎君开了口:
“今朝缔姻缘,迎妇出妆楼。”
温润和煦的声音,好似山涧潺潺流水,清晰悦耳,又情意绵绵。
“再来再来。”永乐急忙催促。
萧痕定定地看着倒映在菱窗上的倩影,有些头疼又有些好笑。
姑娘家都爱听这个么?
他可以在夜深人静的时候说一箩筐给她听啊,这般旖旎情话,入外人的耳终归不好。
可某人依旧立在菱窗后,半点动静都没有,明显一句还不够。
“对镜梳云鬓,卿娘入我心。”
“十里红绸堆锦绣,不及我待娘子情。”
又连续说了两句后,他含笑询问:“够不够?”
永乐说‘不够’,窗后藏着的人却道了句‘够,这关算你过了’。
皇后娘娘觉得吧,这样的情话就该她一个人听,不能便宜了别人的耳。
所以赶紧收手!
当然,最重要的还是顾及他的帝王威严,这般儿女情长的东西传太多到民间去,百姓会笑话他的。
萧痕眼底蕴出笑意,刚准备往前走,又被亲妹给拦了下来。
“新娘子说这关过了,并不代表你能进去了,还有下一关呢。”
“……”
这妹是不能要了!!!
裴韵从屋内走出来,她不敢正面与陛下说话,便凑到永乐耳边低语了两句。
小公主听罢眸光瞬间明亮起来,不怀好意的望向对面的亲哥。
“新娘子请你画出她腹中两个孩儿的模样,说现在就想瞧瞧。”
这话一出口,四周变得鸦雀无声。
程霖凑上前笑道:“陛下,您的皇后不按常理出牌啊,原本臣还打算帮您挡一关的,可这个……臣办不到!”
“……”
他办不到,难道他就能办到了???
帝王很是头疼的抚了抚额。
媳妇啊,你出手要不要这么狠?
永乐还是第一次见向来运筹帷幄的皇兄吃瘪,心里将自家嫂嫂夸了一遍又一遍。
厉害啊,她的好皇嫂!
这局他要是破得了,她跟他姓。
“还愣着作甚,赶紧为新郎官准备笔墨纸砚呀。”
这……
立在窗后的云卿眉眼皆是笑。
这局有破解之法,就看他是否与她心意相通了。
当然,他想不到也没关系,到时候亲自出去与他一块完成,不会让他丢脸的。
“阿姐,你这不是存心为难陛下么?小皇子与小公主还在您腹中,陛下又没有通天的本事,如何能画出他们的样貌?”裴韵满脸担忧的开口。
另一侧的程雅却笑道:“那是新郎官该考虑的问题,无需咱们费神,卿卿好样的,就该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