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时晏像被她训乖的小狗,点点头就走了,他临走时还不放心的叮嘱顾清颜,“这个人若是找你麻烦,你可一定要让人来通知我!我……我会立刻赶来救你的。”
他眼神纯净,像未被污染的春水。
顾清颜含笑点头,“好。”
她送走了秦时晏,便请傅渊入席,以迎客之礼相待,妥帖周到。
席间顾旬州和姚思渝都在,顾家人虽好奇,也未敢擅自打扰,姚思渝让顾清颜送客,自己陪着顾旬州去整理账目了。
顾清颜将傅渊送至外院门口,四周寂静无人,傅渊才开口向她解释,“并非我要那株药材,而是另有重要之人急需它,我这次过来,也是想同秦家商议,是否能购买到它,此事事关重大。”
“有多重大?”
顾清颜漆黑的眼眸光华流转,冷静沉稳之中,有一股令人着迷的魅力。
傅渊负在身后的手微微握紧,“大邺王朝中,最为重要。”
顾清颜眼底浮起了一丝涟漪,深深吸了一口气之后,又客气的将傅渊给送走了。
回长房院落的时候,她心不在焉,撞到了她二房的嫡出堂妹顾雁翎,她当即便说了声抱歉。
顾雁翎却阴阳怪气道:“大姐真是好京城来的好教养,让扬州的年轻公子对你趋之若鹜,秦家小少爷恨不得日日住在咱们顾家,如今又同一个外地来的男子聊的如此欢快,你这想左右拥抱,也要的太多了些吧。”
她眼里带着轻蔑,自从顾清颜回扬州第一日就看她不顺眼。
尤其是她那原本要定亲的未婚夫,对顾清颜匆匆一瞥之后一见倾心,退了她的婚事,转而要向顾清颜求亲。
顾清颜害她痛失所爱,还成了整个扬州富商小姐中的笑柄!
她恨不得她从未回来!
顾清颜并不想回应她,可她今夜心绪纷乱,顾雁翎又拦住她的路不让她走,她请顾雁翎让路,顾雁翎不屑冷哼:
“大姐偏这么要强吗?大伯做生意再厉害,也会给我爹几分薄面,你倒好,一回来就闹的顾家上下不安宁,又不帮家里做生意,一副贵女做派却沽名钓誉,如今还要张牙舞爪的横着走了?这顾家其他人都还活着呢!你别太霸道了!”
顾清颜脸上落了月光,显得肌肤剔透如骨瓷般晶莹,她冷笑看向顾雁翎,“二妹有空追忆已经被退的亲事,不如多读两本书,沽名钓誉是以不正当的手段或谋或骗取名声或者荣誉,我一向坦荡,名声和荣誉都不需要用骗的。
比起二叔借我爹的商誉四处吃回扣,豢养外室,还暗地里与走私之人宴饮,我与我爹娘在这顾家,实在不算横了。”
“顾清颜,你说什么!我爹什么时候养外室了!”顾雁翎瞪大眼对顾清颜大吼。
“没有吗?”顾清颜故作无辜,“难道二妹不知道,你的伴读,那位一直深受二叔夸奖的如烟小姐,便是你同父异母的妹妹?”
“什么?柳如烟?她是我爹外室生的女儿?”
顾雁翎要气疯了,顾不上拦顾清颜讥讽她,便带着丫鬟往柳如烟的住处冲过去了。
青儿自黑暗之中现身,低声道:“小姐,今日二老爷借老爷之名接外室进山庄,此刻正在柳如烟房间里团聚。”
顾雁翎这会儿冲过去,可不得赶上一场好戏?
顾清颜点了下头,虽给了顾雁翎教训,脸上也不见什么痛快的神色。
想起她回顾家这三年,家中一直有人不能接受她的存在,她也知道家和万事兴,她要融入这个家族,就要处处容忍,宽和大度一些。
为了她爹,她也不能同顾家人闹翻。
可匹夫无罪怀璧其罪,她总会招致别有用心之人的觊觎。
她隐忍到合适的时机,也该找个借口,替她自己和爹出口气。
青儿是影卫阁出身,有她给的钱财招募,这些年也建立了个情报机构,扬州大大小小家里有些什么事,她都掌握的一清二楚。
“小姐,傅渊不会无缘无故前来,他若是真想要秦小公子手里的药材,小姐会帮他去同秦小公子讨吗?”
青儿拧眉问。
顾清颜脚步微顿,她转过身,看向正北方,夜空里的那颗星原本一直很明亮,此刻却忽闪起来,光芒微弱,像一只手,无形之中捏住了她的心。
扬州刺史府。
萧倾澜等傅渊回来,同他一起喝了盏茶,武夷红袍,加了嫩莲心,茶汤黄色发暗,入口的味道更是苦涩难言。
傅渊抿了一口便放下了。
他对面,萧倾澜一袭便服,喝着茶,还不忘冷声说,“傅爱卿晚饭用的山珍海味,此刻品茶刮刮油,夜里方能睡的安稳一些。”
“皇上,微臣以为,您现在同我吃醋没有意义。龙血参在秦时晏手里,这位公子今日与我见了一面,我看出他虽年轻,却见识广博,且极有天赋,能感知各种珍稀药材的生长之地,费尽心思的获取。
龙血参上一次出现,已是百年前,如今它现世,只怕秦时晏不会轻易拱手让人,千金也难买。”
他是冷静谨慎之人,除了为国为民他都没什么好急的,唯有这一件事他不能松懈。
萧倾澜三年前便身中雾毒,如今还没能找到解药的方子,只能在古籍里找出,龙血参是能克制雾毒的毒性,至于能不能彻底解毒,谁也没办法预料。
萧倾澜自己倒是没傅渊这么着急,这几年他中毒之后便没怎么出宫,身子没有其他不适,只是既有了龙血参的消息,他就不能不亲自过来了。
“皇上,后宫嫔妃不少,三年未有一位皇嗣诞生,您也该多为皇室血脉传承考虑,不要无谓盘桓。”
“傅渊,你嘲讽朕?”
“微臣不敢。”
“傅夫人上月入宫拜见,朕也才知道,你又推了一门婚事,论年纪,你比朕还大上三岁,你同龄之人,都儿女成群了,朕倒是觉得你应该多关心关心自己。”