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宫桀眼睑微垂,浓密的睫毛在他黑黝黝的瞳孔上布了一层薄雾,让人越发看不清里面的情绪。
“白蛇既为千年大妖,却为一个异族人违逆本性流连俗世,以至于落得个身死道消的下场。她若是真喜欢那个书生,强掳回洞府威逼利诱便是,也不至于引来僧人徒惹杀身之祸。”
“要是这样的话,大家可能就不爱听了吧。”
顾娇娇喝了口茶水,扯着嘴角干笑。
他嘴里讲的哪里是报恩,分明就是报仇!
她只能说,幸好南宫桀不是那条白蛇,要不然世间就少了一个催人泪下的爱情故事,而多了一个蛇妖为祸人间的事故。
接下来老先生再说了什么,顾娇娇就没心思听了,而是盯着南宫桀的脸看,视线在他殷红的唇上停留了好久。
南宫桀这人看起来正儿八经的,内里委实不是个东西,尤其在某方面,更是不知羞耻,他可是皇帝,舔的时候不会觉得难为情吗。
明明不行,却懂不少实战技巧,想来没少阅览那方面的书。
“看什么?”
蓦然与男人黑压压的目光对上,顾娇娇下意识转过脸,做贼心虚似的连说了好几遍自己什么都没想。
南宫桀舔了舔齿尖,脸上勾勒出一抹笑,“我说你在想什么了吗?”
顾娇娇干脆不说话了,闷头吃桌上的东西。
除了那件事之外,她总感觉南宫桀的很是熟悉,却怎么都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
绞尽脑汁都没有结果后,顾娇娇用说不定和她曾经待过的某个小世界里的路人长得像这个理由说服了自己。
三个时辰就要到了,南宫桀十分自然的揽过顾娇娇亲了一口,正想深入,被顾娇娇拒绝。
“你不喜欢?”
南宫桀没有放开顾娇娇的腰,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她,分辨她神情里是否有不情愿。
“现在还在外面。”
顾娇娇赶紧从南宫桀怀里出去,不好意思的低着头。
她刚才没意识到,不然绝对不会让南宫桀在大庭广众之下亲自己。
大夏朝民风就算再开放,也没开放到任由年轻男女在大街上接吻的地步。
“大家快让让!惊马了!”
“小心!”
“快让开!”
闹市里突然冲进来一辆横冲直撞的马车,车夫额头上青筋暴起,扯着嗓子让行人避让。
眼看马车就要撞上,顾娇娇惊慌的睁大眼睛,幸好南宫桀及时揽住她的肩膀往后退了几步,这才没有受伤。
“怎么回事啊?”
顾娇娇心有余悸的看向车檐上垂吊着正剧烈晃动的风铃,下一刻,心提到了嗓子眼。
车夫勒紧了缰绳,马蹄高高扬起,它面前的,是一个仅有四五岁大的幼童。
幼童手里攥着糖葫芦,眼神呆滞的看着马蹄下泛着寒光的铁片。
一个瘦弱的女人从人群中冲了出来,将幼童紧紧抱在怀里,打算用薄削的背替他抵达马蹄的践踏。
顾娇娇不由自主攥紧身旁男人的衣角,她甚至都快忘了呼吸,在心里祈祷着神明庇佑。
南宫桀看见那对母子,想起话本里那条冒着巨大风险也要生下孩子的蠢蛇,揽在顾娇娇肩膀上的手指一根根收紧。
他似乎知道让她永远都无法逃脱的方法了。
千钧一发之际,一个身高八尺体型健壮肤色黝黑的男人抱住马的脖子硬生生改变了马蹄落下的着力点,顾娇娇松了口气,正准备和南宫桀一起离开,意外瞧见男人腰间挂着的玉笛后脚定在原地。
这人不会就是谢斐吧?
顾娇娇脑子转了几圈,现在好像确实是原本剧情里男女主第一次见面的场景,尚书府的杨三姑娘去寺庙为灾民祈福回来时不小心惊了马,所幸有谢斐力挽狂澜这才没酿下大祸。
杨三姑娘对武艺高强的谢斐一见倾心,便有意接近,两人终于互通情谊时,是谢斐看不惯南宫桀暴君行径决定造反的当晚。
有杨尚书的里应外合,还不到半年,看似辉煌的王朝便轰然倒塌。
未来母仪天下的皇后此时正惨白着脸手脚无力的被丫鬟从马车上扶下来,顾娇娇还想再看,旁边多出来一只手强行把她的脸扳了过去。
南宫桀的脸色有些黑,“有什么好看的。”
“勇士配佳人嘛。”
顾娇娇任由南宫桀拉着自己走远,转弯时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那个被人群包围神色冷峻的男人。
如果南宫桀安分守己做一个明君,谢斐便没有理由造反了吧,毕竟在平民百姓们眼里,皇为上天降于人间的福泽,就算再怎么中庸,也是他们顶礼膜拜的天子。
南宫桀怎么可能没发现顾娇娇的小动作,牙齿咬得咯嘣响,直接把她带回皇宫。
对于没能看到都城的夜景,顾娇娇觉得有些惋惜,觉得以后还有机会,就没过于放在心上。
南宫桀的怒意太过明显,顾娇娇发现了,故意没问,任由他把自己推进笼子里。
坚硬的笼身因外力碰撞而晃动了一下,南宫桀垂眸凝视背靠围栏表情无辜的女人,两边的唇角高高扬起,喑哑的声音仿若恶魔低语。
“娇娇,寡人将皇位传于你的孩子可好?”
顾娇娇眨眨眼睛,她又没有孩子,他传给空气吗?
“此事不急,你现在毕竟正值壮年,以后时间还多着呢。”
顾娇娇劝说南宫桀打消念头,可对方完全没听进去她的话,命人叫来太医。
他不会是认真的吧?
顾娇娇瞳孔晃得厉害,她已经试过了,那毒药是真的有效,所以,她一个人怎么生?
两鬓斑白的太医跟在宫女身后匆匆赶来,南宫桀让他给顾娇娇把脉,看她的身体能否受孕。
片刻后,太医放开顾娇娇的手腕,躬身对皇帝恭敬道:
“启禀陛下,娘娘身体健康,无任何隐疾。”
“娇娇,听到了吗,你很快就可以有孩子了。”
南宫桀看起来十分兴奋,顾娇娇看见他这般,皱着眉头把身体往后挪了挪。
她又没喝毒药,当然能生了,这不是理所应当的事情吗,他这么激动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