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你昨天主动现身,其中一个目的就是为了成为安插在池权身边的眼线。”
顾娇娇平静说出慕容玲的计划,不得不说,出这个主意的人当真是打了一手好算盘。
“就是这样。”
慕容玲咧咧唇,她很单纯,大部分情绪都写在脸上。
顾娇娇垂下眸子,她一点一点将镂空木扇合了起来,指腹蹭着扇骨上的花纹。
“你把这件事告诉我,就不怕我去池权那里邀功吗?”
“可是你救了我的同学,之前还帮助允舒哥哥和我见面,我相信你是好人!”
顾娇娇哂笑,原来在慕容玲眼里,自己竟然是以身饲虎的大善人吗。
“你家允舒哥哥是不是也加入了?”
慕容玲因为顾娇娇嘴里的称呼红了脸,羞涩的点了点头。
顾娇娇循循善诱,“还有谁,你的同学吗?”
“我只知道有几个,但是并不知道具体是谁,他们有专门的人负责联络。”
慕容玲在脑袋里认真思索自己那时听到的话。
星星之火可以燎原,只要他们努力扩大势力,总有一天会扳倒那个权势滔天、恶贯满盈的都统。
“好,那我考虑一下要不要加入,你先不要告诉别人我知道这件事情。”
顾娇娇弯着眼睛笑,脸上让人看不出半点她心底真实的情绪。
慕容玲心地虽好,就是人傻了些。
如果换成是她,绝对不可能对一个陌生人这么推心置腹。
从慕容府离开,顾娇娇在外面逛了一会儿,这才打算回都统。
她听见有人叫自己,回头就看到张玮坐在车里灿烂的笑脸。
“你怎么出院了?”
顾娇娇讶异的挑起眉,他这个时候应该还在医院里躺着吧。
张玮呲了呲牙,大大咧咧道:“我又不是那些身娇体弱的姑娘家,这么点儿小伤一天到晚躺医院里多没劲,干脆让人把我接出来算了,快上车,我带你回家。”
顾娇娇没有推辞,在张玮推开车门后坐了进去。
“你打算什么时候去找都统?”
顾娇娇问出了她目前最关心的问题。
她心里清楚,池权之所以看重张玮,一方面是因为他的才能,另一方面就是他对东三省的熟悉。
如果张玮借口要养伤,少不了往后拖延两三个月,到时黄花菜都凉了。
“再说吧,反正最近两天没心情。”
张玮神情有几分沮丧,把脸扭向窗外。
与池权妖孽般精致的样貌不同,张玮是粗犷硬朗的长相,第一眼看起来就让人觉得好相处没心机,不会在潜意识里畏惧靠近。
顾娇娇看到他这样,半开玩笑道:“将军心情不好的话,回去后我给您唱唱曲儿。”
张玮迅速调整好心情,重新看向顾娇娇,咂了咂嘴,“你嗓子要是没毁就好了,还能给我唱戏解闷儿,黄百川那王八犊子,别让老子看见他!”
张玮说着又骂起黄百川来,顾娇娇听着这位少年将军的真性情,浅笑盈盈。
“是唱不了戏,不过我还是可以唱两段小曲儿的,就当是感谢您那时给我出头。”
张玮一听这话顿时乐了,拍着手,“这感情好!我以前路过秦淮河……算了算了没什么。”
顾娇娇莞尔,心里想的却是等池权回来了,把反抗军的事好好跟他说一说。
车子径直开进将军府,顾娇娇忽然想起来自己还没告诉张玮自己要搬去都统府的事情,不过见他正在兴头上,于是打算走的时候再说。
张玮有一枪伤在了大腿上,他挥退了想要搀扶自己的下人,坚强的拄着拐杖一瘸一拐往广园走。
丫鬟得到他的吩咐,赶紧去库房翻找琵琶。
顾娇娇对张玮无勾引之意,自然不会唱那些淫词艳曲,她弹了几首正经的民谣,张玮侧卧在床上摇头晃脑的听。
拨完最后一根弦,顾娇娇笑着将琵琶横放在腿上。
“就这样吧,再唱下去,我这嗓子可受不了了。”
“不碍事,反正以后时间多着呢。”
张玮心情舒畅的摆摆手,然而他话音刚落,门就被人从外面一脚踹开。
他正要发脾气,看见进来的人是池权,脸色顿时更臭了。
“都统进别人家的时候,一向如此蛮横无礼吗?”
池权冷冷的看了他一眼,径直走到顾娇娇面前,从她怀里夺了琵琶扔到地上。
顾娇娇被那巨大的声音吓了一跳,她看着面色冷峻的池权,有些拘谨的抿了抿唇。
“演习这么快就结束了?”
池权冷笑,“看来你把我昨天说的话完全当成了耳旁风。”
“就是顺路……”
顾娇娇刚想解释,就感觉到一阵天旋地转,待她停止尖叫,发现自己已然被池权扛到了肩上。
张玮见状瞬间坐直,挣扎着从床上下。
“池权!你他妈放开她!”
“我教训我的女人,不用你多事。”
池权丢下这一句话,扛着顾娇娇离开。
外面竟然黑了,难怪他找上门。
顾娇娇因为颠簸头晕的厉害,她抓紧池权的大衣,生怕他把自己摔下来,“爷,您走慢点儿,我都快吐了……”
池权没有理会顾娇娇的话,脚底下依旧大步流星。
从将军府的广园到都统府的正乾园,一路上经过了无数双眼睛,顾娇娇实在不敢深想他们的眼神,心头慢慢涌上委屈。
凭什么他说不让回就不能回,当初不就是他把自己送到将军府的吗?
“你放开我!我有腿,自己会走!”
“闭嘴。”
池权在顾娇娇屁股上拍了下,带着十足的火气,手底没有留情。
巴掌声清脆的传了出去,顾娇娇看到丫鬟脸上诧异的表情,再加上来自屁股的痛感,眼眶里竟然浸出了水光。
“我讨厌你。”
顾娇娇的这一声讨厌并不坚决,甚至因为夹杂着哭腔,更多的像是在表示撒娇抱怨。
而池权则因为她胆大包天的讨厌这两个字,愈发火冒三丈。
张玮回来了立刻马不停蹄的跑过去献殷勤,自己倒不知道她竟然还是个痴情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