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婉婉恍惚了片刻,不过很快就恢复理智,咬紧舌尖。
她刚才差点就被顾娇娇的话迷惑了,什么叫不能怪她,如果不是顾娇娇提供情报,他们又怎么会冒如此大的风险。
“别再巧言令色,害死数万勇士的罪人就是你!”
“你说是就是吧,反正……”
顾娇娇的声音越来越轻,上官婉婉这回没听清她后面的话,只捕捉到不放过、将死诸如此类的字眼。
牢房里头很冷,顾娇娇尽力将自己蜷缩在一起,却始终感觉不到暖意。
她把手放在小腹上,为它的生死存亡感到忧虑。
虽说虎毒不食子,可池权这样的人,哪里是会惦念亲情的。
之前她就因为忤逆他的一句话,差点被掐死。
审讯室的隔音并不好,顾娇娇听着犯人们被严刑拷打时的惨叫,胳膊上的鸡皮疙瘩堆积了一层又一层。
随着看守动作粗鲁的将上官婉婉拖出去,顾娇娇胃里一阵阵翻滚。
不是害喜,是恐惧到想吐。
她害怕那些拷问的手段会用到自己身上,毕竟她是真的招无可招……
过了不知多久,有牢头来开锁,顾娇娇看到他们,赶忙站起来。
“不用你们动手,我自己走。”
“我还是头一回见到主动去审讯室的。”
牢头怪笑一声,他将锁链搭在门框上,示意顾娇娇跟上自己。
顾娇娇一声不吭,牙齿几乎将下唇咬破。
短短几个小时,她就从云端跌入了地狱,而池权依旧是那个高高在上、俯瞰众生的神。
脚下的每一步都无比沉重,顾娇娇跟在牢头身后进入审讯室,她看到满地暗红的血,背过身去干呕起来,吐得天昏地暗。
牢头对坐在椅子上的男人卑躬屈膝,满脸谄媚的笑,“都统,属下已经把人给您带来了。”
顾娇娇听到都统这两个字,动作僵硬的把头一点点往后扭,果然看见面无表情的池权。
他手里握着一条鞭子,鞭身油光发亮,可想而知这条刑鞭经历过多少鲜血的洗礼。
池权垂眸把玩弄手里的鞭子,语气阴森,“你是自己招,还是我对你用过刑之后再招。”
赵副官听到他的逼问,默默把脸转向另一边。
都统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温和了,往常都是先不由分说把犯人打个半死再开始审讯,今天这流程不对啊!
顾娇娇余光瞥着各式各样挂满墙的刑具,脚底发软。
不用亲身体会,她就已经能深刻感受到它们的恐怖之处了。
“陆允舒是我的上线,我还没来得及发展下线就暴露了。”
顾娇娇颤着声音说出自己的招供,死道友不死贫道,保全慕容玲她就已经仁至义尽了。
池权并没有流露出对这个回答的满意或者不满,淡淡道:“还有呢。”
“没了,我知道的就这些,陆允舒比我加入的早,他应该知道的更多,你可以去找他。”
顾娇娇相当没有良心的再一次把陆允舒推出来当挡箭牌,她看到池权手里的鞭子微动,立马噤若寒蝉。
池权从前待她还算好,就算周身布满冷气她也敢嬉皮笑脸的贴近,可现在她是阶下囚,生死全在别人的一念之间。
池权抬眼,目光审视地盯着顾娇娇。
他的眉眼本就锐利,尤其在灯光昏暗的房间里,像极了潜伏于深渊里的野兽。
“看来你经常背着我跟他联系。”
“绝对没有,”顾娇娇的头摇得像是波浪鼓,认真的反驳池权的话,“自从被你从梨园带出来之后,我跟陆允舒就没见过几次面,也就是那回你掐了我,我才在他的撺掇下一时冲动加入了反抗军。”
顾娇娇又把锅分出了一小块儿给池权,要不是他那次动手,陆允舒也不会有可趁之机,所以加入反抗军这件事不能完全怪她。
“你的意思是怪我?”
池权冷着脸用鞭子抽了一下桌面,声音震天响。
赵副官见此,刚转回来的脸又扭了回去。
抽桌子算什么本事,您有本事抽人呐!
顾娇娇被这动静吓了一跳,无意识往后退了两步,低着头声若蚊蝇。
“不敢怪您,要怪就怪娇娇命苦没机会上学,要不然也不会被别人三言两语蒙骗了去。”
池权简直要被顾娇娇气笑了,她一会儿说这个人的错,一会儿说那个人的错,倒是把她自己摘得干干净净。
“顾娇娇,你要是再跟我满嘴跑火车,我就把你的嘴缝上。”
顾娇娇闻言立刻用手捂上嘴巴,瞪大杏眸楚楚可怜。
牢头狗腿的笑:“都统,您领兵作战辛苦了,要不然您先去休息吧,这个犯人交给属下来审问,属下保证,她就算是铁铸成的牙,我也能给她撬开!”
池权一鞭子抽在牢头身上,声音里带着浓浓的戾气,“滚!”
“是是是,属下这就滚。”
牢头连惨叫一声都不敢,陪着笑脸捂住脖子上的伤屁滚尿流爬出去。
赵副官看着那人抱头鼠窜的背影,眼神幸灾乐祸。
顾娇娇亲眼目睹池权这一鞭子下手有多狠,小心脏扑通扑通直跳。
要是搁她身上,不用想,绝对皮开肉绽。
将鞭子在手里一圈圈缠着,池权继续审问顾娇娇。
“你对我将你和张玮拆散这件事怀恨在心,所以一直假意讨好,只待日后与那些反贼里应外合,将我毙于枪下。”
“这是你自己瞎想的,与我无关。”
顾娇娇赶紧解释,就算她再清白,也挡不住池权一盆盆泼脏水啊。
况且她本就心思不纯。
不再给池权污蔑自己的机会,顾娇娇试探性开口,“您将上官婉婉留在都统府,是因为上官家和反抗军有牵连吗?”
“现在还有心情操心别人的事,我当真该夸你一句胆识过人。”
池权扯着嘴角皮笑肉不笑,就是他太过纵容,她才会无法无天。
若是不收拾一番,她以后岂不是天天骑在他头上撒野?
“娇娇现在怕得要死,哪里当得起胆识过人这四个字。”顾娇娇食指绕着圈圈。
她知道池权是在讽刺自己,不过心里总算松了口气。
池权要是真的心存杀意,就不会在这里跟她费口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