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曦月被琅嬅用各种琐事牵制着，没有闲工夫去找如懿的麻烦。
金玉妍又一心争宠，其余等人在后宫中也翻不出什么水花，一时之间各宫都平稳了下来。
只是这样的平静却不是太后想看到的。
她需要后宫有争端，需要皇后出错，只有出了皇后解决不了的事情，她这个太后才有价值。
“福伽，你说这皇后怎么就能容得下如懿呢，后宫有这样的宠妃，她也坐得住？”
“这，兴许是皇后娘娘底气足吧，娴嫔无子，即便再受宠也动摇不了皇后的位置。”
福伽其实不明白太后在想什么，上次皇后一点面子都不给，那个眼神，她现在想起来还觉得十分畏惧。
只要太后稳得住，有这个孝字压着，没人敢对太后不敬的。
可她只是个奴婢，一切都得听主子的命令行事。
太后听了福伽的话冷哼一声，天下女子年少时哪有不被情爱所惑的。
就算是她也曾有年少不知事的时候，可偏偏这富察琅嬅的头脑就这样清醒，难怪先帝会选她做弘历的嫡福晋。
“咱们皇上还是年轻，做妻子的就没有真心实意愿意同旁人分享自己夫君的，你看皇后那行事。”
“今个儿听贵妃弹琵琶，明个儿看婉嫔画画，后日再邀众人赏个花……”
“这满宫的后妃倒像是给她寻来的。”
福伽听到这里忍不住勾起了嘴角，“是呢，谁都没有皇后娘娘过得舒心。”
太后越想越气，将手里的书册重重合上。
语气中带着微不可察的怀念和羡慕，“当初，乌拉那拉氏若是有这样的容人之量，兴许我们也能像她们这般自在。”
“何苦落得如今这般……”
说到这里，太后的声音逐渐低沉下去，像是回忆起了故人。
许久之后才重新挺直脊背，眼中重新绽放起光彩。
逝者已逝，如今她已经有了后宫最尊贵的地位，无论再做什么都不会再像之前那样处处被人掣肘。
“福伽，调教了这么久的棋子也是时候放出去了。”
“告诉她机灵一些，能早日生个皇子才是要紧事。”
“是。”
琅嬅这天收到敬事房传来的消息就知道白蕊姬上线了，这位清秀漂亮的小琵琶精。
只可惜是太后的人。
第二日请安时众人都在讨论昨晚是谁被接了去。
高曦月刚一坐下就有人奉了姜枣茶过来，不等她把茶盏放下，金玉妍就心直口快地问了出来。
“嘉贵人可别胡说，这等没规矩的事情自然不可能是本宫。”
纯嫔此时正好微微侧身，将如懿暴露在高曦月的目光之下。
如懿正用手托着下巴小憩，翘着的手指被护甲挤的都有些泛红。
那护甲颜色老旧，上面的宝石虽然华贵却过于密集，颗颗凸起的绿松石像是树枝上缀满了虫卵。
高曦月恰好看到这一幕，一下子想到了昨天璟珞抓回来的虫子，也不知道冬日里去哪里找来的虫子。
忍不住打了个冷战，胃里一阵翻涌，情不自禁呕了出来。
“主子，您哪儿不舒服，奴婢去请太医吧？”
星璇赶紧上前轻拍高曦月的后背缓解她的不适。
其他妃嫔看向高曦月的眼神中都带上了探究，金玉妍更是紧张，脸上虽然仍旧笑着，可眼底却是一片冰凉。
“贵妃这是怎么了，好好的反应这样大，该不会是有喜了吧，这可是好事。”
高曦月咽下星璇递过来的梅子，好不容易将那股恶心压了下去。
听到金玉妍的话心中一喜，随即又冷静下来，皇上还在孝期，她怎么可能会有子嗣呢。
宠幸个妃嫔还能将事情压下去，要是个皇嗣，玉牒上会将所有都记录的清清楚楚，没人会犯这样蠢。
“嘉贵人怕是想多了，本宫近日一直在尽心抄写佛经，为先帝祈福，精神有些不济，不碍事。”
金玉妍也反应过来，眼神闪了闪避开高曦月不善的目光。
“贵妃娘娘恕罪，是臣妾不懂事。”
高曦月应了一声没有再理她，将目光移向了依旧熟睡的如懿。
“说来也是奇怪，乌拉那拉家也是大族，娴嫔又深受皇上宠爱，怎么总用这些旧物，远远看去像是手指上趴了个青虫，看起来引人不适。”
她说着又用帕子掩了唇，皱眉看向一边。
被高曦月这样一说，所有人的视线都集中在了娴嫔翘起的手指上。
额……
以前怎么没有发现，真的好像啊！
配上娴嫔枣红色的衣裳，和头上深蓝的流苏，额头上像是贴了一片弯曲的海带。
这模样比在场所有人都老气，难道，皇上喜欢这样的？
海兰看话题转移到了如懿身上，急得不行。
阿箬接连叫了几声，如懿才悠悠转醒，一睁眼就看见众人都在看自己。
仪常在更是不客气，“娴嫔娘娘真是好大的面子，刚刚这般动静您都能睡的如此安稳，可是昨夜听到了什么，忧心而致？”
她在后宫中地位不高，恩宠平平与皇后关系也一般。
当初怀孕之时琅嬅并没有让她的陪嫁侍女做侍妾，因此这里的仪常在只是个姿色出众的宫女。
她搭不上皇后的边，只好一心同高曦月交好。
见高曦月不喜娴嫔，自然要冲上去当这个马前卒。
如懿还搞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也没有随便说话，她大小也是个嫔位，不是随便哪个常在都能质问的。
见如懿不说话，仪常在也不尴尬，她只要表了自己的忠心就好。
“仪常在，娴嫔娘娘是延禧宫主位，您这样以下犯上不好吧？”
海兰咬咬牙鼓起勇气低声说了一句，然后立刻将头埋了回去。
她不敢看周围那些人的眼神。
高曦月啪一声拍在桌子上，厉声呵斥，“海常在这话有意思，仪常在说句实话就是以下犯上？”
“今日众姐妹在这里给皇后娘娘请安，本宫与纯嫔婉嫔尚且恭恭敬敬候着，她居然在这里睡了过去？”
高曦月身子往后一仰靠在椅背上，盛气凌人地盯着海兰不放。
这些年来跟在琅嬅身边，她也学了不少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